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回击(求订求支持)
妖孽国舅诱宠妃 作者:第五轻狂
风飞微踹着气,发丝微乱,几缕落在面前,迷离的桃花眼此刻亮得惊人。他看到夏楚悦时先是喜,紧接着注意到龙希宁圈在夏楚悦手腕上的手掌,那丝喜悦退去。
“风国舅,何事匆匆忙忙,竟然等不及下人通报声就闯进来了?”龙希宁明知故问,眼里闪过莫名的冷笑。
夏楚悦趁机挣脱开他的束缚,远离他两步。
两人都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感受却是完全不同。
风飞的视线落在夏楚悦的手腕上,纤细的皓腕上道泛着紫红色的淤青触目惊心,不用想也知道是龙希宁的杰作。丝丝痛意在心底蔓延,他眸光动了动,忍住上前的冲动。他很想上去拉起她的手细细检查,又想将龙希宁打成猪头。
可是,不可以。至少现在不行。
眼下她祸事缠身,而且是那般严重,严重到会让个女子被世人唾骂的灾难。如果他现在插脚,表现出和她有丝暧昧,都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无法控制,甚至可能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而龙希宁忽然没了耐心去等待风飞的回答,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夏楚悦身上,他双眼危险地半眯起来,说出的话又毒又狠,“呵,情夫来,就急着挣脱开本王的手,你就那么怕被情夫撞见?恬不知耻的贱人!”
听得了夏楚悦只当是放屁,表情寡淡,仿佛对方骂的人不是自己。
风飞则不然。龙希宁若是骂他,他也只当个笑话。
可是龙希宁竟然这样骂她,如此难听的话堂堂王爷怎么说得出口?胸口升腾起涛天怒火,他侧眸看向夏楚悦,却见她脸色平静,好似类似的话已听过千万便,麻木了。
如此想,愤怒的心转而揪,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下,那股痛意加强烈,强到让他白玉般的面颊泛起抹不正常的苍白。
努力克制住灭掉龙希宁的冲动,他冰冷地牵起唇线,冷笑道:“我以为宁王痴情,原来所谓的痴情就是不分青红皂白辱骂自己的妻子。”
龙希宁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也不生气,痴情?可笑!那不过是他装出来的愚弄百姓的假象罢了。以风飞的精明,岂会不知道真相。此刻提起来,真真是可笑之极!
他现在懒得理会风飞,等时机到了再慢慢收拾。
“风国舅今日来得真不巧,本王正打算进宫趟。你若有急事,不如随本王同进宫;若是不急,改日再来吧。”说完后将目光转向夏楚悦,“不想本王拖你走,就自觉点。或者说……你想和风国舅叙叙旧谈谈情?”
夏楚悦蹙着眉看了风飞眼,他是看到了那些画了吧。看到那些,他不会生她的气吗?他不厌恶吗?为什么要那么匆忙地赶过来?他不知道这件事惹牵扯上他,会很危险吗?
此刻的夏楚悦没有意识到,因为风飞慌张地闯到王府找她,她会心生喜悦;也没有意识到,她担心的是对方会因此惹上麻烦,而非对方可能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宁王要进宫?正好我也好些天没见过姐姐了,便同你道。”风飞回了夏楚悦眼,意思是让她放心。只要她没有想不开,不会做傻事,他定会保住她的,定!
龙希宁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他心中冷笑,嘴上并不说出来。现在指出来是在提醒他们,等下的好戏就少了几分乐趣了。
其实他没有想到风飞敢闯进宁王府,这种时候谁不是个个躲得远远的,免得惹上身骚,难道风飞真的对夏楚悦动心了?他深深地望了风飞眼,锐利的狭眸寒光隐现。
三人道向外面走去,之间萦绕着种奇怪的气氛,所有的下人见了大气都不敢喘下,可等到三人走过去,就小声地指着夏楚悦低声交谈。显然,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传到府内来了。
他们三人都是耳聪目明者,下人的咬耳朵俱听出些。龙希宁神情冷漠,恢复了他往日冷酷宁王的形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遭遇背叛,性格变回过去的样子。
而风飞脸色阴郁,潋滟桃花眼此刻幽深似海,浑浊难辨,认识他的人都十分惊讶。
夏楚悦则表情淡然,或者说是没有表情,不为外物所动。那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倒的镇定模样倒是让指责咒骂她的下人住了嘴,心里不禁怀疑,莫非外面那些谣言和画纸是别人的诬陷?
