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鬼经卷 作者:丞相皮蛋

    我家祖上有个叫许天的人，平生最爱两样东西－－－酒和枪棒。读过两年私塾，也曾背过唐诗宋词，诵过四书五经，吟过诗词歌赋，研过兵将之法，习过孔孟之道。许天谈不上是博古通今的大学士，但对于通情达理之人事还是知之不少的，只是不得志，只能每天以酒棒相伴。

    许天早年家境殷实，家里做下茶叶生意积攒下不少的钱财，他的幼年过的算是富足，衣食无忧。“富不过三代，穷不过三代”，家道也有中落的时候。

    清同治元年（公元1862年）许天已经是第五次考举，结果名落孙山，老太爷jī dòng ，喘息之气时接不上吸纳之气，病倒不起，过得半月有余就驾雾仙游了。

    许天早年就丧了母，老太爷这么去，就剩下个光溜溜的只身，举目无亲了。老太爷的后事托的是乡邻的帮忙，后面的日子就看许天怎么处事了。

    家里的生意许天接了手，苦于他不懂生意经，义气用事，坏了祖上留下的基业，家境慢慢就消落了。起初几年还能勉强维持生计，可许天毕竟年轻，不懂运筹帷幄，精打细算，次性就贴进家本购置了两车的茶叶，结果时运不济，遇上梅雨天气，茶叶没经过烘烤炒熟都发了霉，这对于逐渐凋零的家境肯定是重重的打击，这档子生意败北后，家境就无力回天了。

    许天弃了家族生意，意志消沉，开始喝点酒解愁。时日不长，又因为喝酒伤了江宁府上贵人的衙内，吃了官司，变卖了家产赔了才算了事，要不然也有几年监牢可蹲的。

    漂泊流浪的生活过不了数月就成了个混混，这家酒肆骗喝，那家食坊骗吃，坏了名声，哪里还有人愿意接近救济，就连平时和老太爷向交好的乡邻都不愿意来往了。

    那日喝了酒从郊外回城，路上经过座坟地，许天借着酒气壮了胆色，摇二晃就走了上去。方圆几里地的山包坟头林立，夜雾笼罩下显得鬼阴森森，冷风狂骤，吹得全身寒气紧逼。

    坟山上寥寥几株凋谢了枝叶的树木随风飘摆，黑色树影飘摇，增添了破败阴森之气。

    不知道哪里藏身的布谷鸟，乌鸦和怪鸟嘎嘎嘎，咕咕咕，叽叽喳喳混着声乱叫。

    胆子再大的人夜黑风高过坟山还是有所惊惧和顾忌的，许天也不例外，瞧见这番景象，身上的酒气惊散了半出去，此时走在路上身后似有异物追赶，却不敢回头瞧个清楚。

    身后又无端起了风来，卷尘带沙，破败的枯草碎片翻飞，遮天蔽月。许天身背凉飕飕片，感觉有什么物件紧贴在了身后，正用双冷冰的眼光盯着他看。民间说夜路不回头，夜雨不打伞，回头撞鬼脸，打伞同鬼驻，还是有些道理的。

    许天将葫芦瓶子握在手上，拧开了塞盖子，灌了几口酒下肚，直到把葫芦瓶子里的酒都喝干为止。

    酒气很快就涌上身来，许天连打几个嗝，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壮起胆子摇晃着身子jì xù 往前赶路。

    只怪鸟突然声惊叫，扑飞出来，许天发怵，头皮直发麻。慌乱中在地上随手拾起块石头朝怪鸟惊飞出去的方向砸了出去。

    “客官，留心些，伤到我了！”不知道从何处传来女人的声音，许天惊慌失措，举目四顾，除了坟头和凄凉凋零的树木杂草哪里还有人的踪影。许天想大概听错了吧，这荒山坟场，夜深人静的哪里来的人，还是个女子，出来这鬼府冥道之境做甚？绝对是听岔了，自己吓唬自己。于是迈开步子又往前走。

