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朝的生活 第42部分阅读
在清朝的生活 作者:肉书屋
道:“主子,大事
不好了,爷受伤了……”
慧珠紧赶慢赶的回到院子,一眼就瞥见小椂子在窗外焦急的打着转儿,心下登
时一沉。小椂子见慧珠回来,眼前一亮,随即跑了过来,抹了把脸,一面引着慧
珠往屋里走,一面哽咽道:“爷在回来的路上遇险了,半道上也不敢多耽搁,想
着行宫侍卫多,只好快马加鞭的赶来,可一路上,那些贼人竟然还来下毒说话世
界手。”
说话时节,已经进了正屋,慧珠在门栏处顿了顿,双拳不自然紧握,又是令人
作恶的血腥味。正想着,门帘一下子被撩开,就见一宫女端盆血水出来,霎时,
慧珠眼里闪过一抹慌乱,想也不想的冲出屋子。
胤禛光着上半身坐着,左边胸膛处一片血肉模糊,一旁的矮塌上摆着一盆混沌
着血水的铜盆,和染了血迹的白纱布。慧珠双膝打了个颤,双唇哆嗦着,还没说
上一句话,就听胤禛“嘶”了一声,太医忙紧着喉咙道:“爷,再忍忍,奴才把
您肩上的腐烂的地方挂掉。”说着太医撂下清理伤口的摆布,拿起一把匕首,在
火炉上烤了烤,随即举刀对上胤禛的左肩,将伤口旁的肉,一刀一刀的剜下来。
胤禛双手死死的陷进矮塌上铺设的褥子里,口里紧咬着一捆棉布,头低低的垂
着,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有额头上冒出的青筋,显出了他的忍耐。
一时,小宫女唤了清水进屋,乍一见眼前一幕,吓得水盆倒地,湿水四溅。“
哐啷”的下一瞬,只听“噗通”一声,小宫女跪在地上,哭哝着声音道:“奴婢
该死,奴婢该死……”慧珠被小宫女的哭声唤过省,勉强敛住心神,挥手打发了
小宫女下去,刚一抬眼,便对上胤禛不满血丝的黑眸,不可压制的低唤道:“爷
……”
胤禛似有艰难的耷下眼睑,微微抬起右手摆了摆,便不再动作,欲放下手去。
慧珠眼睛有些酸涩,只觉胤禛好似需要她般,在心里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她已经
一下跪坐在矮塌旁,双手紧紧的握住胤禛还未放下的右手。
温腻的触感传来,胤禛猛然睁眼,阴鸷暗沉的目光向慧珠看去。
慧珠被看的心惊,反应过来了,忙想丢开胤禛的手,却被胤禛一把回握住,随
即手上一阵生疼。
“啊——”慧珠痛呼一声,下意思的就欲挣扎,忽听太医颤微微的念道:“爷
,您再忍忍,碰到骨头,把骨头的腐肉去掉就好了。”
骨头?慧珠睁大双目,抬首看去,只见胤禛全身紧绷,颈脖处青筋楞处,面无
表情的脸上,已是扭曲。看着胤禛这般模样,慧珠怔了怔,挣扎的动作不由停了
。
那只抽出来的手,迟疑了一下,又轻抚着覆了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浓郁的血腥味已染满整间屋子,太医终于剪下多余的绷带,吁
出口长气道:“爷已经包扎好了,后面只要按时换药,三两月间,就可痊愈。”
听后,胤禛一口吐出白色棉布,神情有丝松懈的吩咐道:“如此,明日下午即刻
返京。”太医连连摇头道:“爷,不可,此事万万不可,您的伤不轻,少说也得
养半月再启程才是。”
胤禛感觉右手兀自一紧,转头一看,见慧珠紧咬着下唇,白着一张脸望着他,
眉头一皱,沉声道:“最多两日,十二日必须离开。”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求助的看向慧珠。慧珠垂眸避开太医的乞求,淡漠道:“一切凭爷做主。”说
完,微微用劲移开双手,站起身。
“主子……”
“钮祜禄福晋……”
小椂子离的最近,上前一步,便是扶住慧珠摇摇欲坠慧珠的身子,急声道:“钮祜福晋,您没事吧?”慧珠笑了笑,就着小椂子的搀扶站稳身子,摇头道:”无事,就腿跪的有些麻了,突然起身,没站住罢了。”说着,又面向胤禛,福身道:“爷您先歇息,妾先下去准备汤药。”说完,转身退下。胤禛狠瞪着慧珠离开的身影,良久,似是用尽了全身劲般,半靠躺在矮塌上,几不可闻道:“下去吧。”
