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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仪的手无意识地扶上门板,静静看着他。
她的心在一点点变得柔软,她不可否认,她其实是喜欢他的。
可是她和他之间隔了那么多。
华仪想,如果这一回,她好好地爱他,会不会有所不同?会不会不再有那么凄惨的收场?
一曲终了,沉玉转过头来,对她颔首一笑,“陛下醒了。”
华仪走了过去,惊讶道:“你的笛子……”
“闲暇时自己雕的。”沉玉将笛子递给她看,华仪接过细看,便见笛上雕着梅花图案。
沉玉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我只会这一首曲子,是我母亲教我的。她生前最爱梅花,故而我也喜欢赏梅,即兴而雕。”
华仪掂了掂笛子,歪头看他一眼,笑道:“你的母亲?”
沉玉的瞳孔一片清凉,他低头注视着华仪笑靥如花的脸庞,低声道:“我的母亲去世的很早,她身染重疾,我爹不肯给她治病,反在她去世后将我驱逐出府,后来我辗转被卖,这才阴差阳错入了宫。”
华仪微微一惊,笑容也登时消失下去。
她从未听过他说过这些往事,因为宫里除却太监之外的男孩,都是权贵们秘密保留的一些不可言说的玩物,她无法去细究每一个人尘封的过往,她的高高在上也让她忽视了一切的黑暗之处。
她只隐隐记得当年,她刚刚登基,他被一个老嬷嬷追着鞭打,少年纤弱的身体滚落在她的脚尖前,他抬头时,眼睛比琉璃还要漂亮。
她觉得这是一个干净得雪雕成的少年,即使他的衣裳被泥土弄脏。
年幼的女帝蹲下身子,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眼角的泪痣,他低着头不敢动,唇色惨白。
“这是什么人?”女帝仰起头,看着她身边的摄政王。
摄政王拢着袖子,漠然答道:“这是皇宫里最低贱的奴才,陛下不必理会。”他抬了抬手,身后侍从上前,企图拖走少年。
女帝却抬手护住了少年,目光直视着摄政王,脆生生道:“朕要他!”
少年抬起眼睑,有些不可置信,眸子里都是水光。
摄政王皱眉道:“陛下身份尊贵,怎可与这等贱奴一起?”
十岁的女帝口齿伶俐,冷静地回他道:“朕是帝王,皇叔不是说,朕可以支配天下一切东西吗?”
从此以后,他便是她记忆中那个始终温柔体贴的沉玉。
华仪心头惊动,一时眼眶竟涌上一阵酸意。
他从来都不主动向她说自己过去的事。
那么从前的那么多年里,他顶着“贱奴”的名头,究竟是怎样活于世间的?
他面上温顺谦和,那么,与前世他所做的疯狂之事相应,他的心底又该多么不甘?
沉玉许久不闻华仪出声,不由看她,却对上她复杂的眼神。
下一刻,她的手伸到了他的袖中,抓住了他的手。
沉玉身形一僵。
她的手很温暖,握着他冰凉的手指,低声承诺道:“朕会好好护你的。”
他有些想笑,却心知肚明她的诚恳,便笑不出来了。
华仪一握便松开了他的手,拂了拂衣摆,道:“好了,朕该回去了,常公公今晨应带着人寻来了吧?”
沉玉低眸恭谨道:“陛下,常公公在外等候多时了……说是摄政王在御书房求见。”
华仪神情一肃,振袖出去。
常公公带人焦急地恭候在屋外,只觉得头疼得紧,他不敢得罪摄政王,也不敢去触女帝的霉头,正左右为难着,便见华仪快步走来,从他身边一掠而过,冷淡道:“跟上。”
常公公赶紧埋头跟着,一边拿眼神去瞟陛下一边的沉玉,少年神情清冷,步履从容,竟一丝慌乱也无。
摄政王最厌沉玉此类人,沉玉暗中没少受人敲打,这回居然敢跟着女帝……
昨夜又是怎么回事?
常公公不由得悄悄抬眼,看了看女帝的神色,她侧颜清秀而肃穆,半含帝王威仪,看不出一丝端倪。
毫无疑问的,女帝被摄政王给责备了。
御书房殿门紧闭,宫人齐刷刷跪了一地——自摄政王拂袖而去后,女帝便阴着脸,连摔了三个花瓶。
摄政王责骂女帝之话,无外乎肆意妄为、宠信奴仆、不顾帝王威仪等等,说来说去不过怪她与沉玉亲近,华仪自知行事莽撞,在沉玉床上睡了一夜听起来确实荒唐,可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告诉摄政王的?!
对此,华仪对常公公发作了一番,常公公捂着被打疼的屁股,阴着脸又将多嘴的那人打了一顿,一转眼便看见眉目清澈的沉玉,少年拥着雪白轻裘,如玉雕琢。
常公公暗骂他罪魁祸首,容色误国,面上却和颜悦色,只差拉着他嘘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