    刚遇到的怪鸟险些吓坏了心神，正于心发着怒气没地方消遣，突然又只布谷鸟从坟头草丛中窜飞出来，落在不不远处的坟山道上，悠然自得地学着人走路。

    许天吓了跳，汗毛竖了起来，惊惧下低头拣起石块就往布谷鸟身上砸。大概是酒精麻木，眼力不济，砸了几块石子也没伤到那只布谷鸟。布谷鸟左闪右躲，蹦蹦跳跳，却不飞走。

    路边有掉落的干树枝，许天抢上两步拾了起来，追撵着布谷鸟就打。布谷鸟边跑边咕咕咕惊叫。

    “来呀，来呀，打我，打我。笨蛋！”布谷鸟突然开口说话，语气平缓，是个女娃娃的声音，稚嫩中却散发着阴阳怪气。

    许天慌神屁股就跌坐在地，哪里还敢追赶上去。“这鸟都会说人话了，是撞鬼了还是碰到妖精？总不会是又听岔了吧？”

    布谷鸟在座坟头上，又唱又跳，咕咕，咕咕，咕咕，以自己的叫声起乐伴舞，玩得不亦乐乎。

    “笨蛋，来追我呀，来追我呀，是不是怕了，胆小鬼。”布谷鸟不依不饶，满嘴挑衅之辞。

    是可忍孰不可忍，被只小破鸟侮辱太损名声了，再怎么害怕也要壮着胆子上去计较理论番。许天奔到坟头前，举起木棍说道：“还敢不敢轻视我，我棒把你打死，信不信？”

    “来嘛，来嘛，打我，笨蛋。”布谷鸟开口挑逗，许天举棍却下不了手，谁知道把这只布谷鸟打死会出什么乱子，坟地不宜杀生，会损阳寿的，划不来的买卖。

    “哼，不跟你般见识，你趁早回家睡觉去，这么晚的天，还出来吓人！我还得赶路呢，没工夫和你逗耍！”许天悻悻说了句。

    布谷鸟欢快的半唱半说：“我就住在坟地棺材里，棺材被掀开了，没家了，要不你带我回家嘛，我给你好处，的好处。”

    “嚯嚯，我以为你住树上或者草丛里，原来你住棺材呀，你家被谁掀了？你都成精能说人话了，还打不过他们？再说了，你这小身子板，能给我什么好处？”

    布谷鸟凑近了些轻快的说道：“他们点了三炷香，我闻闻香薰味儿就睡着了，醒来就没家了。你带我回家，给你好处，好处，买酒钱，怎么样。”许天听布谷鸟的言辞，心里暗道：“这香是烧给鬼的，难道对鸟也管用，鸟儿也好这口？”

    听布谷鸟这么说，许天喷笑，指指布谷鸟说道：“你这小东西能给我什么好处？有事你就说，能帮我就帮，饿着肚子的人若还能帮上你这只鸟，就算我许天积德了。”

    “帮我抓几条蚯蚓来吃嘛。我几天没尝到蚯蚓肉的wèi dào 嘞！。”

    “什么，蚯蚓？嗨！我以为大的事，没问题，我茅草屋子后的菜地里蚯蚓的是－－－你布谷鸟也吃蚯蚓？”

    “吃呀，以前我家附近地下有好的蚯蚓，我每天抓来吃几条解馋，省着吃的，今天吃了就没了。”

    许天寻思yī zhèn ，它的家莫不是那棺材。难怪布谷鸟学着抓蚯蚓吃了，差点忘记这小东西是住地下的。

    “问你件事，你老实回答！”

    布谷鸟小头耷，歪在半边张开鸟喙吐出俩字－－－问吧！许天干脆双腿盘坐在地上，清清嗓子问道：“你是人，还是鬼，怎么会说人话？”

    布谷鸟咕咕，咕咕，咕咕叫了数声，翩翩起舞，然后跟个人似的，收起翅膀，屁股坐在坟头上，两只爪子伸了出来这才说话：“没看出来我是鸟吗，不是人，不是鬼，我是布谷鸟，我蚯蚓吃了，就会说人话了……”

    吃了蚯蚓的鸟儿会说人话，这倒是头遭听说，新奇得紧，其中道理谁说得清楚。

    小布谷鸟本正经的讲起故事，它说这棺材埋了三四天了，前天下了大雨，坟头被冲开了角，露出棺材。棺材埋在山背斜坡的地方，雨水冲，地下的湿泥淖带动块大石块把棺材砸出了个口子。那时，雨下的大了，布谷鸟淋透了身子，冷的快死了。于是顺着缺口进去，想在棺材里避避雨。