是夜,已是万籁俱寂,浓墨一样的广幕里,连一弯月牙、一丝星光都未出现。极目望去,似乎一片漆黑,只余这个被夜风缱绻着血腥味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屋子里,侍者退去,慧珠单手捧着一碗碟,另一只手舀起半勺白粥,在唇边轻轻一吹,再送去卧榻在床的胤禛。
胤禛喉咙干涩的咽下口里白粥,沉默了下道:“你身子该是全好了,后日启程,也是可以。”慧珠将手里的碗往几上搁下,拿起温湿的棉巾为胤禛拭了拭嘴,半晌才道:“爷不用担心妾,年福晋临盆就是这半月间的时候,爷早些回去也好。”
闻言,胤禛一把抓住慧珠拿着棉巾的手,不想动作过大扯痛伤口,咧嘴倒吸了口气,却仍是固执的抓着不放,好一会,才缓了痛劲,冷笑道:“你倒把年氏的临盆的日子记得清楚,连我是怎么打算的,你也帮着想好了。”
慧珠一听这话透着古怪,倒没理胤禛的嘲讽,心下纳闷,暗自琢磨了一番,还是服软道:“既然爷不是因了这事,那还是在行宫养上十天半月回京,就算是要交皇差,想来万岁爷知道您受了伤,晚些回去,也不会怪罪的。”
听着慧珠的温声细语,胤禛放开她手,目光悠长深远的望向窗道:“时不待我,事不可缓。”慧珠哑然片刻,张了张嘴,声如蚊呐般低吟:“您大可不必如此苦了自己。”胤禛收回目光,没有回答。
慧珠抬眼望着胤禛苍白的面色,干涸的嘴唇,不觉声音微抬道:“爷,十三日再启程吧。”胤禛眼睛一闪,眼底掠过一丝诧异,皱眉道:“你要求的?”慧珠一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却听胤禛再次问道:“你要求的?”
见状,慧珠有些不敢迎向胤禛幽亮的眼睛,心里捣鼓了几下,只道无法,这才点头“恩”了声。胤禛听了答话,没有做出应允,反是溢出了一声轻叹道:“我累了。”慧珠不信的瞪向胤禛,见他闭着双眼,撇撇嘴,倒没多言,还是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伤口,服侍他躺下。
第二日,太医来诊脉,胤禛突然出声道:“十三日启程返京。”众人愣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小禄子惊喜的一下子跪地应了声“喳”,众人这才明白了话里的意思。
接下来三人,胤禛在慧珠衣不解带的近身照顾下,面色已恢复些微血色。至五月十三日,启程回京。路上,慧珠仍是亲力亲为的照顾胤禛,许是慧珠悉心的照料,又或是有太医跟着,好药伺候着,近半月的行程,胤禛伤势非但没恶化,还有好转趋势。
如是,一行数十人,在五月二十五日抵达京城。
181,事故
当马车进入城门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西沉的落日,如血似幻,一道道斑驳的霞光朦朦胧胧的笼罩了整个天际,刹那间,天边的缕缕流云被染成了红彤彤的一片,映的一切都似那般嫣红瑰丽。
慧珠放下窗帷,阻挡了映染的丹霞,顿时,宽敞的马车随之黯淡了下来。胤禛眯了眯眼,握笔踌躇,盯着折子上的墨迹似有沉思。
慧珠转过身子,见胤禛停笔便道:“爷,天色不早了,眼看就要到府了,还是收拾了笔墨吧。”胤禛皱皱眉没说话,慧珠轻叹一声道:“爷主管户部,户部事情琐碎,不外乎钱粮以及底下官员借贷二事。这两件事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水至清则无鱼,想要彻底清除钱粮亏空是不可能的。但可采取措施减少钱粮亏空,或者小惩大诫就是了。
2楼
胤禛变色,道:“水至清则无鱼?难道由着他们贪,由着他们枉顾百姓,枉顾朝廷。位极人臣,父母之官,竟敢如此妄为,岂可轻饶。明知西陲用兵,粮食短缺,这次若不是年羹尧一己之力,善于调度,我八旗子弟没被……咳咳咳。。。。”说这话已是咳嗽不已。
慧珠忙不迭的凑过身去,倒了杯清水送到胤禛嘴边,一边轻拍胤禛的后背,一边念叨道:“妾一个内宅妇人,也不懂什么户部朝廷大事,只是就事论事,诺大个天下,什么人也有,贪念野心,能止得住?就是佛祖不也是说“无奈人心渐开明,贪嗔痴恨爱恶欲”,既然佛祖都对人的这七点叹息,何况是天下凡人呢?爷又何苦去强求这些?”。
说到后来,忍不住泛起嘀咕到:“还不如想想自个儿,被人莫名其妙的刺伤了,还愣是逮不住一点把柄,硬生生吃个闷亏......”
