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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段阅读_第 393 章

      在砚台前细致地研着墨。

    云孤雁带少主去练鞭了,他前两天刚取了血没劲儿动武,温环就叫他过来帮忙整理抄录旧书。

    他正盯着那乌黑的墨汁一点点在自己手底下扩散开,忽而听温环在他耳畔开口:“说起来……阿苦,你也算是一同少主被教主养大的,你觉得你同教主像么?”

    “不像。”

    “那少主如何?像他父亲么?”

    “开什么玩笑!”

    阿苦噗嗤笑出声,抬头时飞扬的眉眼间带着光亮。

    在少年身旁,温环执着狼毫细笔翻书誊写,男子眉目素净温和,嗓音也如溪水般安宁儒雅:

    “我倒觉得,你们两个孩子都有同教主相似之处。教主他有两个特点,你和少主对半分,一人取了一个。”

    阿苦就好奇地问,“什么啊?”

    “第一,教主他念旧,他长情——唉,你先莫急着笑,是真的。教主这人,你哪怕给他一块木头塞手里玩,十年后他铁定就不让别人碰了。教主我行我素,少有顾及,可若是他自个儿认定欠了什么人的情,哪怕表面上不说,也会永远搁心里惦记着的。”

    “少主就是这样,你不是……你这孩子太会割舍,为达目的,再喜欢的东西也能说扔就扔了。”

    “嗯,第二呢。”

    “第二个,教主固执又心狠。对敌人狠,对自己狠,对自己疼爱的人也狠。但凡是他觉得对的,无论过程多痛苦,也要走下去。”

    “就如少主的逢春生,在你来之前,整整七年,看不到一丝半点的希望,我不知道求了教主多少回,求他放手给少主一个安然长眠,他不听。你这孩子心xing很像他;少主么……对亲近的人狠不下这个心。”

    阿苦吃吃地笑,下巴埋在白裘里,“呀,这么一听,我还真坏。”

    “可不是么。”

    温环也眉眼弯弯,他温润地笑着,却忽然自唇间漏出一声叹息,淹没在苍茫雨中。

    “所以我想,若往后有朝一日你与少主敌对,想来会是你伤他。”

    ……

    火势渐渐小了些,却还未完全熄灭,仍在几处噼啪地烧灼着。骄阳殿已化为一片焦灰废墟,黑烟滚滚,瓦砾残骸遍地。

    天边有月无星,除了一个边角被火焰照得泛红以外,全都是漆黑一片。寒夜漫漫无尽,不知何时方能看到破晓的光。

    关无绝沉静地跪在烧焦了的大地上,身后曳地的红袍被火光照得明灭,袍角缀着的疏枝瘦梅仿佛就要被这烈焰吞噬而去。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双手提着披星戴月,他将双剑轻轻放在身侧,有鲜血在剑刃上蜿蜒而过。

    环叔,您说的是对的。

    我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终究是变成了这个模样。只是没有想到,我竟真的会有伤教主的那一天。

    不远处,林晚霞似乎疯了,她面无表情地抱着儿子的头颅,麻木地泪流满面,被烛火卫强行搀扶下去。云丹景的焦黑尸体则摆在地上,像根被烤黑了的木棍。

    云长流长发披散于肩,无声地静立在骄阳殿坍塌的大门之外,黑暗与火光在他的眼眸、鼻梁、下颔至脖颈锁骨的那一线jiāo缠狂舞。

    云婵娟伏在他脚下崩溃地尖叫嚎啕,双手揪着兄长的衣角,随时都要哭昏过去。

    第一次,云长流并无心思去安抚妹妹,而是挥手示意yin鬼将小姐扶走。

    他望着关无绝的目光带着一种破碎后的死寂,惨淡的薄唇颤抖着开合,听不清呢喃着什么。

    距离有些远,天色又暗。关无绝努力地去看去听,好半天才猜出来,教主在说三个字,“为什么”。

    云长流向着红袍护法所跪的地方走去,他整个人更加苍白,眼眸失焦,仿佛神魂都散了。

    是哪年哪月的绿水青山,野枣山花。

    又是哪年哪月的白雪梅香,春风红亭。

    都在眼前寸寸破灭,黑沉沉的天穹之下,只有烈火,焦尸,废墟,染血的剑。

    他唯一的连着血的弟弟没了。

    竟是被他最最宠爱信赖的护法杀死的。

    为什么最后落得如此模样?他所眷恋的,他所爱惜的,本来就无多少,为什么都要在这样的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