龙希宁走在前面,夏楚悦慢悠悠地跟随在后,风飞想走在夏楚悦,但与礼不合,所以他稍稍落后龙希宁步。
龙希宁忽然止住脚步,侧着身子看向悠哉悠哉的夏楚悦,冷眸扫过:“你今天没吃饭吗?”
风飞在他身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住,龙希宁的语气,真的让他有揍人的冲动。
“王爷,奉劝你今天最好别出这道门,不然……”
“夏楚悦!”龙希宁打断她的话,“你的威胁对本王没用。干出见不得人的事的人是你不是我。”害怕出门的也不会是我。不用妄想用这样的威胁让我不出大门。
“我的苦心王爷不体谅,到时出了事可就别怪我没提醒你了。”夏楚悦突然勾起嘴角,冲他莫名笑。不仅龙希宁觉得莫名其妙,连风飞都暗暗纳闷,这丫头莫不是被吓傻了?
夏楚悦很快收敛笑脸,双唇微抿,眉眼低垂,恢复成平静淡然的模样,变脸速度,令人咂舌。她加快脚步,越过二人快速朝大门走去。
龙希宁皱眉望着她高挑的背影,总觉得她有什么阴谋,可是这些日子他直派人监视着她,她有什么动静他都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如何耍手段,施阴谋?
风飞瞅了瞅他,话也不说,直接走人。
龙希宁细细眯起眼,个女人能耍什么阴谋,不过是些后院女人间争风吃醋的算计罢了,放到他面前,雕虫小技而已,起不了什么风浪。
夏楚悦走出大门,就见很人围在外面,见到她,原本的低声交谈如同开闸的洪水如雷贯耳袭来。
“看就是她,和画是的女人模样!真是道德败坏,天性本贱,丢我们女人的脸!”个三四十岁的妇人高声骂道。
“真的样,我之前还不信,没想到真的是她,她就是宁王妃吗?”另个人震惊地问,双手举着张纸,不只是他,除了些未嫁少女外,人手张,连那些个大婶大娘都怀里揣着张。
“这还用问!从宁王府里出来,又穿着华服的,除了宁王妃还有谁?”
“就是。你要不相信,可以问问阿生,他家床板下藏了张画,据说是个书生画的,结果被个大官认出画里的人就是宁王妃,那画都传出去了,阿生也私藏张,被他家婆娘发现,还大闹了场呢。”
“什么宁王妃!看那淫荡的姿态,那放荡的表情,青楼里的姑娘都比不上。如此不妇道的女人,凭什么当王妃?”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尖锐的声音夹杂在片谩骂声中,居然让很人都听到了。
“是啊是啊!她根本不配当宁王妃。枉宁王对她如此痴情,为了她甘愿当个好夫郎,挥洒千金,为她寻来所有美好的东西,竟然被这样狼心狗肺,不识好歹的女人践踏。太可恨了!”
“宁王爷好可怜啊!颗真心被她撕得粉碎,他现在定躲在房里黯然神伤吧。呜呜呜……这个女人怎么能那么狠心地对待宁王爷呢?”个曾经真心祝愿过两人百年好合,满怀憧憬与浪漫爱情的少女激动地哭出声音,激起的民怨。
他们的脸或气愤或鄙夷或伤心或嘲笑,组成张狰狞的血盆大口,方向对准了夏楚悦。而风飞,则被怒火中烧的他们忽视了。
府外被群情激愤的百姓堵住,夏楚悦想要从这里出去断不可能,除非她不怕被众人踩死。
“我们先回去。”风飞走到夏楚悦身边轻声道,他想过这件事的严重性,但是事情的发展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从风府骑马飞奔而来,类似的话已经听得耳朵生茧,没料到他们会生气到跑来包围王府。
这是完全丧失理智的表现啊!