    因为地基塌陷，棺材斜了，露出的口子刚好在棺材的尾部，也是倾斜的底部，所以雨水并没有渗到棺材里。

    棺材里还有股热气，接着布谷鸟进到棺材里看到里面斜躺着个漂亮的姑娘。漂亮姑娘脖子上挂着颗夜明珠，发出暗绿幽光。布谷鸟看了棺材里的漂亮姑娘就舍不得了，dǎ suàn 和那姑娘同住处。

    布谷鸟接着说：“姑娘啥都不做，不吃也不喝，眼睛直闭着，应该是死了，要不然装棺材里干嘛？”

    许天心下好笑，也不敢笑出声来，怕布谷鸟难堪。坟场棺材里不埋死人难道还装活人不成。不过鸟儿哪里懂得这些，天下飞禽走兽若懂得人世葬俗那才真奇怪了。

    布谷鸟说它也是前天在坟子附近吃了好的蚯蚓才会发人声的。那天它吃饱了就躲在棺材里睡觉，慢慢就睡着了。梦见漂亮的姑娘醒了过来，和它说了话，然后教它怎么说人话，诸如棺材不是家，只是装死人的“棺材”等等，最后又大概讲了人世沧桑，那姑娘又是如何到了坟场，被装在棺材里埋到地下，这又表达了人类的什么情感诸如此类。从那天起布谷鸟就会说人话了。不过它学会说人话，对人世情感了解的却不。

    许天听的迷迷糊糊，困乏上来，差点就睡了过去，还好布谷鸟讲的故事离奇精彩才撑起了精神听完。

    许天心想棺材里会不会有什么随葬品，现在正赶上饥肠辘辘，说不定能发比横财。能让家道重新繁荣谈不上，解决燃眉之急或许有些可能，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暂且先听听布谷鸟还说什么。

    布谷鸟说昨天夜里漂亮的姑娘突然动了身子，睁开了眼睛，还和它说了会儿话，并且说把棺材让给它住了。

    布谷鸟本来想挽留姑娘的，姑娘口回绝了，说要离开坟冢回家寻亲去。趁着布谷鸟熟睡，姑娘悄悄离开了墓穴。布谷鸟醒来后到处寻姑娘不见，心里难过，刚好就遇到了许天，这才有了刚才这段事情。

    许天寻思，那姑娘看来并未走远，难道之前听见个女人说话的声音，jiù shì 布谷鸟所说的漂亮姑娘？自己砸了颗石块是不是砸到“人”了？

    那姑娘是从墓穴里钻出来的，那就不是人了，尸变了？人死是不能让牲畜猫狗家禽接近的，这么算来是这只布谷鸟钻进棺材才导致死去的姑娘尸变的。想到此处，许天冷汗都冒了出来。

    那姑娘离开了墓穴，不知道布谷鸟的家里有没有值钱的东西留下，如果有的话去取了也算不上是盗墓了吧。于是打探：“你家坏了，有没有什么东西留下的。”

    布谷鸟抬起头，瞪着眼睛说：“没了，都被姑娘顺手拿走了，没留下东西，家里空荡荡的，最剩下点盖身取暖的被子褥子毯子之类的东西。不过几个时辰前有只大乌鸦跟我抢住的地方，被我啄伤跑了。”

    “真是倒了霉了，遇到个空墓了。”许天听了布谷鸟的叙说不免有些失望和失落，不过也不好轻易就此打消念头，说不定是布谷鸟不识货，分不清价值轻重。不可拿鸟儿的话当真，非得去瞧上瞧才好安心，于是故作镇定对布谷鸟说：“你家坏了，要不要我帮你重新修葺番？”

