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南唐 作者:夜听雨过声

    寿州大胜、滁州大捷的消息随着滁州报讯骑兵的马蹄迅速传递开来.

    因为奉了齐王李景遂的特别交待，这些奔向各个方向、各处城池的报捷骑兵只要沿途碰到bǎi xìng 、驻军，都会高举报捷文书，隔着老远大喊：“寿州大胜！林枫林大人率兵歼敌五万！滁州大捷！齐王率兵大败敌军，重围清流关！”

    从滁州到扬州，再到泗州、楚州；从滁州到和州、庐州；从滁州到润州，再到西都金陵，这些令人难以置信的好消息瞬时震撼了所有闻者的心，瞬间化作眼泪奔放而出，再化作狂喜狂吼，随着闻者之口传递至街弄里巷！

    李璟是在十六日晚亥时接到zhè gè 好消息，正在陪同钟氏吃饭的他lì kè 推盏而起，狂奔向御书房，让又惊又喜的钟氏只能轻轻跺脚皱眉轻嗔。

    等众大臣伴着已经在全城各处响起的鞭炮声和烟花声赶到御书房时，满面喜色的李璟正坐在御书桌奋笔疾书，见到众位爱卿进来，他只是抬头指指案头上的两封喜报。

    众人赶紧拿起喜报，手脚发抖地传阅着期待已久的shèng lì 消息，向来是板着脸的萧俨终于堆现出了笑容，情不自禁之下，与身边的尚书右仆射孙晟轻轻击掌相庆！

    “好消息大家都看过了！朕同意林枫林爱卿的判断分析，周国进攻不利，江北淮南战事已经陷入僵局；吴越、南汉实属时得势，并不影响大局，我大唐天下战局暂时稳定下来，至此可谓正式步入战略相持阶段。不过，也正如林爱卿所分析，zhè gè 阶段反而是最艰难的！我们只有拼命坚持下去才能等到shèng lì 之时！”李璟收敛了笑容，弹弹手中的笺纸，沉声说道，“朕意已决！林枫特别声明寿州军民能万众心，奋勇杀敌，最基本的条jiù shì 奖罚分明，朕欲在大唐危难之际，正风纪，奖忠善，惩奸恶！

    朕拟通诏全国，凡奋勇报国之官民，皆重赏，若为国牺牲，皆入忠烈祠，立大功，可恩荫名子弟！凡投敌卖国，卖主求荣之官民，皆严惩，入贰臣录，祸及亲友！”

    在场大臣的神色全部慢慢变得凝重起来，右谏议大夫、礼部侍郎江文蔚不由地轻吐出声：“任子制？”

    “任子”制是汉代的习惯称呼，官方也称荫任制，说白了jiù shì 朝中高级官员可以保任其子弟为官。荫任制在秦朝已经产生，继承自先秦世官制度，算是贵族特权制度在秦汉时期的变异形态。到了汉文帝时，“任子”制成为定制。但随着时间前行，这项制度慢慢变得有些失控，保任对象除了子、弟、孙外，还扩大到宗族、门从等，人数由人扩大到二至三人。

    平心而论，荫任制选任官员的依据并不是才能，而是其父兄或家族的政治地位，是血统guān xì ，注定是落后的、封闭式的选任官员制度。纵观历史，虽然在“任子”制度下也产生过苏武、霍光等有作为的著名官吏，但其大数基本上都是碌碌无能之辈。不过，这种制度虽然饱受批评，但它维护了地主官僚和皇家士族的特权和既得利益，得以保留下来。

    现在到了南唐时，虽然这项制度没有摆到明面上，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满朝大臣还真没有几个出身白丁的！

    “从我朝起，正式称为恩荫制，可以恩荫至立下大功的大唐军民！朕jiù shì 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大唐是个赏罚分明、激浊扬清的堂堂大国！”李璟铿锵有力地zhǔ dòng 答道。

    在其他大臣纷纷点头称颂的同时，萧俨轻声提出了yí wèn ：“圣上英明！请恕微臣妄言，如此持续奖惩下去，会不会最终造成官员冗余，官民比例失衡，未来成为我大唐尾大不掉之患？”

    众人闻言，不由地点头。从历史看，官民比例是个缓慢提升的过程，最低时应该是汉朝，将近比八千的比例；到了盛唐，大约是比三千的比例；现在的大唐数据很好算，大约比两千，已经算是历史最高比例了。

    历史上，到了特别优待士大夫的宋代，真正的恩荫制正式摆到台面上实施。宋朝中高级文武官员的子弟、亲属及其门客等都可享受此特权，而且，荫补的花样繁：每年逢皇帝诞辰有次圣节荫补，每三年逢郊祀时有次大礼荫补，官员告老退休时有次致仕荫补，官员死时上遗表还有次遗表荫补。这样累积下来，个功臣从入朝为官开始直到死去，推恩甚至可达二十余人，这最终导致“冗官”成为宋代“冗官冗兵冗费”这著名“三冗”中位列首位的隐患。

    李璟转身将自己书写的纸张拿了起来，递给了众人：“朕现在着实有点佩服林爱卿建设荣誉勋爵制度的巧妙之处了！另树帜，既激发官民之力，又不伤及国体，妙！”

    又是对林枫赤裸裸的欣赏！大臣中，有几人眉头lì kè 暗暗皱起。

    不过，李璟接着说道：“朕意从现在开始，以齐王、林枫为例，率先开始进行荣誉勋爵颁授，其他功劳均依规定落实，大家意下如何？”

    原来不会再给林枫真正加官啊！不少人暗松口气，纷纷点头称颂。个不过入唐两年的书生，虽然大功连连，但现在已经是文武皆三品，已属大唐开国第例，再升还能往哪儿升啊？

    礼部侍郎游简言上前步，恭敬奏道：“圣上，请恕微臣妄议。恩荫制和荣誉勋爵若并行颁发天下，时日久，积功者必众，影响国家财税shōu rù 不说，且可能影响日常治理。”

    这话说得比较隐讳，但大家都是瞬间明白。按荣誉勋爵制度规定，免税、赏赐所带来的只是看得到的明面损失，如果全部立功者皆见官不跪、道路先行，那官家权威必定默然受损，日常以官治民的统治秩序势必受到定冲击。

    李璟愣了下，脑海中首先不由回想起林枫锐意推动改革反常提起句话“国之变革，如溯水行舟，不进则退”，再想想林枫在密函里提到的“自古相持之时叛者众……大唐战败、失地、灭国皆非无稽之谈”的论断，脑中突然又想起第次见林枫时那些异常刺耳的谏言：“东吴众臣皆曰降，但东吴之主孙权绝不可投降。臣子降了，无非是换个磕头的对象而已，但国之主向谁降？如何自处？”

    李璟脸色变幻两次，微微皱起的眉头又舒展开来，加重语气说道：“我大唐励志图进，意复前唐之繁盛，若连秩序现状丝毫不敢触动，如何能够卓然出众，逐鹿天下？众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看到李璟面上决然的神情，没有人再敢出头忤逆圣意，致点头称颂。

    就在当夜，数十支禁军骑兵以八百里加急的规格纵马出城，奔向四方传诏，诏书内容也连夜被贴到了京都各地，被不少人称为“南唐变革真正肇始”的恩荫令和贰臣令迅速为南唐军民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