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 作者:三戒大师

    跑出大老远两人才停下相视大笑,上次这样齐放声大笑,还是年这时候呢。

    笑过了,王贤突然神秘兮兮的,从袖里摸出了对胖乎乎笑嘻嘻的大头娃娃泥塑。

    “大阿福”林清儿惊喜的叫出声儿,接过那对泥人来爱不释的把玩起来。只见泥人娃娃分男女,穿着红肚兜,抱着小狮子盘膝而坐,胖墩墩,笑hē hē ,憨态可掬,惹人喜爱。

    方才在街市上,林清儿就看中这对大阿福,刚要买下来,谁知却惨遭围观,只得作罢。没想到王贤却看在眼里,给她买…呃,你什么空儿买的？林清儿突然想起,这家伙根本没和摊主话啊？

    “嘘……”王贤鬼头鬼脑的小声道：“小声点儿,这俩小家伙,是自己跑到我怀里来的。”要是换个实在人,会老实告诉林姐姐,俺是偷的,但王贤这滑头滑脑的家伙,张嘴惯会哄人开心。

    “瞎。”可林清儿了解他啊,已经猜到了七分,苦笑不得道：“这泥人没有脚,哪会自己跑人怀里,某人顺牵羊还差不。”

    “真是自己跑来的,而且还话了呢。”王贤老脸不红,瞪大眼道：“不信拉倒。”

    “什么话了？”林清儿无限美好的白他眼。

    “管我叫爹爹,”王贤火辣辣的望着林姐姐：“管你叫娘亲。”

    “坏蛋……”林姐姐最受不了zhè gè ,嘤咛声,俏脸下红到脖颈,软在情郎的怀抱里。大阿福在两人的怀里探出头来,憨憨的笑着……

    第二天,王贤便返回杭州,为下月的县试做最后的备战。不过有美人,家人的周到照顾,苦读也变成了种享受,时间很快到了二月。

    按例,二月初,想要取得出身的童生,都要先向县学教官报名,然后到本县礼房报告,填写姓名、籍贯、年岁、三代履历、并取得本县廪生联名具保,保证不是冒籍、匿丧、不是倡优皂隶的子孙等等。这些事情大不大,但是报名、求人、具保……连串下来也忒是繁琐,没个三五天是办不完的。

    但对他来,又另当别论了。为了让王官人安心读书,进二月,县学的韩教谕和礼房的关司吏就跑到杭州,上门为他办理应文书。按例,到县学教官处报名时,还得求相熟的廪生作保,如果找不到肯作保的秀才,那么就不能报名。报好名之后,由教官再派名廪生作为副保,无此人亦不能应考。

    所以这也成了那些穷秀才打秋风的好机会,按行情,就算是副保,也得二两银子、顿酒席才能打发,正保还得贵,还得客客气气求着……所以科举真是个烧钱的营生,很读书人家贫如洗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王贤不用愁zhè gè ,跟韩教谕同来的还有李寓等几个秀才,主动为他联名具保之外,还热情询问,可需要免费的考前辅导？

    王贤有林姐姐和于谦两大护法,哪需要他们帮忙,但还是很感激他们的热心,盛情留他们用饭,但众秀才怕耽误他用功,不便叨扰,最后双方相约县试后,重游西湖把盏赏春,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话原先双方还把对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会儿却又好得跟什么似的,可见这世上善变的,不仅有女人的心情,还有男人之间的关系……

    没功夫感慨,王贤得抓紧时间练习作文,话从年到现在,他背了不下千篇程文,有道是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溜,,当你背过千篇八股文的时候,也就知道该怎么作文了。

    所谓八股文,jiù shì 指文章的八个部分——破题、承题、起讲、入、起股、中股、后股、大结这是种对格式要求最高的文体,每股都有具体的要求,譬如发端二句,或三四句,谓之破题,大抵对句为。然后下申其意,作四五句,谓之承题。再然后提出夫子为何发此言,谓之起讲……篇末敷演完了圣人之言,再自抒所见,或数十字,或百余字,谓之大结。

    切皆有定式,只要肯用功,敷衍篇合规合矩的八股文出来,并非不可能。当然,这只是最低标准,文章想入考官法眼,还得有出彩之处,这就非得年浸淫此道,才能窥到圣人的微言大义,靠速成不得。