一语未了,只听胤禛怒道:“钮祜禄氏,”慧珠自知失言,忙止了话。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胤禛这次受伤和探查钱粮亏空、西陲战事有关,可又查不出里面的事,只得咽下这口气,这对向来睚眦必报的胤禛来说,无疑是不悦到了极点。
胤禛阴沉着一张脸,将茶盏重重往几上一搁,冷笑道:“看来,行宫那地确实有灵气,还养人,你就在那待了大半年,现在是这般的有见解了,能拿主意了。”
慧珠瞅了胤禛好几眼,却没去搭理他的话,这十多天相处下来,她也说了些逆他意思的话,不过胤禛也就面上冷几句,只要不太过,该守的规矩守了,倒不会真拿她怎么样。想到这里,慧珠心里不由软了几分,语气温和道:“爷,您莫动怒,朝廷的事也不急于一时半会,还是让妄把这笔墨收捡了吧,要不了几刻钟,就到府门口了。”说着已动手收拾起来了。
二人一路无话,不多时,只感觉马车跟跄一下,慧珠估摸着是到了,心里正有些雀跃,就听小然子在外说道:“爷、钮祜禄福晋,到府门了。”话落,小禄子亲自撩开帘子。
胤禛起了身,要下马车,感觉慧珠没有跟上,扭过头,微带疑惑道:“怎么了?”慧珠讪笑一声,迟疑地伸出手,半搀扶着胤禛下了马车。
果不其然,初一站定,只见府门外众人视线灼热地向这年来,慧珠不大喜欢地蹙了蹙眉心,抬眼望去,一一扫过众人,却没看见弘历兄妹,不由扫兴地收回视线,微微垂首,搀扶着胤禛往前走去。
乌喇那拉氏等人不知胤禛受了伤,忽见胤禛与慧珠举止亲密的下了马车,面上皆是一僵,片刻后,方扬了笑容,迎上前去,行礼道安。
胤禛示意慧珠扶着前行几步,及至乌喇那拉氏跟前,虚扶一把道:“福晋,起来吧。”
此时走进了,喇那拉氏只轻轻一瞥,便知道慧珠是搀扶着胤禛过来,又觑胤禛面色苍白,蓦然一惊,莫不是路上胤禛出了意外。想到这个可能,乌喇那拉氏心里担忧不已,可顾颜面,只得压下惊异,一副常态道了谢,又大度道:“爷,毋须念着妄,倒是年妹妹临盆在即,还只身恭候一个多时辰,却是让妄等钦佩。”
年氏失神地由弄嬷嬷扶着,心下一片凄凉,今一大早得了胤禛回京的消息,她就一心企盼着,到了下午,更是不顾身怀六甲的身子,随着众人在门外等了近二个时辰,腰腿酸麻了,也犹自不知。可等啊等,等到日头偏西,黄昏来袭之时,等到的却是胤禛和慧珠一起回来!胤禛居然还亲自去行宫接慧珠回来!
年氏只觉她心浮不定,胤禛和慧珠亲密相扶的画面,犹如一把尖利的匕首狠狠扎进了她的心头。
然,现在尽管年氏醋意横生,大腹便便,但她依然是美丽的,尤其在这(封魔时刻----原图上文字,没看懂什么意思)的黄昏之初,经那晚霞红光映照,年氏芙蓉面上,透出粉盈盈的红色,娇艳欲滴,不知是残西斜的美丽迷炫了人眼,还是佳人的月貌花容乱了人心?
胤禛顺着乌喇那拉氏的话,目光渐是移向年氏,直至看见年氏高高隆起的腹部,目光当下掠过一抹沉色。
年氏知道胤禛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自敛心神,就着刑嬷嬷的搀扶,微移莲步,盈盈一拜道:“妾年氏,恭贺爷回府。”胤禛冰冷的目光瞪向刑嬷嬷,刑嬷嬷生生打了个寒颤,不禁往后移了下身子,年氏微微挡过刑嬷嬷,水眸轻抬道:“爷,不怪刑嬷嬷,她也是听了妾的吩咐行事。”胤禛不再多做理会,颔首道:“你身子重,起来吧。”
李氏被冷落一旁,自觉面上无光,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只见她快走几步,撇过年氏,到了胤禛跟前,一面行礼,一面笑道:“都快掌灯时分,府里还设着宴,就等着给爷和钮祜禄妹妹接风洗尘呢。”胤禛也觉得有些乏了,便允话道:“嗯,那就先时府吧。”说着,一贯冷面的率先往府里而行。
众人待胤禛上了府门石阶,方起身随着往府里走去。年氏远远落后众人,银牙紧咬,就连被李氏轻轻撞开也毫无所感,只是直盯盯地望着慧珠搀扶在胤禛胳膊上的手,久久不能收回目光。
刑嬷嬷替年氏感到委屈,却也无可奈何,遂喟叹一声后,勉强笑道:“主子,还是先跟着回府吧。”年氏没有吱声儿,木然地将手搭在刑嬷嬷的臂上,拾介而上。