要是平时,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来包围王府,当面对国王妃大声斥责怒骂。担心夏楚悦会受到这群不理智百姓的攻击,他微侧着身子,不着痕迹地将她挡在后面。
然而,风飞却忽略了点——夏楚悦此时是人人讨伐的对象,谁对她表现出点儿保护之意,都会被眼尖的发现出来,尤其是空旷的大门前,只有他们两人,而风飞又长着副绝色姿容,他的维护让人群中最为愤怒和嫉妒的年轻姑娘们看得眼睛都红了。
“不要脸的女人!勾搭个还不够,连那么漂亮的男子都被你骗了。”在人群最前面的个穿着火红裙子的姑娘拔下头上的簪子,气愤朝夏楚悦掷了过去。
她的动作提醒了大家,很人都将身上能扔得出去的东西砸向夏楚悦。
“快进去。”风飞沉着脸道,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给夏楚悦增添了麻烦,可是,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而什么都不做。他展开双臂护住夏楚悦,将她往里面推。那些飞来的暗器有的砸在了他的背上,头上,他却没有分神去注意。
没有理智的百姓和暴民无异,他们的杀伤力有可怕,再也没有人比夏楚悦了解了。前世,她最后接下的任务就是镇压暴民。那次,他们羽林损失惨重。不是武力敌不过暴民,而是他们无法像对待敌人样全力以赴,毫不留情。
两人刚退到门槛处,龙希宁挡住了他们。不知道他已经在此处了久,又看了久。
“王妃,怎么不走了?”龙希宁扬起唇角,笑问。
“外面被围住了,出不去。”风飞替夏楚悦回答,那群百姓真是疯了,别人家的事又不关他们的事,吃饱了撑着了还是怎么着,居然冒着坐牢的危险攻击个王妃。
“你早就知道?”夏楚悦沉默了会儿,平静地问他,不等龙希宁回答,她又道,“不,或许里面有你的份功劳。”
风飞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他横眉冷对,“我不知道宁王竟有此本事和心机。”
龙希宁含讽地瞥了他眼,轻笑道:“风国舅,本王认为,你还是先离开的好,免得惹祸上身。不只害了自己,也会连累他人。宫里那位,可是喜怒无常的,即便此刻掏心掏肺地宠着,下刻也可能将手里的宝贝摔碎在地。”
呵,拿他的姐姐来威胁他,以为他会因此退缩吗?“行端则影直,莫须有的罪名终究会被解开。”
“言尽于此,风国舅不听本王劝告,本王只能道声遗憾,你,自便吧。”说完,龙希宁看向夏楚悦,语气温和,“王妃,出去吧。”
他平静甚至带着温柔的口吻却如同地狱里飘来声音,鬼气森森。前方,不是光明的天堂,而是深不见底的地狱。
夏楚悦凉凉地瞥他眼,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
“夏楚悦。”风飞见她转过身子来,不由出声唤道。这是他第次叫出她的名字,没想到却是在这种情景。
“风国舅,谢你的关心,回去吧,不关你的事,少碰为妙。”夏楚悦认真地对他说道。
风飞不敢苟同地锁起眉头,“你……”会受伤的。
后面的话被他咽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
夏楚悦再次到众人眼皮底下。王府外的空地,鸡蛋青菜果皮……堆成了垃圾场。大家见到她重新出来,新轮的攻击开始。不过东西都扔光了,他们尚存丝理智,银子是舍不得拿来砸人的,只能在心中暗叹声可惜,早知道拿些砸人的东西来,石子最好用。
虽然手里没有武器,不过他们还有张嘴,有时候,嘴比任何武器都要厉害,能够无形地至人于死地。
那些难听的话连两个门卫都不忍耳闻了,嘴角不停地抽搐。
夏楚悦就静静地在那儿,不动,也不出声,仿佛周围的指责和咒骂针对的不是她般。那份从容气度,连龙希宁和风飞这样的大人物都要刮目相看。
他们不禁想,若是他们处在她的位置上,可还能够如此镇定?答案是——不能。他们两人都是天之骄子,群愚民在他们眼中形同蝼蚁,要是百姓敢这样对待他们,面对的将是他们无情的斩杀。
众人骂得口干舌燥,可是当事人却毫无反应,让他们挫败不已,有种白费功夫的颓然感。同时,夏楚悦在那么人的语言攻击下却依然面不改色,无动于衷,无形之中转变了大家的想法,只是这种改变微乎其微,此时见不到效果。