    不过作文的规矩再,也仍是主观题。主观题么,你懂得,只要挑不出大毛病,那还不是考官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而且县试不糊名不誊录……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二月十五,这天王贤在帅辉和二黑的陪伴下,离开杭州回到富阳,zhǔn bèi 次日的科举。

    在富阳,他仍住在陆员外的别业里……哦忘了,现在是他的别业了,陆员外见他很喜欢这处精致幽雅的小宅子,便连带宅子里的**个下人,送给了王贤,作为他回乡的住处。

    王贤客气了下,也就笑纳了,老陆如今衬个几万两的身家,这宅子不过九牛毛,意思意思也是应该的。

    早知道主人要回来应试,提前三天,宅子里就开始忙活起来,等王贤回来,万事zhǔn bèi 妥当。晚上,王贤李寓和于秀才两个过来起吃饭,这二位是他míng rì 的保人,能得王大官人看重,两人倍感荣幸,跟他详细讲明了míng rì 的流程和规矩：“县试共考五场,四场都是四书题的八股文,中间有场则必须做赋或古诗,这叫考古,又叫古场。第场未取中者,不得考第二场,以后每场都要删人,最后剩下六十人,jiù shì 县试被取中的了。”

    “虽然考五场,但像咱们县六百人应试,大老爷哪有那精力,场场的看？其实他只用心看头场的头篇四书文。”于秀才神秘兮兮道：“乃至头篇都不会看完,就看前三句,要是前三句入不了法眼,这秀才就黄了,要是入得了,基本就被录取了。”

    “所以在头场头篇头三句上,大人定要用尽全力,后面的么,差不就行了。”李秀才点头附和道。

    “第到第四场的头名,都名曰草案,草案者,未定案之首卷也,但也没什么意思的。因为考中末场的头名,才是真正的案首。”于秀才接着道：“只有案首才有意思,因为按例,县试、府试的案首,只要不出大的纰漏,是必中秀才的,否则知府知县脸面上会不好看。”

    “案首之外,其余的名次就意义不大了。”李秀才又道：“哪怕你前四场都考头名,只最后场没得案首,院考时也可能进不了秀才。”顿下道：“任凭你考的坏,哪怕县试未取,也可以参加府试,府试不取亦可院考,若院考的文章入了宗师的法眼,还是可以中秀才。”

    “这样来,”王贤笑道：“县府考只为取两个案首,未免太劳师动众了吧。”

    “hē hē ,也不能这么,”李秀才笑道：“我县试未取,亦可考府试,是对咱们这样的人来。此事不是府学教官可做主,得知府特批才行,院试亦得宗师特批,若是寻常的童生,宗师犯得着让知府难看,知府犯得着不给知县面子么？”

    “hē hē ,也是。”王贤点点头,心看来朝廷给予的特权,只有少数人能享受到,大数人还得按部就班,级级考上。

    “要我,大人不如让蒋知县给你个案首,后面不管三七二十,zhè gè 生员是妥了。”于秀才出馊主意道。

    “好主意”李秀才赞道：“以大人在富阳县的地位,就算取个案首,大家也心服口服”

    “hē hē ……”王贤笑着看看二人,不知道他们是读书读愚了,还是没安好心,竟然出这种馊主意。他zhè gè 有官人参加县试,已经够扎眼的了,要是再取个案首,肯定片哗然。万有那些没取中的读书人,时偏激上告,就算把这事儿按下,自己的名声也完了,日后还怎么混？所以万万不可取。

    见他笑笑没应声,两人忙道：“我们也是瞎出主意,大人要是觉着不妥,当个笑话听听就好了。”两人唯恐好容易修复的关系,又让自个搞砸了。

    “哪里哪里。”王贤摇头笑道：“二位席话,在下大长见识,全都记在心里了。”又了会儿话,便让人带二位相公客房歇着了,因为考试都是天不亮点名,所以他们就住在这儿,明早和王贤起过。

    王贤也回到后宅,便见林清儿在仔细为他整理考篮,王贤凑过,揽住她的纤腰道：“不是都收拾好了么？”

    “总不放心,还是再整理遍,”林清儿也不回头,低头清点着里头的笔墨纸砚和吃食若于,“万无失,才好放心。”

    “我看你比我还紧张。”王贤笑嘻嘻道：“到底咱俩谁考？”

    林清儿白他眼,切尽在不言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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