“啊----”年氏忽然大叫,刑嬷嬷等仆人更是此起彼伏的惊叫声骤响。
慧珠不明所以地停住脚步,纳闷地随众人回首看去,正好惊见年氏整个身子往后仰去,幸亏刑嬷嬷眼疾手快拉住年氏,可年氏毕竟身子重了,只见年氏“噔”地一下跪坐到石阶上,随即,由着重力,和刑嬷嬷一起往下滑落石阶。
一番动作极快,众人来不及反应间,年氏已滴落到地,捂着肚子痛叫出声。
乌喇那拉氏震惊片刻,忙是焦急的吆喝道:“愣着干么,还不快扶年妹妹起来,还有,快去请太医,还有。。。。。。不好,怎么羊水破了。。。。。。你,快进年妹妹院里,让稳婆准备好。”乌喇那拉氏慌而不乱的张罗完,人已快步向年氏疾步过去。
胤禛见年氏如此,亦是一惊,忙阔步(向过---原图语)走去,奈何走的过急,又是一陈咳嗽。
慧珠见许多人围着年氏,心道无事,便扶着胤禛的背道:“爷,您急什么?年福晋那有许多人看着,她又是足月了的,该是出不了什么大事,您先紧着自个儿的身子才是。”胤禛一手扶在府大门的门栏上,一手就着慧珠的搀扶,大口喘着气,胸腔起伏,微失血色的面上一片异样的潮红。
正倚门喘息间,年氏被人抬了起来,晃神一瞥,却见胤禛和慧珠杵立在大门栏上,霎时瞳孔放大,哭嚷道:“爷。。。爷。。。”
胤禛喘息稍止,听闻年氏的哭唤声,正了脸色,想抬脚跟去,却脚下虚浮,心里想着年氏是足了月的,又有稳婆太医在,侄也稳妥,也不勉强跟上,免得失了颜面,于是沉声吩咐道:“福晋,年氏你先帮着照看着,我随后就到。”众人听了胤禛的吩咐,便不再顾及年氏的意愿,忙抬着年氏急急忙忙向院子赶去。
随后,因年氏突生事故,晚间的洗尘宴也无人记起,府内上下几百双眼睛都注视着年氏的院子。而慧珠也因年氏一事,无暇顾及弘历、宝莲,一直陪着胤禛与乌喇那拉氏、李氏坐镇年氏上房,直至当日夜里,亥时将阑之时,年氏终于诞下一子,虽说稚子体弱面黄,倒也母子平安。
182 又离
夜已经深了,小娟提着一盏白色绢沙的八角花灯,在长长的廊道前为慧珠引着路,一陈微凉的夜风袭来,漆红把柄上缀着的珠穗流苏随之晃动,昏黄的烛火也闪动不停,打下一片参差的光影
慧珠看了眼小娟手上忽明忽暗的提灯,别致而精美,是从年氏那借用拿的,这让她不由回想起方才在年氏院里的情景。
喧嚷的上房里,待与喇那拉氏打理完一应琐事,该说的喜话也道了一遍后,按着数十年如一日不变的规矩,胤禛该是和乌喇那拉氏一起回正院歇宿,而她与李氏也该各回各院。然而,却在她前脚刚出了年氏院门,后脚就有小禄子追赶上来,说是胤禛让她夜里候着。
慧珠晃了晃头,不明白胤禛的用意,只知他如此做派,定会为她招来不少妒意。光是今日晚间,她与胤禛一起下马车那会就引了众人目光,且不算上年氏被剥了意愿,强制抬回府里时,对她投来的深深的嫉妒,以及抹也抹不掉的怨恨。
想到这儿,慧珠淡出一丝苦笑,从天刚黑的时候,她就盼着把她的宝莲从乌喇那拉氏院里接回来,可现在子夜将至,她连一顿饭食也没用上外,更是连宝莲的影子也没瞅着,还无端端惹来一身妒恨。
夜里行走匆匆,未及多时,远远可见那熟悉的院子里灯火煌煌。见状,慧珠摒弃了纷然思绪,和小娟对笑一眼,便又加快了步子,向明亮的灯火处行去。
还未走近,只听小然子惊咋蹦达道:“主子回来了,主子 回来了。”接着,一溜儿七八个人影忙是迎了过来,齐刷刷地跪地叩首道:“恭迎主子回府。”
慧珠只觉心下一松,一种归家之感油然而生,轻道了声起来吧,就杵着原地,仰头望着院门两边高挂的红色灯笼,忽的感触起来。素心等人见慧珠这副若有所感的模样,以为是年氏产子的事绕住了,心里琢磨不定,面上就有些小心翼翼的侍立一旁。
半晌,素心 在众人眼色催促下,踌躇道:“主子,夜深了,还是先进院吧,奴婢已烧了水,备了些简单的吃食。”慧珠扭过头,暗下拭了下眼角,方回身一把拉住素心躬着的身子,有些哽咽道:“素心,这大半年多亏了你帮我照应着。”素心闻声落泪道:“奴婢应该的,只要主子平安回来就好,奴婢听说是那大一只巨熊,奴婢真怕。。。。。。”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慧珠听着素心饱含哭泣的话语,看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心里有点失落、有点迷茫、却还有丝淡淡的喜悦。一时间,究竟是如何作想,也理不清个儿头绪,况且她又是大病初愈,这会时了里屋,燃香、软卧一见,初时的激动渐渐淡去,疲乏困顿齐是涌来,也不怠多说。遂进屋围灯说了几句话,三言两语道了行宫里的事,便打着呵欠沐浴更衣,至外间鼓声交过三下,才身着单衣出了浴房。
