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智慧 作者:贺坚强

    “这里总共支出银钱五十六贯七百三十五文，库房还存有纱帐三顶，锄头十柄，白灰三千斤，粗炭四百斤，竹炭八十斤，另存有糯米酒两坛，糙米俩担，鸡子二十五枚，刘都头，这本账目就说了这些，小子不知道这些物事的单价，所以无法核对，请见谅。”

    云铮合上账本，将账本双手递还了刘都头，苍老喜悦的都有些坐立不安，刘都头却端着酒碗自顾自的喝酒，云铮便直躬身等候刘都头发话。

    直到碗酒喝完，刘都头这才抬头看着云铮的眼睛说：“没发现疏漏？我们都是粗人，有时候难免会记错账，你是读书人，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云铮将刘都头的酒碗填满酒，恭敬地放在他的面前说：“小子只听到都头说要核对这本账册，没听说要查账的话，如果都头需要小子重新审核账目，小子这就去做。”

    满脸络腮胡子的刘都头hā hā大笑，重重的巴掌拍在苍老的肩头说：“你这老狗好运气，寨子里出来这样灵性的娃子，和该你寨子兴盛啊。

    同样的账册老子拿给光岭村的霍家小子看，他竟然指着账簿说老子把账目记错了，还要帮着老子重新记账，奶奶的，俺老刘吃这口都头饭已经吃了两代人了，会他娘的不知道三七二十？老子要是不记成三七二十八，手底下的弟兄们的酒钱从哪里出，这样的账簿，就算是县太爷都不会过问，个识得两个字的白丁就敢小瞧老子，读书读傻了他，好好的去雨地里背石头清醒，清醒。

    二十几岁的人不如个小娃娃明白人情世故，老苍头，你的面子我老刘可是给你了，jiù shì zhè gè 娃娃，这就定了，明天上工的时候来找老子，记账的差事就交给他了，叫什么来者？姓还挺怪。“

    云铮再次拱手道：“小子姓云名铮。”

    刘都头起身往身上套蓑衣，其余的衙役也跟着起来，开始zhǔn bèi 离开，苍老竭力的挽留吃完晚饭再走，刘都头以天色已晚，dān xīn 赶不回豆沙关为由jù jué 了。

    临出门的时候看着云铮意味深长地说：“膳食账册其实没有什么油水，层层扒皮下来，到了这里也jiù shì 能吃饱肚子而已，小子，饭你可以敞开肚皮吃，给家里的弟妹带口吃的也是常理，手要是脏了，小心老天打雷收你。”

    云铮笑着伸出双手对刘都头说：“谢都头教诲，您看小子这双手，活到现在为止，虽然日日砍柴，却不曾沾染过半点污秽，小子很想到临死的时候这双手依然保持的如此的干净。”

    刘都头从怀里掏出个荷叶包，放在云铮的手里笑着说道：“有意思的小娃娃，不错，这里有半只鸡，算是犒劳你的，皇帝还不差饿兵哩。”

    不等云铮jù jué ，刘都头就吼了嗓子，带着衙役下了楼，又骑上自己那匹可笑的滇马顶着小雨再次没入了青雾。

    云铮扶着苍老，送走了刘都头又回到竹楼，这回竹楼里就不像刚才那样压抑了，苍耳，小鼠，还有三个妇人都围了过来，唧唧喳喳的问个不停。只有小鼠看着荷叶包流口水。

    云铮打开油纸包，将半只鸡撕开，鸡胸脯肉双手捧给苍老，苍老hā hā笑，接过来就吃，云铮又把鸡腿撕下来用荷叶包好zhǔn bèi 带huí qù 给云坚强，剩下的那点鸡肉就全部给了迫不及待的小鼠。

    苍老抹了把嘴上的油拉着云铮的手说：“咱们寨子总算是出了个拿笔杆子代替脊梁的孩子，好啊，爷爷没看错你，明天就跟着爷爷去豆沙关工地，云二就放在这边，家里人看着不会出岔子，劳役做jiù shì 四十天，早出晚归的你也没bàn fǎ 照顾他。”

    云铮再次谢过苍老，dān xīn 云二个人在家出事，连忙告辞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云二，云三正捂着被子说话，听不清楚说些什么，狗叫的声音很大，云铮先给火塘里丢了些干柴，开始煮饭。

    “大哥，你真的要去支应劳役？我听宝姑她们说很苦，还以为今年不用支应劳役，谁知道还是来了，你能不能受得了啊？实在不行我们就走，去大城市我们的活路会宽广的，以你的本事，弄口饭吃不难。”

    云二抱着黄狗担忧的对云铮说。

    云铮jì xù 做饭，从怀里掏出那支鸡腿，穿在树枝上放在火上烤热了以后塞给云二说：“这些事不是你该kǎo lǜ 的事情，你现在的任务是赶快长大，以后不能再说这些没心没肺的话，男子汉总是要有担当的，我们拍屁股走了，你让苍老怎么办？你以为那些差役说少个人就拿老族长去顶的话只是随便说说？我们好不容易有了户籍，现在离开jiù shì 逃户，抓到后会被编成军户，下场惨。“

    云二知道云铮是个什么性子，嘴里嘟囔了句，就开始抱着鸡腿啃，只鸡腿怎么也不够云大，云二，云三吃的，云大也就吃了小条，其它的都进了云二和云三的肚子。

    “大哥，其实我现在挺满足的，真的，比我以前过得日子好了。从没有人愿意为我去吃苦，只有大哥你，我知道，要是没有我拖累，你定不用吃这样的苦头，也不用去搬石头了，不用为了那个没用的户籍去拼命。“

    云铮奇怪的看了云二眼说：“谁说我是去吃苦的，你大哥我要是连个劳役都逃不掉，这么些年的社会白混了，以后少说恶心话。“

    云二下子从被子里钻出来跳上云峥的后背，死命的拿着小胳膊想要把云大活活勒死，他刚才真的以为云峥会去搬石头，心里难过到了极点，谁知道zhè gè 家伙就等着看自己的xiào huà ，气死人了。

    云二的小胳膊能有大的lì qì ，云峥毫不理会，jì xù 坐在火塘边上，搅着陶罐里菜汤，任由云二在自己的身上胡闹。

    云三帮着云二叫了两嗓子，见没人理会自己就把下巴搁在前爪上打了个哈欠，jì xù 闭目养神。

    窗外的冻雨还是在不急不缓的下着，只是竹楼里的寒气，似乎被米饭的香气全部驱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