    布谷鸟咕咕叫两声，拍打着翅膀说：“你能帮我最好，不过可不简单哦。”布谷鸟接着告诉许天说它的家全散了架，拼不到处去了。

    棺板上还画了好奇怪的图形，刚埋下不久，就有伙人来盗东西，结果见了棺板上的图样就吓疯了，死的死，伤的伤。伤着的都跑了，死了的，尸体血肉都给群乌鸦吃光。

    对于布谷鸟此番言辞，许天并未尽信，就算另有蹊跷，只要和自己无关，还是不去打探为好，于是对布谷鸟讲的事也只连连称奇怪，心里却往别处dǎ suàn 。

    既然早晚都得动手，何不趁早，帮布谷鸟也帮自己。许天把这主意和布谷鸟说了遍。布谷鸟扇扑着翅膀表示不同意。它说棺材上的几个图形不好duì fù ，会伤人，是极其厉害的器物。

    许天想不出什么图形就能伤人害命的。不过布谷鸟是亲眼所见，估计假不了。这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问布谷鸟。

    布谷鸟说，今天刚好是满月天，坟子里到zhè gè 时候就有类似人的东西从墓穴里爬出来在附近晃悠，生人进到这里是很危险的，而且那棺材现在还有个“黑子”守着。只能等明天月圆过坟山里晃悠的东西爬回墓穴里去再来，那就安全了。

    虽然不明布谷鸟所说的在墓穴坟子附近出没的“黑子”是什么东西，但还是让联想到人的三魂七魄或者专吸墓穴阴气的魑魅魍魉。许天自然只得依了布谷鸟，约定好明晚再来。

    临别前布谷鸟交待定要在子时到坟场，点三炷香，蚯蚓这事布谷鸟交待了数次，许天想这布谷鸟怕是想吃蚯蚓想的快疯了。

    布谷鸟用喙子叼下自己的根翅膀羽毛交给许天做记号，然后吐了个拇指头大小的东西到许天的手里，最后又数次jiāo dài 明天晚上子夜点香来。

    叙说了许久，才想起来要赶路，许天匆匆和布谷鸟道了别回了南京城……

    许天梦里初醒，看看四周环境，自己已躺在个小茅草房里，看屋外情形应该是日落时分了。昨夜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可没丁点印象了，唯肯定的是，自己的确从坟山上走过。

    布谷鸟和他叙说的故事清晰地从脑海里浮现，像是刚刚发生的样。许天拍拍nǎo dài ，心想该不会是做梦了吧，可这梦怎么这么逼真呢。可眼前大白青天的，哪里来的这些怪事，布谷鸟会说话，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当许天认为确实只是做了个比较有真实感的梦时，只见自己的胸前有根长长的黑色的发出光亮的羽毛，再捏了下自己的手心有东西，定睛看居然是颗圆润的金珠。许天惊惧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大早就喜忧参半，喜的是手里的这颗拇指般大小的黄金足可以好好过上些时日，忧的是今晚要去坟山兑现和布谷鸟的约定。

    昨晚是醉了酒，胆气大了些，要平时谁敢往那地方走。现在想想要在子夜时分去坟山见那只会说话的布谷鸟还是吓的不轻，心里早打起了退堂鼓。

    不去吧，对布谷鸟失了信誉，会出什么事还不好说；要去吧，心里没那底气，想想都害怕。许天最后还是下了决心，管它什么坟山鬼府定要去走上趟。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靠上阴地的朋友说不定能发回财。

    打定主意，先做好zhǔn bèi ，于是扛了锄头去菜地里翻腾了yī zhèn ，抓了半桶的蚯蚓在茅舍家中放好，又去集市上买了点新衣酒肉香烛。

    回到茅舍yī zhèn 忙活，洗了个澡，把新衣换上，整弄了桌子的饭菜，然后喝点酒。

    夜色渐渐朦胧，雾气腾空，徐风缓缓，这是个惬意的夜晚。不过待到子夜来临，恐怕要有番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许天吃饱喝足举着火把，带上枪棒和之前zhǔn bèi 的东西就出了城去。

    因为走的速度慢了些，出城数里大概就花上了两三个时辰，再走上些路程，便见前方隐约不高的山包挡在了面前，这jiù shì 昨天经过的坟山。许天怕自己会被吓破了胆，路上连喝了两葫芦瓶子的酒，眼前开始模糊，双腿也摇晃走不直了，这胆量也就上来了。

