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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玉抱着她穿过大殿,走到帝王寝宫,他走得极为缓慢,华仪小步小步地在后面跟着。
她看见沉玉把“华仪”放入池子里,亲自给她沐浴更衣,又动作温柔地给她上药,在她耳边呢喃着“对不起”,他垂下眼的一瞬间,也有一抹晶莹顺着下巴滴下。
他抱紧“华仪”的身子,下巴蹭在她的发顶上,又低头亲了亲她柔软的唇,自顾自地说:“此前便想通了,即便你恨我,我也不能没有你。”
“这十几年,你若多看我一眼,明白我的心意,我又何至于如此。”
“夺你的江山,占你的身子,摧毁你在意的一切,你是不是就可以……把我放在第一位了?”
华仪紧紧盯着眼前相拥的两人,唇抿得死紧。
沉玉看不见她,他满心只有怀里昏睡的女子,却不知道就在一丈之外,华仪冰冷紧绷的脸上,尽是滚烫的泪。
她在最后的日子里,不断地回想沉玉对她的残忍,她咬牙铭记他给她的痛苦,十几年情谊荡然无存,他的温柔他的好都是他狼子野心的伪装,她这样告诉自己,才狠得下心去用最后的机会换来一杯毒。
花树下烹茶下棋,吟风弄月,弹琴吹箫……
他为她风刀霜剑多年,连夜具本弹劾老臣,一掷千金地买些小玩意儿……
他学来民间画本里的故事,言语间逗她笑……
华仪蹲下身子,泣不成声。
她该忘了的。
不是已经重新开始了吗?
沉玉不是权臣,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如今的她,权柄在握,把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条,沉玉没有谋反的能力,她和他如此亲密……
可是,她欠前世那个人的呢?
那个人知道吗?她后悔了,她好好地爱他了,她没有忽略他的感情,她把自己也给了他。
华仪站起来,几乎慌乱地奔到沉玉跟前,伸手要捞他,手却穿透了他的身子。
她睁大眼,眼底涌现巨大的绝望,泪越涌越多,声音带了哭腔。
“沉玉……”
“沉玉你看看我……”
“我爱你啊……”
沉玉始终低头亲着怀里的女子,将一切隔离在外,风雨不动。
华仪哭着醒来时,发觉自己在一个人的怀里。
她睁开眼,艰难地动了动,便感觉后背剧痛无比,沉玉忙按住她的双肩,柔声道:“别动,刚刚上了药。”
华仪张了张嘴,嗓音嘶哑,“……水。”
沉玉抬手,让一边侍奉的宫人倒来温水,喂她小口小口地喝下。
她的睫毛上还沾了未干的泪,碰到他的手背上,他的动作滞了滞,然后取来帕子为她搽泪,叹道:“陛下在梦里一直哭,是梦到什么伤心事了吗?”
华仪咬了咬唇,沉默不语,许久,才淡淡道:“朕还在罚你思过,谁让你出来的?”
“无人。”他无奈道:“等你伤好了,我便回去思过。”
华仪沉默不语。
两个人此刻都有些相对无言,没人主动开口,气氛显得无端压抑。
华仪心底太难受了。
她的后背疼的厉害,满脑子都是梦中种种,甚至无暇去问刺客是否被抓到,就已经重新昏睡了过去。
沉玉替她掖好被角,再合上窗子,给炉里添好安神香,随即坐在床边看着她。
他的眉头皱得死紧,侧脸冷峻非常。
她刚刚在梦里哭,还在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
她说“对不起”。
她对不起他什么?
他将这些年他与她相处的很多事情记得一清二楚,绝对地笃定自己与她不曾有过大风大浪,又何谈让她如此伤心崩溃?
究竟是他想得太多?还是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沉玉眼底冷光一闪,袖中手不由得捏紧。
华仪再次醒来是在深夜。
沉玉还坐在床头,眉间难掩倦色,见她看过来,便温柔地笑了笑,问道:“陛下想坐起吗?”
她点了点头,他便扶她起身,给她垫高枕头,让她靠得舒适,又去倒了杯水来,让她润了润喉。
华仪抬睫,飞快地扫了一眼沉玉,迟疑道:“之前是朕性子急躁,对你颇有些过分。”
他不由得好笑道:“陛下伤成这样,还惦记着给我道歉?”
她想起伤就有些难受,咕哝道:“要留疤痕了……”又气恼道:“谁妄想杀朕,查清楚了吗?”
“刺杀陛下的宫女已抓到,但是在牢狱中服毒自尽,成亲王震怒,大理寺卿正在着手查案,尚未有进展。”沉玉顿了顿,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低声道:“……那些都不重要,陛下没有出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