他们舔着唇咽着唾沫怒视着她,明明知道这样对她也无法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是让他们现在离开,他们定然不甘心。浪费了半天功夫,害得自个儿嗓子哑,喉咙干,丢了那么东西,太不值得了。
于是宁王府大门前就出现了诡异的幕。群穿着各异,身份不同的人瞪大眼睛怒视王府门前孤身而立的纤细女子。
双方对比悬殊,然而令人诧异的是那么人的气势并不比个女子的强,他们在她的注视下,反而有种退缩的趋势。
龙希宁皱眉盯着夏楚悦的背影,她想用气场来镇压大家吗?哼!果然是故弄玄虚!正想出来给众人增添些气势,就听到夏楚悦不快不慢的声音响起。
“骂够了?不够接着骂。”夏楚悦平静地说。
“你什么意思?那么想被骂啊,疯子!”人群里爆发出声怒吼,可惜嗓子早喊哑了,尽管满含‘激情’,却没有大的气势。那声音的主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力竭身疲,无力再战,只得悻悻地闭嘴隐于人群中。
其他人有的咳嗽几声,有的低咒起来,却没人再大声叫嚣了,由此显得大家的气场弱。
风飞嘴角不由微弯,他应该笑不出来的,可是看着她把那么群人弄得无可奈何,他突然觉得切尽在她的掌握中,饱经折磨的心忽然轻松下来。
“大家骂完了就听我说几句。”
“谁想听你说话!坏女人!”最先扔东西的红衣姑娘忿忿骂道,接触到夏楚悦平静的黑眸,她如同皮球泄了气,再也蹦不起来。
“你们是在替宁王讨公道,觉得他是个痴情男子,认为我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你不要废话,这些我们都知道。”
“呵,你们知道。你们知道的不过是道听途说,被人当枪使了还副自以为是的模样,我看着你们真替你们可悲。”
风飞嘴角微抽,有种抚额的冲动,她到底是想解释还是想要彻底激怒大家?
果然,那些百姓闻言气得脸红脖子粗,纷纷道:“你不要狡辩了,我们有图有真相,你说的才是鬼话,不要想愚弄我们,别当我们大家都是傻子。”
龙希宁安静地看着众人对夏楚悦的反驳,眼里冷笑浮现,哼,他之前制造的假象可不是白费的,相比起个很少在外露面的王妃,大家自然会相信他这个深爱自己王妃却惨遭背叛的受害者。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宫里的人也快到了吧。
“呵,什么图?张春宫图吗?”夏楚悦嗤笑着弯腰捡起张纸,不知是谁在里面包了东西,才能砸到她脚下。
大家见她恬不知耻地说出‘春宫图’三个字,略微害臊,同时大骂她“不要脸!”尤其是那些云英未嫁的姑娘,十分不耻她的放浪形骇的语言。
“这有什么不要脸的,可都是从你们手里扔出来的。”夏楚悦淡淡勾唇,漆黑晶亮的眸子在人群中缓缓移过,每停到个地方,那个方向的人就觉得不自在,动了动身体,把自己往别人的身后藏。
“张春宫图就能说明真相?你相不相信,如果我愿意,明天早满大街墙上就能看到你和别的男人睡在起的画?”她伸手遥遥指向那穿红裙的姑娘。
那姑娘被她指,又气又怒,张还算娇俏的小脸涨得通红,“你……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你敢指着我的鼻子骂,敢拿东西砸我,我为什么不敢叫人把你画在春宫图上?”夏楚悦挑着眉反问。
小姑娘可没夏楚悦的胆识和智慧,被她这样吓,顿时害怕得掉下眼泪,哇哇大哭。
见夏楚悦欺负个小姑娘,安静下来的群众不由再次蠢蠢欲动。
夏楚悦不等他们发飙,又道:“这样就受不了?那么我呢?在被坏人诬陷的时候,没有人同情,反倒要遭到那么人的指责谩骂,我又要怎么办?流泪有用我也流,是不是我流几滴泪你们也会同情?”
即使是在质问,在反问,她的语气依然平平淡淡,听起来好像没有大感情,可是正是这样没有刻意装出的悲愤,反而让众人激愤的情绪稍稍平缓下来。
风飞望着前面平静地陈述着自己悲惨遭遇的夏楚悦,心里有些苦,有些酸,还有些涩。
他以为自己很了解她,可是直到这刻,他才发现自己对她不了解,那些从情报中得到的资料,和真实的她点也不相同,从前和她的相处,也不过是她伪装出来的张面具,就像他假装出来的玩世不恭。即便眼下,她也依然没有表现出真实的自我,否则,她怎能够用那样平静的语调来叙述自己遭遇的不公平?
