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 作者:三戒大师

    太子说得没错，几天的严打之后，京城的商人bǎi xìng ，果然再没人敢拿金银出来交易，这下宝钞似乎又有了用武之地，摞摞的钞票重新在市面上出现，好似切都如所愿。

    但这只是表面现象，bǎi xìng 心中的不满在聚集，尤其是官员和商人，怎么可能让家里金银变成废物？他们有自己的反抗之道……又过了短短数日，京城的市面开始萧条，商人们在售出手头无法久存的货物后，便不再进货，直接关门歇业。时间，素来百货云集的京城金陵，竟成了什么都买不到的紧缺之城，物价腾贵不说，关键是拿钱都买不到东西！

    当然，zhè gè 钱指的是宝钞……如今百贯钞都买不到斗米！京城bǎi xìng 又不种地，粮食全靠购买，这下家里的存粮转眼就要告罄，旦有人挨饿，京城必然要生大乱！

    太子对此也很着急，命人调粮入京，平抑物价，然而四方的商人都不肯来京城做生意，就连官府也不愿支援京城，太子只好开仓售粮，用朝廷的储备粮来换取那些人见人厌的宝钞……但这样的买卖做不了久，京城少勋贵官员？少军队？吃皇粮的人数不下百万，户部的仓库光供应这些人都很吃力，再负担起老bǎi xìng 的口粮，库存随时都有告罄的可能。

    汉王和纪纲每天都在算，户部仓库的存粮何时告罄，因为到那时，场大乱必然降临，连太子也会埋葬掉……而且两人也没闲着，想方设法要往即将燃起的火堆上添柴禾。可惜的是纪纲那些爪牙都被王贤收拾干净了，要不然，什么黑虎堂、大江盟之类起兴风作浪，保准精彩之极。

    不过没有那些帮派分子也无所谓，正如汉王所言，大势所趋，不可阻挡！死水微澜的京城，正在酝酿着场惊天大危机，人们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情，在等待着那天的到来……

    不过北镇抚司和府军前卫目前丝毫不受影响，依然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训练科目……短暂的休整之后，北镇抚司又投入到严酷的夏训中去，除了单独训练的科目，还时常会跟府军前卫合练，基本上十天就能脱层皮，三十天便可以脱胎换骨的架势……

    不过那些曾经的武林中人，现在却很少有怨言，者是他们jīng guò 这俩月的折腾，已经基本习惯，或者说麻木了。二者，看到那些在京城呼风唤雨的大帮派顷刻间灰飞烟灭，让他们直观的感受到，混hēi dào 是没有前途的，只有上岸洗白才有将来，自然会加倍珍惜这难得的机会。还有jiù shì 王贤除了训练严格，对他们着实不错，每日的训练场上，都摆满了西瓜、绿豆汤、酸梅汁之类消暑解渴的吃喝之物。日三餐也是十分丰盛，顿顿大鱼大肉不说，而且变着花样供应。至于每月的饷银分文不少之外，对在训练和任务中立功的丰厚奖励，也总是如数兑现。

    当然，对这群滚刀肉，光靠自觉和奖励是远远不够的，王贤还为他们zhǔn bèi 了把明晃晃的虎头铡——被任命为两军总军法官的严清，坐在轮椅上的严先生，只用了短短半个月时间，就让那群眼高于顶的骄兵悍将，变得服服帖帖，甚至在背后都不敢说他的坏话。据说就算是最大胆的胡三刀，听到那木头轮椅碾过地面的扎扎声，都会吓得赶紧检查军容，然后立定好……连杀人如麻的胡三刀都如此，不用说别人了。

    管齐下之下，军容自然严整！养精蓄锐之下，士气自然高昂！

    王贤只要有时间，也会到校场全程陪同他们训练，看到清色黑布短打扮的别动队员，在戒备森严的复杂院落环境中配合默契、兔起鹘落，悄无声息的层层推进！当敌人fǎn yīng 过来时，他们已经控制了所有要点，成功反客为主，干脆利索的取得了shèng lì ！这让立在高高瞭望塔上的王贤深感欣慰。

    “不错，大有长进。”王贤笑着对自己身边的那位山西杨荣道。“比起莫将军在时，又提高了大截。”

