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导师(二)
花与剑与法兰西 作者:匂宮出夢
“请说吧。”
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夏尔原本平静的心情,骤然升腾起了股奇怪的感觉。
天哪!我是在和导师tán huà 啊!新中国又有谁能得到这份殊荣?
然而,jī dòng 也只持续了片刻。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他,也只是个坐在自己面前的个人而已,尽管比常人了许睿智,但是他终究还只是个人,尽管值得尊敬,但是夏尔觉得自己仍旧能够平常视之。
他暗自吞咽了口唾沫,然后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马克思博士。
“博士,我之前看过您的许著作,比如《德意志意识形态》、《神圣家族》还有《共产党宣言》等等,还有您在《莱茵报》上面所发表的些政治评论,”夏尔小心地漏过了资本论,因为那是1867年后才会出的东西,“我不得不承认,您有着bsp;yuè 常人的智慧,理应取得比现在加的名气。”
博士微微动容,他倒是没想到,面前zhè gè 穿着精致、看jiù shì 有钱人的年轻人,居然会有功夫来看自己那些作品(此时可没有后来那么出名),“谢谢您的夸奖,我会把这当作种鼓励的。不过,我想您特意跑过来拜访,不会只是为了说句恭维话吧?”
看样子他还是没有放松对自己的戒备啊,夏尔心里叹了口气,然后不再保留什么,他专注地看着马克思博士。“您的主要政治和经济学观点,恐怕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我也没有大资格评论您在学术上面的成就,但是,我认为在其他方面。您有个观点十分值得商榷。”
“您是指什么呢?”听到了夏尔的话之后,博士果然大感兴趣。
“您在之前发表的《共产党宣言》当中,曾经提出过‘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同去砸碎旧世界,为人类创造好的未来。这听上去固然不错,但是就我看来。这是极其不可能发生的。”夏尔认真地挑剔着用词,因而说得十分慢,“虽然。毫无yí wèn ,从他们的阶级属性来看,他们确实应该在起。”
“您想说什么?”博士皱了皱眉头。
“我想说的是,对于全世界的工人们来说。虽然他们都同时受到了资产阶级的剥削。但是他们并不会认同彼此。这是因为,除了阶级之外,人们还有国家和民族认同。”仿佛是打开了话匣般,夏尔jì xù 说了下去,“有的时候,在国家和民族认同的感召下,他们甚至还会互相憎恨。”
博士有些好奇地看着夏尔,等着他说下去。
“我打个比方吧。有这样两个国家,a国因为工业发展比较早、科技领先。所以国民率先过上了较为富裕的生活,而b国在落后了很久——比如说个世纪吧——之后才奋起直追;因为b国加落后的guān xì ,所以工人的待遇必定低于a国,为了追逐高的利润,a国的资本家们就将自己的工厂转移到了b国。于是a国的工人们shōu rù 必定会大大降低,甚至出现大批的失业……zhè gè 时候a国的工人们,不会觉得这是个相对合理的进程,他们不仅会憎恨a国的资本家,还会憎恨b国的国民,因为在他们看来,正是b国国民抢走了自己的工作……”夏尔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所以,a国和b国的工人们不仅不会联合起来,起图谋推翻两国的资产阶级统治,而且它们在情绪上互相对立的。”
博士默然听着夏尔的叙述,边冷静地思索着。这种互相讨论,终于让他渐渐打消了互相的提防。
“您说得有道理。”最后他微微点了点头,“在生产力不均衡的情况下,确实出现这种反常现象。但是,从长时间的尺度来看,最终a国和b国的生产力水平会大致持平,然后两个国家的工人们将共同面对资产阶级同样程度的剥削,这就能够成为他们联合起来的理由了。”
“也能成为他们互相战争的理由。”夏尔马上回答。“在国家和种族认同的催动下,无产阶级会高gāo xìng兴地被武装起来,然后互相厮杀。英国的和法国的,德国的和俄国的,任何国和另国的。世界的资源和市场毕竟是有限的,为了争夺这些有限的东西,各个民族将会倾尽全力开始厮杀,直到分出个胜负高低为止。”
所以发生了世界大战。
“您这是什么意思?”博士明显对夏尔的话有些不满,他不悦地扫了夏尔眼,“这种论断是毫无根据的,充满了臆测,您是将人们当成毫无智识的群氓了吗?这是可笑的。”
但是,夏尔对他的这种视线毫无所动,他已经不再管自己对面的人是谁了。
“不,这和智识无关,这是人们的天性。被压迫的人会心甘情愿地互相跑过去,为了上层的利益自相残杀,我承认这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确实是历史上经常发生的,不是吗?人们为了增强自己的力量而会选择样东西来认同,比起阶级来,他们加认同的是‘民族’zhè gè 概念,法国的穷人不会愿意为德国的穷人kǎo lǜ ,英国的无产阶级们也不会关心中国人的死活,反过来也是样。至于黑人……哈,这些可怜的孩子,有少人当他们是人呢?他们现在要么是原始人要么是奴隶,以后的境况也不会好上少。所以,比起共同联合起来推翻资产阶级统治来,无产阶级们感兴趣的是跟在本国资产阶级的后面,以民族为单位同别的民族争斗,抢夺资源,以便让自己享受到相对富裕些的生活……这不是我在凭空推论,而是……”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听到这里时,博士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十分不悦地dǎ duàn 了夏尔的话,“先生,您跑到我这里来,jiù shì 为了发表这样种毫无根据的臆测和论断吗?”