    酒虽虚醉几分，头脑却清楚现在要干什么去，也不敢忘记昨夜布谷鸟交待的事情，于是掏出香烛点上了火，哼着小曲走上坟山。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促使眼力不好使还是其他的原因，只见前方坟头上有几处闪动的身影。

    此时月光虽然暗，但能照亮整个坟山，黑影的色彩和月光的幽暗形成鲜明的映衬，黑影显得加的清楚。黑影带有莫名其妙的虚无缥缈之感，看上去都不是那么的真实，又另有诡异。

    布谷鸟曾说，夜里的墓穴中会爬出“黑子”来，或许说的jiù shì 眼前看到的这些身影。布谷鸟不是说，这些黑子只有满月才会出来的吗，怎么现在却冒出这么来？

    整个坟山好像因此变得热闹了，无数的身影飘荡闲游。这些“黑子”男女老幼俱有。许天明白这些影子绝非人类，此时涔了身的冷汗，心脏悬到嗓子眼，这次算是走进幽灵鬼城了，路上这些飘忽的黑影应该是未散尽进入轮回的人的三魂七魄。

    坟场不是平常之地，死人也未必都只剩下骷髅。人分三魂和七魄。三魂为：天魂，地魂和命魂；七魄则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魂是能离开身体血肉而单独存活的“精神”或者是有某种意识的“力量”；魄是以依附形式存在才能biǎo xiàn 出来的“气”或者“尘”。照此解释，人死魂魄俱散才对，不过天地万物也有相生相克的法则。

    天地二魂汇合凝聚而生人。但人死其血肉入土化为灰烬，三魂七魄却并未完全遁入轮回，而是jì xù 在世间徘徊，只是消弱了其本质，三魂七魄有追本溯源的“精神”所牵制，因此在尸体存在的地方徘徊不散。

    盈月有阴气精华为“天”；坟冢具吸收精华之能为“地”，尸骨属凝聚天地精华之物为“命”，三者相辅相成，活者生人，死者尸附，所以墓穴中的魂体只能在盈月才能聚取精华，不过已经不是活人，而是“尸附”，不是阳间人类范畴，神鬼学说愿意解释为人死后不散的三魂七魄。

    孤魂野鬼大致来源于此，倒不见得尸身还未腐烂化尽。眼前这些怕jiù shì 人的三魂七魄在游荡。许天关于鬼神之说听的不少，现在就算害怕也只能强提精神，在幽魂间行走。

    “咕咕……咕咕……咕咕…”许天学着布谷鸟的声音叫唤寻找布谷鸟。这么叫吐了气，引来“黑子”围观过来。

    魂魄仅为气或尘，气凝聚而成形，形遇光则成影。气靠风能凝聚或者扩散。人生气为阳，尸生气则为阴，阴阳遇则相聚，形同磁石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许天这么叫，吐了阳气，又遇阴气极重的坟冢，因此吸引了飘荡的人的三魂七魄－－－“黑子”，只是此时的阴气已经具备了形质。“尸附”对于人的阳气是极其喜爱的。

    现在万般;，只能走步看步，看谁的造化大。许天学着布谷鸟的叫声步声，却没见到布谷鸟出来接应，心里动了怒气暗骂：“死布谷鸟，我冒险来兑现约定，你倒躲的没影了，再不出来，老子可就打道回府了，可算不得我许天背信弃义。”

    yī zhèn 风吹来，周围两米开外的“黑子”随风漂浮，身躯变形摇晃，露出奇哩八怪的身形，只能分辨出身影，漆黑的长发飘散，却看不见脸面。这里又有说：人只能看见鬼影却看不见鬼脸，若看清鬼脸，那自己死期也就不远了。

    香烛很快就烧完了，许天急忙又换燃上三炷，对着坟上四方行礼鞠躬嘴里念道：“小生路过宝地，借道行个方便，见怪莫怪，见怪莫怪…”

    许天不说则已，说出了口，反而觉得加恐惧不安了，咽下两口口水，双腿开始不自觉的轻抖。也就在此时，天上飞过黑压压的片乌鸦，嘎嘎叫个不停。

    这群数量巨大的乌鸦绕树三匝，惊起枯枝烂叶细灰粉尘翻卷。许天惊得头都不敢抬下，脚后跟接脚尖，步步缓慢的走着，也不知道到底走到什么地方了，只是隐隐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看。