心里不是滋味的何止风飞人,那些愤怒谩骂夏楚悦的百姓,好些听了夏楚悦的话后都心生疑惑,还有些则开始自责起来,暗暗怪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来人家门前骂人,似乎太不理智了。红衣姑娘止住哭声,抽抽地抖着肩膀,愣愣看着夏楚悦。
百姓是最容易转移意志的,只要有人出来,能够说服他们,很事就会立刻改变。龙希宁阴冷地盯着夏楚悦,他又小瞧她了,连头脑发热的百姓都能被她糊弄得愣愣的。他抬眸朝人群中看了眼。
在其他人没有注意的情况下,人群中个长相普通的姑娘轻轻点了点头,她张嘴喊道:“王妃说自己被人陷害,有什么证据吗?别人为什么要陷害王妃?为何不去陷害别人?”
“是啊,我们不知道事情真假,宁王爷肯定清楚。只要宁王爷说相信宁王妃,我们也就相信宁王妃。”又有人说道。
因为说话的两个人都是在人群中央,夏楚悦根本辨别不出是谁说的。其他人觉得有理,纷纷要夏楚悦拿出证据来。
龙希宁眼见着百姓的情绪再度激化,眼底划过道冷光。
夏楚悦紧抿红唇,腰杆挺得笔直,“你们作为旁观者都不能理性判断,王爷又怎么可能理智地对待此事?如果是你听说你妻子爬墙,你会怎么做?”她随手指了个男人。
那男人被她指,先是愣了几秒,显然没想到会被对方拿来当例子,不过他还是据实回答:“她敢!她要是敢爬墙,我就打死、打断她的腿!”他本来想说打死她的,可是好像在那么人面前,这样说不太好,于是在‘死’出来时马上改了口。
“如果你妻子并未背叛你,而是别人胡说八道的呢?恐怕那时你气恼之极,已顾不上去辩认真相罢。”夏楚悦平静地讲道。
经她如此解释,大家觉得是个理儿。普通老百姓家遇到这档儿事,尚且不能够理智对待,宁王爷若深爱宁王妃,又闹得满城沸沸扬扬,他要是能忍得住,那所有人都要怀疑宁王到底是不是真的爱宁王妃了。至于爱到对她的背叛视而不见的说法,根本没有人会去考虑。因为他们不相信有男人能够头顶戴绿帽子而无动于衷。
龙希宁看着大家被夏楚悦三言两语平息怒气,心头微微动,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底发芽,此刻他竟然不为夏楚悦躲过劫而生气。他目光深沉地望着夏楚悦,有些出神,带着些许迷茫。她真的是夏楚悦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如此冷静和聪明?每次劫难她都能躲过。
这刻,龙希宁回想起数月来发生的切,他猛的发现似乎自成亲那日,她就变了,由怯懦的小姑娘变成淡然无波的女子。
她的目光不再停留在他身上,她看他的时候再未出现过爱慕的眼神。面对各方刁难,她能够沉着应付,化险为夷;面对他人奚落,她面不改色,不与理会。
她仿佛来自另外个世界,周遭的切与她格格不入,她也从来不在乎,就连……就连他对她的辱骂,她也不伤心不在意。对比她曾经以自己为天的爱恋,如今的漠不在乎是那么的冷酷。
她为什么那么善变?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其实龙希宁心里已经有了个答案,为何夏楚悦会变得如此彻底,变得那么陌生。可是他直不愿意承认,因为那会让他心里仅剩不的点良知感到不安。
成大事者不该拘于儿女情长,为了那个位置,牺牲部分人是必然的。
他直这么认为,也直是这么奉行的。
然而,此时他为何会觉得苦涩?
人群中有几个人偷偷地往龙希宁所在的方向看过来,得不到他的指示,他们不知道下步要不要进行。
“王爷,可以走了。”夏楚悦的声音将龙希宁从出神中拉回来,他眼眸幽深地盯着她。
夏楚悦淡淡瞥他眼,不知道他此时作何感想。她意外的是他没有在方才出手阻止她对百姓的解释,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最该在那时出面,摆出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博取屿,而非处在门口默默地看着她扭转局面。
龙希宁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她,眼底闪过复杂的光芒。
风飞锁眉,心头紧,宁王的眼神……和之前很不样。他转眸看向夏楚悦,干净如瓷的肌肤,五官精致,未施粉黛的小脸如出水芙蓉,虽不是绝色,却也清雅怡人,而她身上独特的气质,下子就能吸引住人的目光,而且越是接近,越是迷恋。宁王难道也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
突然产生危机感的风飞个机灵,他插入两人中间,笑道:“不是要进宫吗?走吧,晚点宫门可就关了。”
龙希宁冷眼射向他,眼睛中分厌恶。
风飞佯装没看见,勾起唇角撇开脸。
那些百姓在夏楚悦的劝说下,恢复理智,同时注意到隐在门内的龙希宁,立即有人惊讶地叫道:“是宁王!”
