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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石板上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弹跳时带着悦耳的震颤,不过半刻,就已经惊醒了整个州府的人。
“玉江大人?”
轮值的兵士在院落四周巡视一圈并未有所发现。
玉江双手背后做胸有成竹状,若无其事的吩咐道:“没有收获就散了吧,说不定只是个手脚灵便的小毛贼,明天开始加强防御就行了。”
人群默默散了,玉江回到屋内关上门,灯台已经倒了,她也没有再次点火,月光明亮,透过半开的窗柩流在桌面上。
玉江缩在袖子里的手上拿着一片绸布。
这是对锦。
磨蹭着布料,玉江下了判断,这玩意儿是贡品,她今年年初才给上头交了一批,舜国无君。能用这玩意儿的除了执掌假朝的冢宰,就只剩下——
“徇麒。”
布料上缠绕着一根格格不入的金丝,月光下的光华还更胜织就对锦绸线。
在十二国,只有麒麟是金发。
升山选王在即,什么情况下徇麒会不呆在蓬山,反而纳影藏形的跑到四极国的边陲来?
除非……
玉江转头看向那截被她放在床头的里木断枝,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的可以吵醒隔壁耳房值夜的老叟。
除非整个蓬山,都没有他要等的人。
除非,他要找的人……
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好多错字啊……
第12章 时空转换的第四天
“徇麒啊……”
有些事情的而发展是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高千穗玉江哪怕再期待自己可以成王,也一再的、甚至夸张到每天早晨醒来都要自我提醒一遍——王必须是本国人,既然不是,就不要抱有念想!
野心的滋生就是这样,也许你办不到,但你只是看着别人办到了,自己也会衍生出去试一试的冲动。
玉江再理智也无法完全隔离环境,这个人人向上走的官本位社会,注定了高阶级对低阶级的绝对主权,哪怕他们的脖子上也要套着枷锁,但比起平民过的日子,官员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高千穗玉江选择成为官员,就是因为这个世界对官员和平民的划分鸿沟,大到了【长生不老】这石破天惊的四个字的程度。
官员过着这样的日子,君王又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
玉江每天都要重复警告自己不要对王位产生妄想,就是因为王位的吸引力,比一般二般的高位大了不止一倍两倍。
哪怕她摄政,她把君王架空了,她以臣身行王事,只要傀儡一般的君王下道可以上达天命的旨意,她就会在一瞬间什么也不剩。
玄幻世界嘛,就是这样既不科学又不合理。
玉江觉得自己想要当个摄政王的想法有点不合现状,看要求她还得当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臣良将,来保住她捏在那个不知道是昏是贤的徇王手里的仙籍。
麻的糟心死人了!
然后徇麒来了。
玉江突然觉得,这个事情还是有点搞头的。
在被徇麒“夜袭”的第三天,玉江拿着那截断枝又去了海边那株野生的里木边。
因为无人祈愿,所以树上没有果实。
这棵树上,也许只结过一颗果实,而且没等她落地,就被蚀卷走了。
玉江只是轻轻地执着那截断枝坐在树下,代入着自己作为一颗果子的记忆,一遍又一遍的在脑子里模拟一个长着鳞片、身上也有毛茸茸的部分,手部的皮肤非常滑腻,声音也很好听的生物是怎样站在这棵树下,日复一日的对着一颗卵果守候了整整十个月的身影。
如果她真的是这棵里木上的卵果,那么那个毛茸茸的玩意儿说不定是她的生身父母呢。
此时正是一天内阳光最明媚的时候。
隔着一片礁石远望,枯枝下的女子斜倚着树干,长发成髻掩住了耳廓,斜插的黄玉簪缀着一截红线,敛着眼帘垂首注视着手中的树枝。
海边的阳光带着潮湿的水汽徘徊不断,濡湿的黑发搭在勃颈上,越发衬得皮肤苍白发丝乌黑,眼睫同样搭着露水,双目深得像是照不进阳光,无端端的阴冷和悲伤。
她的一只手依旧停在树枝上磨蹭,另一只手四指并拢半掩着一面细小的玻璃水银镜,米色的麻衣长袖广襟,褶皱团成柔软的纹路稳稳的遮住手臂的轮廓。
玉江一心二用,小心的调试着手上的角度躲避直射阳光,一下,两下,三下。
哦呀,找到了。
虽然角度限制只能看到一双棕色的丝履,和一截带着翎鸟纹路的长衣下摆,但那个纹样是临州今年上贡的对锦新品,就是作为一州冬官之长的玉江亲自监督制造,亲手设计的纹样,亲自打包上贡交给了巡查使的那些。
同那天晚上的那块布是同一批。
山石后面隐藏的人,是徇麒。
同她所想的一样,那夜如此,今天依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