此时,灯火已灭,张嬷嬷、阿杏她们已被谴下睡去,院子里又恢复了深夜的寂静。慧珠环视了下院落,一片夜阑人静,心里有些抱怨,都这大晚上了,也不知胤禛还过来与否,若是不来,那她岂不是要等上一夜,可明白还有场硬仗要打,毕竟宝莲现在是由乌喇那拉氏抚养着。
心念翻搅间,已时了上房,慧珠捋了捋垂落下来的温发,又略向素心打了个眼色,素心明白,上前半步,撩开帘子,还没侧身让慧珠进屋,就顿住动作,低头小声道:“主子,爷和禄公公在屋里呢。”说罢,撩着帘子垂首而立。
慧珠对着素心点了下头,随即迈步进了里屋,径直走到胤禛跟前,微微福了个身,直接文明话道:“爷,路途疲乏,您又有伤在身,有何事要特意过来,寻了妾?”胤禛没有回答,反是上下打量了下慧珠,皱了皱眉,语气有些重责道:“初夏时节,早晚都凉,你倒好,湿着头发就出来了。自个人都照顾不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照顾弘历兄妹的。”
胤禛爱挑刺,这是慧珠近来相处才发现,也就由他念几句,自个儿走到一旁木架子旁,拿起一方棉巾,单偏过头,一面用着棉巾擦拭着发丝,一面斜着眼睨向胤禛,随意道:“是妾忽了。”
6楼
胤禛眉梢一跳,先会慧珠一进屋子,就觉得她素丽光艳,现下举止流态间,更隐隐流露出别样风情。慧珠察觉异样,柳眉轻挑,疑惑地“嗯”了一声,想着胤禛还没说过什么事,于是又问道:“爷,急着寻妾可是有可事要吩咐?”
胤禛仍是没有回答,面上反而黑了几分,微咳一下,视线落在小几上的吃食,掩饰道:“湿发擦个半干,就过来用些清粥小菜,垫下肚子。”如是,慧珠只好歇过话,应了胤禛的吩咐,重新拿了方棉披在肩上,依言过去坐下。
二人默不作声的用罢夜食,左右退下,慧珠扶着他到案桌前坐下,晃眼一年,案桌前竟然摆着钱粮亏空的草案,不由瞠大双目,看这架势,莫不是今晚通宵达旦。
正想着,只听胤禛竖起笔管,一派淡然道:“研墨吧,今晚我得把这再修一修,你若是困了,有生茶,喝些倒也能去些睡意。”听后,慧珠一愣,反应过来时,见胤禛已埋首桌案,只得咽下闷气,不声不响的研磨递纸,可心里大抵不舒服,竟不觉轻唤声:“爷。。。。。。”
胤禛驻笔抬头,问道:“什么事?”慧珠掩饰一笑道:“没什么,就是爷身子还虚着,熬夜终是不了。再说这也不急于一时,明日再写也是。”胤禛似想起一事,把笔往砚台上搁下,身子往后一仰,“哦”了一声道:“忘了给你说了,明早你我就要搬去圆明园小住,皇阿玛在畅春园里,我正好赶在明日去北郊时候递上去。”话顿了一顿,沉思了一下,补充道:“这事我已跟福晋打了招呼,我要去圆明园养伤,你照顾我也惯了,就让你随侍,她也是这般提议的。”
乌喇那拉氏也提议让她随侍?慧珠念头一转,急忙问道:“那宝莲呢?还是让福晋照顾吗?”胤禛扫了眼满脸急色的慧珠,方道:“福晋是夸了你,说你们母女分开时候久了,让你明日先去她院子带了宝莲,再去圆明园。”
慧珠听了这话,心里大喜,却又不敢相信如此容易,忙问道:“真的?宝儿明早我就可以接回来了?”胤禛这慧珠一惊一乍有些不喜,但也没说什么,点了下头算是做了回答,末了还另迟疑道:“皇阿玛可能让弘历在园子陪你,也许吧。”说着,口里含着“也许”二字,良久呢喃自语。
慧珠已被满是惊喜所淹没,没顾着胤禛有反常,兀自沉浸在思绪里,一心想着弘历兄妹是高了还是矮了,瘦了还是胖了。直至胤禛唤了声,方笑着醒过神,又安静的在一旁研起磨来。
是夜,灯明火耀,香薰馥郁,墨迹挥毫。屋里亮堂了一夜,胤禛勤勉了一夜,慧珠亦是相陪一夜。。。。。。