众人闻言惊,忙不迭地跪下行礼:“草民见过宁王。”
龙希宁抿着唇走出来,向下人的备好的马车走去。
大家看到宁王虽冷着脸却没有怒不可遏,又看看跟在他身后的夏楚悦以及风飞这个发光体,暗暗惊奇,当王爷的就是不样,他们平头老百姓遇到这样的事,打人骂人闹得左邻右舍不得安宁,可是人家宁王只是脸色冷沉,看来或许如宁王妃所言,她是被人冤枉的,否则宁王哪能那么冷静?
没看到宁王前,他们仍心存怀疑,真的看到宁王,看见他情绪还算稳定的样子,他们终于真正相信了宁王妃的话。
可是——冤枉了宁王妃,围堵王府大门,对王妃出口成脏,拿东西砸王妃……
天哪!条条罪状罗列出来,他们才发现自己干了少蠢事,若追究下来,每条都能让他们蹲上大牢。呜呜呜,他们为什么要脑子发热跑到这里来?希望宁王妃是个菩萨心肠的人,能够大人大量不计较他们的冒犯。都怪那个陷害宁王妃的奸恶之人,如果不是他把春宫图贴得到处都是,他们又怎么会看见?可恶!别让他们碰上,不然给他点颜色瞧瞧!
群人暗暗祈祷几位大人物能够忽视自己这群小虾米,同时低咒那个使坏的人,等到夏楚悦三人坐着的马车拐过前面的路口,他们劫后余生般地松口气,连滚带爬地逃离王府。
且不说王府门前的老百姓如何,宁王府的马车穿过安静的街道,渐渐融入热闹的集市大街,嘈杂的声音传入马车内。
“真是世风日下啊!”
“可不是,堂堂王妃,居然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简直是给我们女人抹黑。”
“也不能这么说啊。看看这张勾人的小脸,这副迷人的身段,比小摊上卖的春宫图好看了。”
“你们这些臭男人就知道看女人!色鬼,滚远点!”
“哎,说话就说话,你怎么踢人啊!”
……
“听说这位王妃原来是郡主,她父亲是曾经那位赫赫有名的战神江王爷,没想到啊没想到,出身那么好的人居然自甘堕落。”
“白瞎了好身世,老天爷真是没眼,这种女人合该进猪笼,沉河里。”
“有好身世又如何?没父母教养的丫头,能好到哪去?要不是圣上看在已世江王爷的面子,就她那样,哪能嫁给宁王爷那么好的男人,有权有势有才有貌。”
“唉,只可怜了宁王,那么尊贵的个男子,竟然被自己的妻子戴了绿帽。”
街上的人聊着皇家秘辛,丝毫不知从马路中间穿过的辆豪华马车里正是他们话题中的主角。
龙希宁皱了皱眉,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贱民就会三说道四,自以为是。个个像长舌妇样乱嚼舌根,什么话都敢说出口,真是放肆。
那些早就预料到的场面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令他畅快,相反,听着道道咒骂声,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种情绪仍在发酵,使得他的脸色愈发阴沉。
风飞看到他这样,心里头警惕加深。而夏楚悦丝毫不知二人心里的相反,她只是奇怪于龙希宁的反常,按理说,龙希宁应该知道外头会出现的风言风语,早有准备,不至于愤怒至斯,何况,被骂的是她又不是他,他黑着个脸给谁看?重头戏还没出现呢,他就先臭着张脸,呆会儿可别气得脑冲血死翘翘。
眨了眨眼睛,夏楚悦无良地想着。
“嘿,你们知道宁王妃为什么爬墙吗?”
车厢忽然剧烈摇晃,猛地停下来,车内三人身子不稳,东倒西歪,风飞和龙希宁的反应极快,个抓住窗框,个撑在车壁上,另只手却是同时伸向夏楚悦,人扶住她的条手臂。
马车停了下来,车厢内则出现诡异的沉寂。
龙希宁和风飞互相瞪视,眼里满是惊异。
“放开。”龙希宁冷声命令。
风飞侧眸瞥了眼双方的手,轻轻笑,“宁王何不先放?”
