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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钱塘春潮图 第一二七章 分而治之

      大官人 作者:三戒大师

    。    若由着王贤的心意,是不会轻易放过这帮狗大户的,但那些在外面当官的家伙,纷纷写信给魏知县、写信给府里省里说情。尽管魏知县也不愿便宜了他们,但郑方伯的意思是,给他们个jiāo xùn 就行了,不要赶尽杀绝,日后也好相见。

    省长的话魏知县不能不听,但他也不想便宜了大户,便将zhè gè 任务交给了王贤,让他拿出套面上过得去,又能让大户们出血的方略。

    于是王贤和大户们重签了合同,将两千亩梯田作价万七千石稻米。哪怕按大户们的进价算,他们也不吃亏,这样主要是对郑方伯有个jiāo dài 。

    可不让大户们大出血,魏知县气不平,他也样气不平,所以在田产买卖之外,王贤又逼大户们捐了两万千两银子,这才勉强顺了气。

    但大户们的损失远不止于此,他们砸锅卖铁凑出了二十万两银子,最后只收回不到十万两加上两千亩田,就算亩田打三十两算,净损失也将近五万两!

    大户们就因为‘购买富阳计划’惨遭失败,而产生了不小的龃龉。这五万两银子、四分之的损失,该当如何分摊,成了他们之间无法解决的矛盾。以李员外、于员外为首的小帮人,坚持认为应当均摊,但人认为,应当按照出资比例分,甚至侯员外等人激进的要求李员外zhè gè 始作俑者,承担起主要损失来!

    矛盾无法解决,铁板块的富阳大户,终于产生了明显的裂痕。王贤谨记毛太祖的教导‘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又使出追魂击,将他们彻底四分五裂!

    四月底,县衙八字墙上,贴出了份新告示——因为灾荒而推迟的清查黄册工作,将于蚕月之后正式展开,命各里正坊长先报上统计结果,官府随后会抽查。

    另方面,户房放出风来,因为大户们没有遵守承诺安抚bǎi xìng ,反而挑拨他们和官府作对,是以大老爷决计不轻饶他们,这次将主要抽查大户们,定要把他们的户口田产清查到底……

    大户们已然损失惨重,若再被定为上上户的话,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侯员外伙人为了避开抽查的危险,纷纷向官府投诚,主动揭批李、于、王、杨几位员外的罪行劣迹,李员外等人也不甘示弱,反揭侯员外等人的疮疤。结果两边人的仇恨越结越深,再也回不去当初的团结致。

    两边为了防止对方联合官府整自己,只能小心翼翼巴结官府,所以这种状态对官府、对王贤是最有利的……王贤也没想到,自己不仅会算账,在算计人心上也颇有天赋。尽管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算计,但是没bàn fǎ ,不让大户们对立起来,他们就会跟他对立起来。日久天长,说不准啥时候使个绊子、捅个刀子,就够他喝壶的。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为了日后的安全,他不得不算计。

    好在除了算计人之外,王贤的心思是用在正事儿上。

    按照王贤和魏知县商定的计划,在魏知县回富阳前,他要完成四项筹备工作。

    是筹备成立‘富阳县立粮号’,正所谓‘上级动动嘴,下级跑断腿’,魏知县对富阳bǎi xìng 宣布要成立这家粮号,其余的工作便全甩给了王贤。好在王贤还可以甩给吴小胖子。

    这家还没成立就立下大功的粮号,得到了省里的重赏——郑方伯授权富阳县立粮号,全权代理浙省藩库从湖广购粮事宜。是以这家粮号必然会发展成个庞然大物,在粮号中各占成股份的三家粮商和陆员外,也必将因此而发迹。

    还有成股份,王贤给了司马求,算是报答了司马师爷的提携之恩。

    不过王贤kǎo lǜ 的,是如何让富阳bǎi xìng 因此而得利,除了县里占另外半股份外,他还制定了粮价定价机制,将粮号的获利,严格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几位粮商和陆员外虽然觉着肉疼,但成为省里的购粮商,光靠走量就可获得丰厚的利润……别说还有地位的提升,他们哪好意思反对?

    粮号之外,他还在筹备成立富阳县立盐号。

    王贤从便宜老哥杨同知那里,获得了以银买引的权力。这其实很荒谬,因为富阳县虽然确实是山区,但距离省城不过三十里,且有富春江相连,怎么也算不上偏邑!但有杨同知关照过,都转运司也就睁眼闭眼,勉强当富阳也是‘两浙僻邑,官商不行之处’,允许‘山商每百斤纳银八分,给票行盐’。

    zhè gè 特许权很值钱,尤其对富阳这种交通极便捷的县来说,足以让盐价便宜半!