次日清晓,慧珠服侍了胤禛用了药,稍作收拾,便去正院给乌喇那拉氏请安。这会儿,晨光熹微,天还是灰蒙蒙的,正院里,只有粗使下人在打扫庭院,忽见慧珠穿戴整齐的出现,皆是一怔,还是一有眼色的中年婆子唤了声“钮祜禄福晋”,五六人晨扫的下人这才赶紧跪下行礼请安。
慧珠面色淡漠的颔首应了,心里却想着,这在的请安声,正屋子里该有人听见了,不然让她差了人冒冒失失进去传话,总是不好的。一番过个思量,计较已定,慧珠便耐了性子立在正屋外侯着。
天渐渐亮了,暮色的雾霭失去了方踪,明媚的阳光已穿过缕缕薄云倾泻下来,慧珠拦手挡着眼睑前,望了望上方,似被金色的晨光晃了眼,不适的眉心紧锁。
小然子窥了下慧珠的神色,小声嘟囔道:“主子,您也等了半个多时辰了,要不让差人通传一声。”慧珠摇摇头,有些倦怠地道:“至多不超过一个时辰,再等等吧。”小然子往朱红的漆搧六上瞪了一眼,才垂首负立。
忽的,只听“吱呀”一声,炫目的金漆两搧大门应声而开,王嬷嬷走出屋来,一见慧珠主仆,讶异的张大嘴,随即忙蹲安请罪道:“奴婢该死,不知钮祜禄福晋在外等候,还请责罚。”慧珠打起精神含笑道:“嬷嬷言重了,我也是刚来片刻,只是莫扰了福晋的安,就不好了。”说着微扶一把。
王嬷嬷顺势起了身,笑道:“不打扰,福晋昨晚歇的晚,今早也就多睡了会,不过还是钮祜禄福晋时辰捏得准,福晋她刚是起身,还请您遂老奴来。”慧珠回了个笑,留了小然子屋外侯着,与王嬷嬷进了正屋。
183 团聚
一百八十三章 团聚
彼时,乌喇那拉氏还在里屋里晨妆,慧珠不便进了内里,过在外间小坐,王嬷嬷招待了果盘茶点伺候。略坐片刻,门帘子微有晃动,就见乌喇那拉氏扶在小福子手上,踱步出来。慧珠忙站起身,敛衽行礼道:“妾钮祜禄氏请福晋大安。”乌喇那拉氏看实扶了一把,温言道:“妹妹病愈不久,亦是如此多礼,想是等了许久,快是坐下。”说着携手往高几两旁坐下。
乌喇那拉氏听过慧珠省话,昨夜虽从胤縝口里已是得知,却仍不禁红了眼眶,拍着慧珠的手交心道:“爷早年带过兵,也是军营里出来的,但这些许年了,身体自不比以前。此次遭如此大罪,又远离家京城,多亏了妹妹照顾,姐姐心里备安。如今,年妹妹添得佳儿,爷与你平安归来,府里总算是双喜而至。不过后面月余,却得继续让妹妹操心,代我众姐妹随侍爷于园子。”
慧珠忙起来应道:“这是妾的本分,妾自当伺候好爷,恭听福晋的嘱咐。倒是妾不在府里许久,全由福晋照顾妾一双儿女,妾不甚感激。”说完,对着乌喇那拉氏行大拜之礼。
乌喇那拉氏心里暗赞慧珠知礼识趣,面上也不掩饰,称道:“妹妹的性子,姐姐知,阖府上下,姐姐最愿亲昵的便是妹妹。这倒不是因为妹妹所育的一对儿女出众,实乃妹妹知心知热。”慧珠作势受宠若惊的谦虚应过,乌喇那拉氏又道:“弘历出众,圣上亦喜,由此而推,可知他必是府里的将来,宝莲聪慧可人,又居皇家格格,母贵兄贵,将来前尘亦是锦绣。”
慧珠抬眼微压,委实不知如何应对,幸是乌喇那拉氏也没要她现时回答,只见乌喇那拉氏挥手招了王嬷嬷,道:“嬷嬷,早饭可是备好?我留妹妹在一起用饭,你让人先伺候宝莲,早饭过后,就让妹妹带回去,免得耽误了爷和妹妹的行程。”
王嬷嬷恭顺应了,请乌喇那拉氏、慧珠至偏厅用食。
慧珠一听喜上面颊,一直未听乌喇那拉氏提宝莲之事,心里还暗急几分,这会儿有了乌喇那拉氏准确的话,也稍安勿躁,甚是耐心的陪着用食。
早饭罢,回到正屋,容嬷嬷正带着宝莲在屋子里逗话,慧珠一见,心里一酸,顾不得失礼,几步上前,搂过宝莲在怀里,就是一阵唔哝声。半响才微微放开宝莲,眼珠儿不怠转的,把宝莲上上下下看了遍,比起走前红润了不少,又听宝莲脆生生的叫了声“额娘”,心下大安,方忆起失礼之处,忙牵着宝莲的手,回身向乌喇那拉氏致谢。
乌喇那拉氏不在意的摆摆手,抿嘴轻笑:“向来知规矩的妹妹,也只有在弘历和宝莲他们那失了礼数。看来这老话说的在理,今世的儿女,就是前世的仇家,专门讨债来的。”四周仆从闻言憋笑,慧珠霎时红了脸,乌喇那拉氏见之,也不继续打趣,正色道:“时辰不早了,其他妹妹也该来请安了,姐姐也不多耽搁你。”