“呵!”龙希宁怒极反笑,“风国舅,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想要坐实你们两个的奸情,不必那么着急,本王这边就免了,你可以把表现的机会留到宫里。”
风飞挑了挑眉,眼尾微翘,眸光流转,含着浅笑,“谢宁王的建议。不过看到佳人有难,风某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哼!油嘴滑舌!”龙希宁瞪着夏楚悦左臂上的那只大手,只觉刺眼无比,手劲不禁加大。
夏楚悦痛得皱起眉头,不耐烦道:“马车已停,你们可以松开我的胳膊了。”
风飞耸了耸肩,收回自己的手。
龙希宁看了风飞眼,也抽回来。他轻咳声,沉声问:“外面发生何事?为何停下来?”
“回王爷,前面的路口似乎出了事,路人把道路堵住了。”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尽快疏通。”
“是,奴才这就去。”
龙希宁板着脸,坚毅的眉毛向中间微拢,他似是无意般用眼角余光瞟向夏楚悦,只见她后脑靠着车厢壁,闭着眼睛,呼吸绵长舒缓,像是睡着了样。她难道点也不着急吗?夏楚悦,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啧啧,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什么事啊?”
“你自己看吧。”
“什么?是宁王妃和外面男人的春宫图吗?”
马车内的气氛紧张起来。
“呃,宁王和男人之间不得不说的秘密……”
马车内的气息加凝重,龙希宁沉脸皱眉,心里莫名产生种不祥的预兆。风飞眼睛睁,略带好奇地看向龙希宁,调侃道:“宁王和男人之间不得不说的秘密?是我耳朵出了问题吗?应该是和女人之间不得不说的秘密吧。”
“宁王和姓萧公子常常私下幽会,关系非比寻常,举止暧昧,行为耐人寻味。”
“看下面看下面,下面才劲爆。”
“宁王与数名男子相处暧昧,疑有不正常的关系,有图为证……还有图啊!哇,这张两个人得好近,都快贴在起了,好像真的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哈。”
安静的车厢中突兀地响起咔咔的声音,龙希宁将拳头捏得噼啪响,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太阳穴也凸凸地跳动,看起来格外恐怖。
“原来宁王的口味那么重啊!”风飞嘴角咧,幸灾乐祸地笑道。他挑起窗边的帘子探出脑袋,看到两个男人正在路边看着手中的份东西,不时从嘴里发出几声惊叹。
龙希宁被风飞击,整张脸被阴霾笼罩,如果不是还有丝理智尚在,他早就出去杀了两个无中生有的贱民。不想在青天白日于大街上闹出命案,他只好强迫自己坐在马车里。
风飞冲那两人喊道:“二位,你们在说什么宁王,可否给在下看看?”
听到背后的声音,两人吓了大跳,转身看到是个长得跟仙人样的男人,立马想到了手里的东西,顿时口干舌燥,浑浊的双眼里浮现出令人恶心的色彩。
风飞眼底闪过道冷光,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打他的主意。他压下杀人的冲动,勾起唇角:“二位可否把手里的东西借在下看?”
两人咽了咽唾沫,虽然心里痒痒的,但是这个男人坐着的马车那么大那么豪华,定大有来头,他们只能忽视心里想把对方压到身下的蠢蠢欲动,其中人道:“当然可以。”纵然不能和这么好看的男人有什么结果,但是能够离他近点,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不怪二人心思龌龊,实在是风飞长得太好看,属于那种男女老少通吃型,而两人刚刚又看了手中那些画面以及充满旖旎之色的描绘,难免浮想联翩。
风飞似是看出了对方的目的,蝶翼般的长睫轻轻扇动,掩去眸底愈发浓烈的凛冽。他伸手接过本简易装订的册子,书面正是“宁王和男人之间不得不说的秘密”,风飞瞄了眼,便带着册子消失在帘子后面。
“喂,我们的……”其中个男人见风飞连句谢谢也没有就放下帘子隔住他的视线,顿时不满地叫出声来,被另外个人拦住,另外人则是看着他把册子递给马车里的男人,他捕捉到帘子放下之前的冰冷目光,心里忽然觉得不妙,拉住朋友道,“那边还有,你想要可以再去拿。”
“真是扫兴!”
车内,风飞将书皮对着龙希宁,“‘宁王’指的是你吧?”
