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意剑，万世轮回。”

    线渊，太渊城。

    所有修士耳边尽皆有至大至真的惶惶音声传来，他们不约而同停下手中动作，抬首去望，只见整个天地皆为之变色，远空的尽头，深邃悠远的苍穹被莫可名状之物撕裂，有黑云涌出，黑云狂乱涌动，隐隐形成剑状，缠绕着血红色的闪电，携着骇人威势斩落。

    “那是？”

    太渊城在这刻沸腾了，爬墙的爬墙，御器的御器，尽都寻高处俯瞰，太渊城地势较高，处线渊最中心点，亦是最高点，是以震撼魂魄的幕便落在了他们眼底，成为了他们记忆里，永生难忘的惊艳。

    那是纯粹的神通与神通的较量，他们眼中，在黑云底下，是两尊倘近处观必是庞然大物的外相，有许修士修外相，如古佛门之道，如神州覆灭已久的法相宗，如魔门些根本传承。

    种类凡，不而足。

    是以究竟是何外相，却是辨认不来。

    然而尽管外相恐怖，却抵挡不住黑云，许是万分之刹那，又许是恒古，横亘于太渊城与线渊河域之间的妖兽山脉，忽然就裂了开来。

    它是那么的突兀，以至于令所有修士不断地揉眼睛，尚谓出了幻觉，然而不是，妖兽山脉确确实实出现了道恐怖的裂痕，就好似当年萧南离剑斩得天下分出五州那般的裂痕。

    这时脚下终于传来震动，耳边亦传来“轰隆隆”的狂暴巨响，许修为弱些的修士，都禁受不住如此狂暴的灵压而晕迷过去。

    个恍惚间，苍穹渐渐平复，苍穹底下，那道令人惊艳的黑云剑亦为漫天的烟尘所掩盖，谁也不知结果究竟如何。

    这时，也没有谁敢如此不要命的凑去，尽管个大修士留下的修炼资源，足够他们尽情挥霍十数载。

    ……

    苏伏在黑暗中奔跑，左近都是片暗沉的黑幕，天空仿似由浓墨渲染，它们静寂不动，苏伏只好自己跑动，让它们看起来好像在动样，尽管跑得疲累，仍然不愿停下，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也介意孤独。

    是的，他知道这里叫做孤独。

    被剑斋抛弃的孤独，平日尽管不觉，渐渐也会因失去修为而沉淀，这叫积怨，他活得愈久，因失去修为而受到的困苦愈，怨便愈深，道心将无可避免地染尘，积垢便将蒙蔽本我，宛若慢性毒药。

    他在这黑暗的长长甬道奔跑得愈久，就愈疲惫，愈是疲惫，他便愈是要奔跑，仿似停下来，他就会这片黑暗吞噬。

    “苏伏不能死，除非我死！”

    孤独黑暗里忽然响彻着道平淡却有着斩钉截铁之力的音声，道令苏伏倍感qīn qiē 温暖的音声。

    苏伏缓缓停了下来，他眸子有着微光，凝视着周遭的黑暗，浓墨渲染般的黑暗突兀地碎裂开来，好似有无数飞剑飞舞，他的脑海涌出了个个人名来。

    “石泰，龙吟瑶，龙吟笙，姬玄清，萧无极，黄紫韵，喜儿……”

    苏伏入道，随着时光推移，最先见到的剑斋之人便是石泰，还曾救了他命，是以脑海里首先便出现了他的身影。

    他望见石泰盘膝定定安坐，脸上有着平淡的笑容，说着平淡的话语：“苏伏不能死，除非我死！”

    “为何我不能死？石师兄？我这是在……是了，我被真人袭击了，师兄救了我……师兄……”

    苏伏猛地睁开眸子，脑颅却是yī zhèn 阵晕眩，有失血过，亦有法体的重创，而此时神魂处传来的隐痛，已非药物能够压制，平日那种疼痛几要令他疯魔，如今却仿似没有所觉，他定了定神，这才发觉青衣躺在他的侧边上，虽昏迷不醒，气息却均匀，显然无事。

    “师兄？”

    苏伏捡起掉落的长剑，用其驻地，挣扎着起，举目四顾，方才神通与神通的碰撞气息残余着不少，是以他很清晰便辨认了方向，咬了咬牙，不顾伤势，瘸拐地驻剑向前行去。

    石泰与妖异男子的战斗，并未持续久，以青衣的速度，尚未抵达天宫山，又因离得近，余波便将她震晕过去。

    唯值得庆幸的是，算计了青衣三人的管雨石直未有现身，显然早已察觉真人法域，吓得跑回城去了。

    在真界，个真人的势，几乎便是天下通行的准则，真人之下皆蝼蚁，此点早已深深烙印在所有修士的神魂里了。

    苏伏终于回到战场，方才的片参天古林早已化作尘埃，取而代之的是个深坑，在深坑前方，有道触目惊心的裂痕，那裂痕径自通向线渊水域，肉眼可见的，正腾腾升起黑色浓烟，这是非常醒目，地火的标志。

    即是说，石泰那剑，斩裂了大地，虽无萧南离那剑恐怖，却是自有芳华，要知道他的修为，便连玄真境都不到，乃是真人眼中的蝼蚁。

    苏伏终于发现了石泰，那是方圆数百丈深坑的中心点，个蓝色锦衣男子背对着他盘膝而坐，他的发髻有些散乱，有清风拂过，缕缕脱开束缚的乌发微微飘扬。

    “师兄！”

    苏伏脸上露出喜意，踉跄着奔去，然这坑洞比之他想象的要陡得，个不小心，便翻倒在地，他索性便咕噜噜着滚落去。

    待至坑底，他勉强起身，也不顾身上灰尘，踉跄着步伐，来到石泰的身前，只见他的眸子紧闭。

    苏伏咧嘴笑：“师兄，你……怎会在此？”

    虽然在笑，眼眶却湿润了，两行泪无可抑制地滑落，他在石泰的身前跪倒，笑意不止：“伏这条贱命，怎么值得师兄如此……”

    石泰终于睁开眸子，只是他的瞳孔内却是空无物，那是真正的虚空，没有眼白，没有眼瞳，没有本物，甚至没有倒影。

    他缓缓地伸出手臂，轻轻拍了苏伏的肩膀两下，平淡道：“不要恨剑斋。”

    “不恨！”

    苏伏摇了摇首，努力使自己保持着笑颜，问道：“师兄，我有两个yí wèn ，究竟是活着的人重要，还是死去的人重要，究竟是剑斋重要，还是剑斋弟子重要？”

    石泰却再也说不出话儿来了。

    bsp;mò 良久，苏伏伸手去，欲要合上他的眼眶，然而碰触的瞬间，石泰整个人便化作了粉尘。

    苏伏保持zhè gè 动作，许久许久，宛如个毫无生气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