慧珠领了话,乌喇那拉氏亲自送出院门,慧珠再三谢过,牵着宝莲就打算离开,却被叫住,只好止了步。乌喇那拉氏一手搭在慧珠肩膀,垂首低语道:“妹妹知皇家媳妇的规矩,又守规矩,该有的是有的,就是别人在怎么着,也越不过妹妹去的。”说罢,眼含深意的看了慧珠一眼,便转身回了院子。
慧珠当下立住,心思有些飘远的想着,她从不想与年氏争个什么,不过求一己之安,儿女之安,昨日年氏产子,与她何干,只要不将触角伸到她这里来,便跟她无由。乌喇那拉氏,相比拟她,你更不喜年氏,毕竟除了身份地位外,女人最恨的是夺去自己丈夫心的那人,且不管是何种原因,只要关心宠爱多了,亦是心恨。
宝莲疑惑的望向慧珠,皱着小粉颊道:“额娘,不是要走嘛,去找坏哥哥?”慧珠回过醒,半弯下身子,轻轻捏了捏宝莲的肉脸,笑道:“是呀,我们先回去收拾收拾,然后去园子找宝儿的哥哥。”宝莲笑嘻嘻的“恩”了一声,乖巧的牵着慧珠的手,离开了正院。
回到院子,胤縝也收拾停当,该准备的细软之物,素心已打点妥当,遂回屋稍歇了半盏茶功夫,便其他各院正在正院晨省时节,坐上了支圆明圆的马车。
入了街道,透过窗帷向外一瞧,街市繁华,人烟阜盛,宝莲看的乐呵不停,在慧珠怀里上窜下跳,慧珠也是欢喜,一因爱女在身边,二因久见繁华之地,心下欢喜。
胤縝微睁眼睑,瞅了瞅一旁说笑不停的母女,又撩起窗帷一角,看了眼鳞次栉比的街铺,纳罕道:“外面有什么让你们看的这般愉悦?”慧珠微止笑意,分神瞧向胤縝道:“有宝莲在身边,心情高兴,看着自是悦然。”
胤縝“唔”了一声,瞥了眼抱做一团的母女二人,轻声呢呢道:“心之所至,原是如此。”旋即也拿眼看向窗帷外,嘴角自然的微微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行约一个时辰,马车停下,慧珠抱着宝莲出了马厢,踩凳下地,抬眼即见园二门外,亦有两座巨石狮蹲坐左右,二十几名衣饰簇新的太监侍女两列围站,不待打眼看去,他们已跪地行礼道:“恭迎钮祜禄福晋、宝莲格格。”
慧珠未及领首,胤縝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昨个儿夜里已派人连夜收拾了,你进园子里歇息就是,我还有事需得处理,午饭也不必等我了。”吩咐完,胤縝对着马车栏杵着的小禄子嘱咐了几句,未几,小禄子打了几个手势,车夫忙紧缰绳,驾马而去。
慧珠在圆明圆住过一段时间,寻园子里的管事也熟悉,便不再过多寒暄,直接站总管太监领着进了园子,在事先收拾好的庭院住下。管事细心,院子里已制好一应物什,所住房房间开窗正寻湖泊柳岸,窗撑竹帘,门扉亦为竹帘,地面釉瓷铺成,因宝莲尚小,地下又铺设彩织地毯。
慧珠环视片刻,满意的笑了笑,少不得夸上几句,总管太监连称不敢担,眼里却露着骄傲。慧珠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略看向小然子,小然子会意,从怀里拿出早备好的一包赏银递子过去,便打发了他们下去。
随睛,琐事过后,已进响午,慧珠草草用了半碗粳米饭食,就呵欠连连,于是吩咐了容嬷嬷、小然子引着宝莲玩耍,她也就去了寝房宽衣睡下。
舟车劳顿,一夜未睡,此时上了外园,房内又燃了安神香,慧珠这一觉睡和格外的沉。至悠悠转醒,却是听见外面嘈杂声起,有些不适的撑起身子,微抬皓腕,撩起垂落床塌下的帷帐幔纱,眼还没睁个明白,恍惚只见一个身影飞扑过来,着着实实一下撞进她的怀里。
慧珠整个身子不由往后倒了倒,这让她似梦非醒,以为还在梦中,却忽听“哇”的一声大哭,怀里的人已是哭声震天的喊道:“额娘……额娘……儿子好想您,儿子等了您好久……呜呜……额娘,您再也不要丢下儿子了……弘历再也不要离开您了,额娘……额娘……”哭喊到后面,已不知说的什么,只是“额娘”、“额娘”的唤个不歇。
母子二人经地巨熊袭击,此时再平安相聚,习里感触颇多,且母子二人感情甚深,半年未见,激动之情可也想见。
只听女子宽慰声,少年哭泣声久久不止,听得一边旁人不禁潸然泪下,暗下拭泪。
里间屋里,母子二人念着家常,哭着想念,温馨一室。外间屋里,却是另一境况,处处透着局促紧张。