    要说许天也是喝了点酒，本身胆子也大，要不然非把自己的三魂七魄给吓离了身不可，到时候成个没魂没脑的疯子，亏大发了。

    眼下估计了下时辰，子时早过了，布谷鸟还是没现身，许天寻思会不会是布谷鸟要谋害自己的性命？想到此处，心里凉，没准真着了布谷鸟的道了，也怪自己太贪心，总想着坟墓里的陪葬品，总想着能发笔财，现在倒好，把自己困在坟山之中和鬼怪同处地，进退维艰。

    就在此时，“黑子”飘乎乎的只只的都在刚爬出来的坟头上顿，像个黑烟似的都遁到地底下去了，四下又是片寂静。看来是时辰过了，“黑子”都要下地休息了。许天斜眼瞟了眼，看到这番景象，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双腿无力，屁股坐倒在地上。

    本想拔腿往回走，;双腿都软了，使不上lì qì ，只能就地坐下歇息yī zhèn 。布谷鸟到现在都没露面，再等也数徒劳。许天恼了气，将香烛尽数掷扔在地上，伸脚就把半桶的蚯蚓都踢翻在地。

    正当许天连连抱怨，责骂之时，只听见头顶传来布谷鸟咕咕，咕咕的哀鸣声。抬头瞧，只布谷鸟绕着圈子落了下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嘣！的声闷响，布谷鸟就掉在了眼前，双腿朝天，两翅扑扇，翻挺不过身子来。许天赶紧爬起身子，凑近瞧，正是昨夜遇见的那只会说人话的布谷鸟，只是好像受了伤，腹部缓慢的鼓沉，看样子快不行了。

    许天心里紧，将布谷鸟捧在手心。本来心里还怒气难平，现在见到布谷鸟这mó yàng ，明白过来，布谷鸟不是不来，而是出了状况。可布谷鸟不是住在这片坟山之中的吗，那它又去了什么地方，又如何受的伤？

    瞎猜也没用，要知道真相只有问布谷鸟了。不过布谷鸟已经奄奄息，怕也说不上话来。许天想施救，可他不懂医，何况还是只鸟，怎么医治呀？手忙脚乱之下，愣在那看着布谷鸟痛苦的哀鸣着却帮不上半点忙，也只能干着急。

    布谷鸟微微睁开眼睛，鸟喙颤抖着张开说道：“姑娘活了，姑娘活了……”许天关心的倒不是棺材里的姑娘是否复活，在意的是布谷鸟的伤势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布谷鸟断断续续，声音微弱讲起发生的事。原来布谷鸟没地方住，只能在坟头旮旯里躲着，等许天过来修坟。就在夜幕降临，阳气渐弱，只见那棺材里的姑娘不知道从何处回到坟山，见到布谷鸟就乱打通，直追出几里地才罢了手。至于布谷鸟口里说的漂亮姑娘，怎么会动手打它，它却不明白原因。

    还没问清楚状况，谷鸟双眼闭，两爪伸死了，许天感觉到丝的不安。布谷鸟之死怕没那么简单，这预示着那姑娘已经复活了。尸体不化，和之前分离出去的三魂七魄又重新重合重新为人。这种事并不见，可能jiù shì 因为布谷鸟进到棺材里和那姑娘之间因为某种磁场又使姑娘的尸身和三魂七魄汇合。这种方式的复活民间叫“诈尸”，诈尸复活的人，已经不具备生前的品性脾气，早换作另外的人格了。

    许天手足无措了心想这遭算是白走了，收获俱无。此时见到布谷鸟两腿蹬，双眼闭，公鸡般大小的身子下就瘪成拳头大小了，许天悲从心生。

    总算相识场，得把布谷鸟的尸身掩埋了，想到布谷鸟所说的那口空棺，那是布谷鸟的家，埋到那里再hé shì 不过。于是提着布谷鸟的尸身在坟山上找那口棺材。

    坟山方圆数里，那棺材也不好找，现在又乌云蔽月，看不了远的距离，寻找实在不易。

    就在许天绕坟山走上几圈还没发现哪处有露出地表的棺材，只见前方有个人影，拄着拐杖，弓着身在蹒跚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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