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南唐 作者:夜听雨过声

    在李煜与众人的期待眼神中，林枫双手背，朗声吟起诗来：“明朝游上苑，火急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是前唐武后所作《腊日宣诏幸上苑》。”人群中的邱旭小声说道，他的声音在寂静的人群中显得很是清楚。

    耳尖的林枫立刻听到了，冲着邱旭竖拇指，大声说道：“正是，不愧是我们遍览群书的邱大才子。邱旭，能不能出来给大家讲下这首诗此件事的前因后果？”

    邱旭没有想到林枫来这手，在众人好奇的眼光，向前跨了步后，就不再前行，有些迟疑地说道：“回大人，此诗倒是在处典籍中可见，但对此事前因后果所述略有不同，小人仅举自己认为相对可靠的种记载吧。”

    看到林枫赞许的目光，再看看身边同仁鼓励的目光，邱旭的胆子大了些，再向前走了两步，大声说道：“那武后曰：

    古人云：‘圣天子百灵相助。’我以妇人而登大宝，自古能有几人……这些花卉小事，安有不遂朕心所欲？即便朕要挽回造化，命他百花齐放，他又焉能违拗！”结果，第二天果然百花齐放，唯有牡丹未开。武则天大怒，使出来俊臣、周兴惯玩的酷刑，用炭火烧烤牡丹花枝，牡丹受不了只好也纷纷开放，但武则天余怒未消，将牡丹贬去洛阳。”

    “好，谢谢邱旭。大家听了zhè gè 故事，有什么感想？认为此事是真是假？”林枫大声说道。

    人群都愣住了，这是载于史册的记载，晃过去三百年了，谁知是真是假？

    林枫指邱旭，问道：“你为什么认为zhè gè 记述比较可靠？”

    邱旭语塞了，过了会儿才犹豫着说道：“相比其他记载，这是最详细的个，但小人还是认为十分可疑。对花施用酷刑，实在是荒谬！”

    林枫笑着说道：“好，邱旭你起码已经开始质疑zhè gè 记载和记载中的事情，这jiù shì 个进步，这jiù shì 科学的态度！下面，我们来好好剖析下zhè gè 事情！在我看来，这件事完全是真的！”

    林枫此语出，众皆哗然，个个不敢相信的mó yàng ：难道真的如此神奇？那武则天真的是天命所归？

    林枫大笑两声，将众人被震飞的魂魄给震了回来，方才大声说道：“但是，zhè gè 事情的前因后果却被人为地颠倒了！

    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个细节：用炭火烧烤牡丹花枝，牡丹就开放了。大家再仔细想想，为什么百花会盛开在不同的时节，是不是很可能跟不同时节的不同温度有关？”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下子明白了林枫的意思，全部不由地张大了嘴。

    林枫jì xù 说道：“合理推测，事情发展的顺序应该是这样的：那武后早就发现了通过改变温度可以改变花开时间zhè gè 事实，为了向天下证明自己是所谓的天命所归，才gù yì 先作诗下令，再暗中命人提升花房温度，让百花齐开，同时gù yì 留下个牡丹作反面典型，惩戒作戏番，让天下百花集体为自己做了次伪证！”

    “丝——”下面的群人发出了长长的惊嘶声，副欲疯欲颠的mó yàng ，这段历史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林枫暗笑，不触动你们的灵魂，你们不知道痛啊！不过，林枫在面上却保持了副平静的神态，大声说道：“如果我说，我们也可以发明个可以保持恒定温度的温室，让天下百花随时开放，让天下瓜果随时结果，让前朝武后时发生的事情就发生在你们面前，你们相信吗？”

    这下子，所有人面面相觑，这林枫也太妖孽了，这不是逆天吗？

    林枫jì xù 摆出了副微笑的面孔，心中则是大乐，等我弄出几个后世的温室大棚来，让你们彻底震撼回！

    林枫稍等片刻，等这些人的神情huī fù 过来，大声说道：“疑者，思之始，学之端也！无质疑，何来探究？无质疑，何能创新？”

    如果你思想上已经认定古人切说得都对，古人做得切事情都正确无比，古人发明的任何东西都是不可动，无法改进的，那我们的zhè gè 社会、zhè gè 时代还会不断地向前qián jìn 吗？”

    在众人陷入沉思的同时，林枫jì xù 说道：“告诉你们，质疑其实是我们每个人提升自己的前提，是我们zhè gè 时代不断qián jìn 的动力！

    如果，我们不敢超越前人，我们的社会岂不是代不如代，辈不如辈吗？我们的社会岂不是最终要退回到过去刀耕火种的原始状态吗？

    质疑，就要敢于质疑切，要敢于质疑任何经典论著，要敢于质疑任何史书记载，要敢于质疑过去的任何发明，要敢于质疑任何人告诉你的所谓事实，你才可能了解到历史和事实的真相，才可能改进那些发明创造出新的发明！”

    “林大人，难道孔子的论著也要质疑吗？”潘贲犹豫了会儿，方才大胆说了出来。人群中不少学习过儒家经典的人也都是脸地惊异。

    林枫奇怪地看了他眼，大声说道：“为什么不可以？我刚才说过的话，你能字不差地复述出来吗？”

    “这……我不能……”潘贲又弄了个大红脸。

    “jiù shì 嘛！我们刚刚说过的话，你都不能立即原样复述出来，那么孔老夫子在游历天下过程中断断续续讲述的零碎话语，由他的弟子及其再传弟子辑录整理出来，你能确保那些都是孔老夫子的原话和原意吗？再经过历朝历代不同大儒的个人解读，你能确保你学到的内涵和理解还是孔老夫子的本意吗？再退步说，孔老夫子在千年前说过的话，就定能适合我们眼下正在不断发展的时代吗？”林枫口若连珠，追问道。

    在zhè gè 时代，朝廷尚未将孔子尊奉为至圣先师、万世师表，林枫自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老孔进行“适度地攻击”。

    “这……”潘贲又无言以对。

    林枫并不放过他，接着问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原《论语》中并没有标明如何断句，大家习惯性地将它这样子断句。如果我将其断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你们如何解释？”

    在人群中的舒雅、伍乔不由地会心笑了，这是老师跟自己讲过的论辩例子，想来潘贲必定也会瞠目结舌的。

    正如舒雅他们所预料的，潘贲张口结舌，呆愣在那里，不少儒生也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是啊，这断句稍有不同，就成了完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意思，那，自己以前学过背过的干典籍怎么办？

    这次，林枫中间停顿的时间长，静等这些人体会这种思想上的强大冲击。向来是改变个人的行为容易，但改变人的思想就太难了，林枫不得不次又次地扮演思想启蒙的老师！

    此时，太阳已经高升，晨起的凉意已经完全褪去，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正是秋高气爽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