胤縝皱皱眉头,听着母子二人越哭越不像话,踌躇一番,微抬步上前,拱手请罪道:“皇阿玛,儿臣治家不严,让钮祜禄氏母子御前失仪。”康熙帝挥手道:“起来吧,老四你就是太严肃,这次受了重伤,还急忙赶回来,让人捎了信也是一样,何苦熬夜了写了折子递予朕。唉,若是你也像你媳妇儿子那般,改改性子,活得也轻松些。”
胤縝辩解道:“儿臣归于户部,就应在所职谋所事,为户部辖管之事尽力,自是应当。而钮祜禄氏母子他们……”话犹未完,已被康熙帝打断道:“行了,朕知道你又要说规矩,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板一眼的,幸是弘历性子不是随了你,性子开朗,天资聪颖,又好文好武,倒是一根好苗子,看来这个钮祜禄氏倒是不错的。”
胤縝一听,忙又拱手推诿,却被康熙帝不耐的止住道:“好了,虽说畅春园就挨着你园子旁,但朕难得过来一趟,现在也快晚间了,你进去看看弘历哭够没,哭够了就了来吧,朕今个儿就在这用晚膳吧。”胤縝冷面应了,转身向里间行去。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戏之
胤縝挑帘进屋,刺眼一幕随即入目,顿时额上青筋微微一动,暗下更是怒骂不止。成何体统,弘历都九岁了,还是黄口小儿吗?真不知平时学的礼仪规矩到了哪去!还有慧珠,看着老实,知规识矩,可现在呢?看看,看看这母子二人竟如此妄为,儿子不敬母为上,爬在床沿上奈在母怀,母亲身着白绸亵衣,由着儿子趴伏,难道他们就没看见四下奴仆正看着笑话?
许是胤縝错想,屋内仆从共四人,董嬷嬷、小娟以及晓雯,皆是有感母子情意,含泪望之。现下,却惊见胤縝面有沉色,眼带冰霜的怒瞪前方,心下一怵,双膝打了个颤,便是跪地叩首道:“奴婢请爷大安。”胤縝移开目光,在四人身上溜了一圈,最后落在小娟身上,吩咐道:“你,下去准备一套正装旗服过来,其余人去打水进屋。”四人听闻,忙领话退下。
胤縝站立片刻,犹未他知,胸腔大动,扯及伤口,喘息咳嗽。慧珠听得声响,稍是偏头看去,只见胤縝就立于一旁,单手握拳嘴边,重咳身颤,但阴鸷的双目却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母子二人。
“呀——”慧珠促音溢出口内。
弘历抽泣的抬头,顺着慧珠的视线看去,这一看竟是胤縝,不自觉身子僵直,动作麻利的梭下床榻,左膝跪下地道:“儿子弘历请阿玛大百家姓。”礼毕,方才发觉好已经单膝跪在胤縝跟前,心里不服,垂撇嘴。
胤縝面色稍霁,在床榻旁寻了方花开纹藤心圈椅坐下,咳嗽定,颔首道:“起来吧,你皇玛法也来了,念此,也不怪罪你失了规矩。 我还未服药,不可御前用药,你就先去正屋陪驾,我和你额娘随后便到。”弘历听了,心知胤縝的话不得反驳,只能泪眼婆娑的望着慧珠,三步两望的踱出里屋。
胤縝见状,不悦,道:“男儿岂可常是念在母怀,多此眷着母情,撒娇扮痴,如何成大器。”边念着话,边瞪着弘历身影离开。话落,一回首,对上慧珠一副迷茫神态,不禁眉心紧拢,面上又黑了一半。
只见慧珠亵衣微敞,隐隐可觑嫣红色绸带绕过白皙的颈项,只区一眼即知那红色绸带是何物。胤縝眼里一沉,晃过视线,抬眼正视,却见慧珠朦胧惺忪,鬓云乱洒,醉颜微酡,初醒之态。而适才泪眼下,眼眶微湿,浓密的睫毛上抖着泪珠,似晶莹似玉透,妙如冰花。这下一看,胤縝原先半黑的脸,现下已是全黑。
慧珠渐是从先回的激动情绪中平复下来,乍一忆起胤縝的话,猛的一惊,身子往前凑去,拽住胤禛衣角,言语焦急道:“爷,万岁爷也过了园子来?”说着,回首瞥了眼外面天色,不觉又低几分身子,凝眉轻蹙道:“看着时辰,那万岁爷不就是要在这用晚膳了?“说一这里,兀自沉浸思绪,心里有些嘀咕,看来她必得去康熙帝面前请安了。
胤禛面上青筋突突直跳,那白绸亵衣又有敞开,红锦上莲花并绣,凝脂肌肤已然入眼。慧珠习思已转过一回,这时见胤禛没做回答,想起方才越礼之处,忙起身下榻,欲要行礼道安。不想,刚回过身子,就被胤禛一把抓住手腕,力道不小,她重心不稳,就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