毫无根据?未来的历史所发生的切,不jiù shì 根据吗?夏尔将这句话终究还是忍在了心里。
马克思导师是个犹太人,所以他可能不太理解民族主义到底有么深植于人心,zhè gè 年代的人,也没有经历过未来欧洲的民族主义勃发,没有见识过全体国民被投入到战争当中的两次世界大战,所以当然无法想象无产阶级们在民族主义的感召下互相厮杀的胜景。
然而,在shí jì 上,国家、民族、乃至种族认同,在所谓的无产阶级心中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很时候它们会完全盖过其中的阶级认同。
如果说这是因为资产阶级的恶意宣传的蒙蔽的话,就连号称要解放全人类的苏联,为了反对中国,不也鼓吹过黄祸论吗?zhè gè “黄”,已经不是意识形态之争,而是赤裸裸的种族攻击了。
“无产阶级xiōng dì 国家”之间尚且如此,又能对其他国家抱有期待?民族主义比共产主义理想加符合人们的认同和期待,虽然很遗憾但这毕竟是事实,至少在未来的几个世纪是事实。就算是在中国,不也有许许号称认同共产主义的人,同时对“杀白皮”轰然叫好呢?
别说般人了,身为德意志民族主义者、隐隐间抱有德意志优越论的副导师恩格斯,如果能够活到1914年的话,他会对德意志投身于世界大战抱持有怎样的看法呢?会不会同帝国的社民党人样,无条件地对德意志民族的神圣战争投支持票?
好在,历史已经无法假设了,这也是历史之幸吧。
接下来的几分钟,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在这种无声的对峙中,气氛慢慢缓和了下来。
“哦,很抱歉,我刚才确实可能有些jī dòng 了,说了些过激的话。”bsp;mò 了片刻之后,夏尔终于从刚才的jī dòng 中缓了过来,“您不用太往心里去。”
“仔细想想的话,您的话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但是确实太过于偏激了。”马克思博士也huī fù 了镇定,“不过,这也很容易理解,因为您看上去就不是个无产阶级。”
“这跟有钱没钱并没有太大的guān xì 。”夏尔笑着摆了摆手,“只是个人的点看法而已,您可以认同,也可以不接受,这是您的自由。”
两个人在无声当中达成了“各自保留意见,日后再辩”的共识。
“我可以请教下您的姓名吗?作为个访客,您跟主人谈上这么久也不说姓名,这实在也太失礼了。”博士也微微笑了笑,“还是说,您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以至于不敢抛头露面?”
看得出来,虽然他并不认同夏尔的观点,但是毕竟已经把夏尔当作“可以谈”的人物了。
“我的姓氏并不重要,今天拜访您只是通知下您zhè gè 信息人,让您早做zhǔn bèi ,顺便来和您交流下意见而已……现在看来交流地还不错。”夏尔微笑着,仍旧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如果您非要给我安上个称呼的话,姑且可以称我为t先生吧……”
“t先生?”马克思博士呆了呆,然后不仅也失笑了起来,“好吧,那就谢谢您了,t先生。如果方便的话,您也可以回答我个问题吗?”(未完待续……)
ps: 本人对马导师并无任何不敬,所谓“吐槽”也是带着种遗憾的心情来说的。
说到底,导师和那批先贤们,对人们的觉悟抱有太过于乐观的期待了,结果人们却不是如此……勉强用句颇为时髦的话来说,应该这么说吧:错的并不是导师,而是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