他不等龙希宁回应,就翻开书,而且好巧不巧,翻开的面全是工笔画。
“咦,真的是宁王啊!另位,貌似很眼熟呢!我这人记性不好,要不宁王您来认认,和您在起,想必是个熟人吧。”他勾着唇角,眉眼弯如月牙儿,像是只使坏的狡猾狐狸。
龙希宁早就想看这本外表粗糙的册子里到底乱写乱画了什么,只是拉不下脸来去抢,风飞说,他冷冷瞥他眼,抬手抓了过来,摊在面前定睛看,脸色变得青紫,目眦欲裂地瞪着纸面上的画。
夏楚悦在旁边看不清楚,她挑了挑眉,坐姿端庄,稳如泰山。
“你不好奇?”风飞看着淡定的夏楚悦,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似乎这件事和她脱不了干系。旦这个念头生出,他心里越发肯定她知道这件事,或许,正是由她设计的。
他转着眼珠子,聪明的脑子转了两圈,就将整件事串联起来。难怪她直能够那么冷静,原来早就设好后招,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混账!”龙希宁暴怒地撕碎手里的册子,面目狰狞地对上夏楚悦,“这件事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
“王爷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夏楚悦平静地拾起块落在自己腿上的纸片,上面正好是‘龙阳’二字,她十分淡定地把纸片扔在地上。
“定是你搞的鬼!”龙希宁俊脸都扭曲了,“除了你,谁还能想到这样阴损的法子?除了你,谁会用这样的阴招对付本王?好你个夏楚悦,你怎么那么狠毒?”他倾身扬手朝夏楚悦的脸抽了过去。
“宁王,君子动口不动手,打女人,实在是让人不耻,何况,这件事和宁王妃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出事就把罪过怪在她头上,对她不公平。”风飞牢牢抓住他的手。
龙希宁用力挣了挣,甚至用上内力,都没能挣脱开,他目光冰冷地射向风飞,“放肆!风飞,你最好马上松手,否则本王治你以下犯上之罪。”
“现在的王爷情绪过激,为避免伤害无辜,臣逾越了。”风飞紧握他的小臂,面不改色。
龙希宁胸口怒火涛天,他阴狠地剜了风飞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很好!”话音未落,未受钳制的左手迅猛抬起,掌风呼啸,再次朝夏楚悦扇去。
风飞在他的右手边,根本无法阻止他左手的动作,心里急,拉着龙希宁的手将他往后扯。
哐当声,龙希宁的身体狠狠摔在座垫上,头砸在车壁上,马车跟着摇晃了几下。
风飞已经松开了他的手,看着龙希宁狼狈的模样,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宁王恕罪,风某太过心急,力道没控制好,您没事吧?”
头被撞了下,震得龙希宁脑子嗡嗡地响,他用力晃了晃头,想将眩晕晃走,心底里的暴戾之气不断地涌上来,他抬起脸,双目腥红地盯着风飞:“风飞,本王决不会放过你。”
风飞并无太担忧,他耸了耸肩,眨眨水汪汪的桃花眼,要无辜有无辜,“这事可不能怪我,要不是你伸手打人,我就不会急得出手,要知道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比较怜香惜玉,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辣手摧花……”
“闭嘴!”咆哮声震得马车抖三抖,车外的路人吓得退避三舍。
嘶!喊了两个字,龙希宁疼得抽气,他抚着阵阵抽疼的额角,锐利的鹰眸蓄满阴鹜和凶光。
“王爷,不好了。”王府车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龙希宁坐直身子,“什么事?”他其实已经猜到车夫要讲什么。
车夫话到口边却不敢说,颤抖地将掀开帘子把本册子递进来,“王爷请看。”
粗略瞄,就知道他手中为何物。龙希宁的脸又阴沉了几分,眼睛寒光逼人,如毒蛇样射向他。
车夫可不是风飞,也不是夏楚悦,被龙希宁吓住,手抖,册子掉到铺着毛毯的车上。
“哪来的?”龙希宁阴测测地问。
“在……在前面的路口。”车夫战战兢兢地回答。
龙希宁霍然起身,车夫吓得屁股坐到地上。龙希宁看也不看他眼,撩起帘子,举目望去。
前方果然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不少人手里拿着册子,闲言碎语随着风飘入他耳中,使得他的脸色变得可怕之极。
“王……王爷……”
龙希宁回头瞪向夏楚悦,如果没有当初李管家和黑蛇及太子的人被扒光关在柴房里,他也不会立刻将怀疑的对象定在夏楚悦身上,有就有二,当日她有胆子扒光男人的衣服把他们整在起,他相信她有胆子弄出这样的事,只是他直让展翼派人盯着她,她是如何行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