    “都是莫将军底子打得好，末将不敢居功。”杨荣正色道。

    “好了，你就别谦虚了，谁有大功劳，我都清清楚楚。”王贤笑道。

    “是啊，谁能想到这些配合的纹丝合缝的精锐部队，两个月前还是群乌合之众呢？”在王贤身后的周满……也jiù shì 那位周知县，他现在是北镇抚司正六品经历，虽然是在个武衙门，但zhè gè 职位却依然是文官。其实jiù shì 王贤让他转武职，周满也定会接受，但他好歹是两榜进士出身，让他舍弃文官的身份当武官，心里肯定不是滋味。现在王贤让他还保留文官身份，而且还为他提了两级，周满自然感激涕零，恨不能肝脑涂地报效大人。

    “确实，可见玉不磨不成器。”王贤有些得意的笑道：“当然，也得有莫将军和杨将军这样的练兵高手才行。”

    “大人过奖了。”杨荣发自内心的笑，下刻脸上却现出迟疑之色。

    “怎么了？”王贤眼尖啊，眼就看出他有话要说，遂笑道：“畅所欲言即可！”

    “那属下就直说了。”杨荣正色道：“大人和周经历看他们的配合如此严丝合缝，除了训练刻苦之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jiù shì 他们对这片训练场实在太熟悉了，几乎是闭着眼也能摸进摸出，行动起来自然顺畅无碍。要是换片场地，肯定就没这么顺利了。”

    “唔，杨将军kǎo lǜ 的有道理。”王贤点点头，欣慰笑道：“可见杨将军是个认真负责的好将领，不是那些应付公事的官油子。”

    “蒙大人搭救水火之中，又不计前嫌肯重用属下，属下自然要肝脑以报了。”

    “好好好。”王贤称赞连连，却没有下文。

    “大人，那接下来，是不是换个场地训练？”杨荣只好再问道。

    “要换的，不过建个新场地也不是朝夕的。”王贤笑笑道：“用zhè gè 场地再训练个把月吧。你宣布下去，半年考核就考zhè gè 科目，让大家抓紧时间，再接再厉，定要把zhè gè 地形摸熟摸透，这对他们未来，大有裨益。”说着走下瞭望塔道：“走，咱们去那边看看。”

    杨荣听得愣愣，小声对周满道：“大人这什么意思？莫非在这场上训练，还能延年益寿不成？”

    “hā hā，你是叶障目不见泰山……”周满笑着丢下句：“在这场上训练，虽然不能延年益寿，却能让将士们到时候份保命的机会……”

    “你是说？”杨荣眼前亮，追了下去：“难道这是下次行动的地形？”

    “我可什么都没说。”周满摇头笑道：“你也什么都没听过。”

    “当然当然，我晓得了。”杨荣兴奋的两眼冒光，养兵千日、不jiù shì 为了用兵时吗？下到训练场旁，他扯着嗓子对部下下令道：“再练十遍！”

    王贤闻言不禁莞尔，朝周满笑道：“zhè gè 老西，精明的时候比谁都精，糊涂的时候比谁都糊涂，还得你提醒他。”

    “人家是该精的时候精，该糊涂的时候糊涂，”周满笑笑道。

    “啊哈，也有可能。”王贤想想，笑道：“走，咱们去府军前卫看看，杨荣还是太温柔了，莫问他们四个疯子才得了我的真传……”

    “听说把将士们都操练傻了，jiù shì 让他们往火坑里跳，都不会皱下眉头。”周满咋舌道：“属下虽然是文官，却也观摩过不少军队的训练，窃以为像杨将军那种训练强度，已经是极高的了，像府军前卫那种堪称魔鬼的训练，实在前所未见……”

    “宝剑锋从磨砺出，训练虽然痛苦，却可以带给将士们很很。”王贤淡淡道：“完成残酷的训练，会让将士们得到宝贵的自豪自信，这是不上战场得到这些军魂的唯bàn fǎ ……”

    “大人说得好深奥。”周满赞叹道：“听说切训练都是开始于您，属下原本是不信有人生而知之的，现在才知道，原来真的天外有天。”

    “hā hā哈……”王贤大笑起来道：“你拍马屁也没用，我是不会给你涨俸禄的。”两人说笑着上马出营，却见名五品文官在营外跟守卫说话。

    “这不是胡大人么？”王贤认得，那人是应天府的通判，好像叫胡正还是什么的。

    “下官运气真好，竟正碰上王大人出来。”胡正边擦汗边赔笑道：“我家府尹大人请您务必过去趟，说要要事相商。”

    “唔。”王贤道：“还用的着胡大人亲自跑趟？”

    “应该的，应该的。”毒辣辣的太阳下，胡正已是汗湿衣襟，是热得，二是被眼前的局势吓得。“大人您看，要不咱们现在就过去？”

    “好吧。”王贤点点头，对周满道：“先不去军营了，和我去应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