    两家商号之外,王贤还在筹备成立三家商会,分别是丝业商会、纸业商会和茶业商会,dǎ suàn 由商会整合富阳县的生产资源,对外联系销路,解决bǎi xìng 的后顾之忧。

    在富阳县,两个商号的筹备只是引起yī zhèn 热议。三家商会的筹备,却让相关行业的商人和士绅大为心动,纷纷想bàn fǎ 通关节,谋求在商会中担任要职,让王贤不胜其烦。

    但他还得仔细观察这帮人,好决定商号的人选,所以不得不耐着性子,参加个接个的酒局,每天都得深夜才回家。

    好在林清儿留在苏州没有回来……是处于安全kǎo lǜ ,二是让她尽尽孝心,照顾照顾生病的老娘……所以王贤晚点回家也不怕林姐姐会牵肠挂肚。

    不过这种状况没持续久,因为家里还有个小茉莉,每天晚上都强撑眼皮着等他回来,给他打水洗脚,直到他钻被窝睡下,才肯吹灯出去困觉。第二天天不亮,玉麝又爬起来打扫院子,挑水做饭,然后才叫王贤起床洗脸吃饭。

    王贤两辈子还没被伺候得这样周到过,加上麝月口个‘公子’,叫得他骨头都轻了好几两,难免爱心泛滥,不忍让小丫鬟苦熬,每天尽量早些回家。

    这日酉时,天刚刚擦黑,王贤就返家了。没进门便看见小茉莉在门口张望,王贤心里不禁暗暗骄傲,看来公子也有些魅力,便轻咳声道:“玉麝,我回来了。”

    “吓,公子可回来了!”玉麝下蹦到王贤面前,边看着院里,边咬耳根道:“家里来了个无赖,说是你儿子呢!我看他年纪和公子差不大,公子怎么可能是他爹呢。”小脸脸紧张道:“婢子不敢和他个屋待着,又怕他偷咱家东西,就直守在大门口,连晚饭都没吃呢。”

    这话让从屋里出来的青年,感到颇为尴尬,但看到王贤,他又堆出满脸笑容,便要给王贤磕头:“儿子拜见父亲!”说着便缓缓朝王贤下跪,实指望便宜老子能说声‘免了’。

    王贤却好整以暇看着他,直到这小子;磕了头,才笑道:“起来吧,乖儿子。”

    玉麝捂住小嘴,瞪着双吃惊的大眼睛,心中满是yí wèn ,公子是几岁当爹的呢?。

    这青年自然是王贤的便宜儿子王金,话说打过了年,王金这还是头回来看他爹。

    两人进了屋,王贤摘下吏巾,递给玉麝,笑问王金道:“吃了么?”

    “您猜呢。”王金不笑眯眯反问道。

    “我猜你吃了。”王贤笑着坐下,接过玉麝奉上的茶水。

    “您再猜呢。”王金腆着脸道。

    “我猜不着了。”想跟王贤耍嘴皮子,便宜儿子还嫩了点。

    “没吃……”王金只好苦着脸道。

    王贤方hā hā大笑道,“玉麝,你不也没吃么,去煮点饭给少爷吃。”

    “是,老爷。”玉麝倒挺机灵。还知道配合王贤的梗。

    王金;的任其调笑,待玉麝下去,才羡慕道:“父亲,咱家丫鬟真俊啊。”

    “再俊也跟你没关系。”王贤心里得意,笑骂道:“不在家好好读书,跑我这儿来干啥。”

    “想父亲呗。”王金越叫越顺溜道:“听说母亲不在家,儿子来陪父亲住几天。”

    “不必了。”王贤敬谢不敏道:“我这地儿小,你没处睡。”说着搁下茶盏,笑骂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哎,果然是知子莫若父。”王金陪着笑道:“三叔公叫我顺道跟父亲说声,肥水不流外人田,商会可得给咱家留个位子。”

    “直说吧,谁看上什么什么位子了?”王贤就知道,那帮子族人听说这事儿,肯定要动心的。

    “三叔公的意思是,能让我爹当个茶业商会的副会长最好,还有我六叔,要是有可能,也给他个丝业商会的副会长当当。”王金笑道。

    ‘噗……’王贤差点没口茶喷他脸,笑骂道:“你个兔崽子,当商会是咱老王家开的?”

    “这不怕父亲为难,也没要正会长么,设上个两个副会长,不要紧吧。”王金贱笑道。“实在不行,就别管六叔了……”

    “你倒是向着你爹。”王贤翻白眼道:“也不怕为父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