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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上乘,都只是凡味,厅内的修士都眼高于顶,自然看不上这饭菜。还有一点,便是随着这一个时辰的流逝,所有人的心神都已不在这厅内了。
“一个时辰早就到了。”
一片寂静之中,古木门的方脸男修率先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
他扫了一眼众修,抬手斟满了一杯酒,起身叹道:“谢道友纵使多有任性,也终究是为燕北苍生殒命,这一杯酒,我敬……”
“道友且慢。”
一道冷锐的声音如剑一般,刺穿了无尽的风雪,陡然传来,“下酒菜还未到,何必急着敬酒?”
所有修士一怔,霍然起身。
无数的目光争先恐后地聚向门外。
然后人们便看到一道剑光出北天,霎时斩落云千层。黑色云海惊恐尖叫着翻滚退避,墨意浓重的天终于渐渐褪色,现出星子与残月。
月光如流水淌过剑锋,映亮丝丝缕缕滴落的血色。
风声一停。
这陡然变得寂静的夜里,肉眼可见地,所有从天而落的雪花都如被血洇湿,慢慢染透了殷红。
雪落如红梅。
十几颗奇形怪状的头颅砸在雪地里,谢昼边用一块白布擦着剑,边踩过积雪深厚的地面,走向厅内。
“那、那八目少女……不是金丹劫数吗?”
有人扫了那几颗头颅一眼,讶异得脱口而出。
这一声呼喊唤回了所有人的神智。
厅内静了一刹,旋即所有修士都起身倒酒,朝着谢昼纷纷举杯,目光中既有忌惮敬畏,又有热切拉拢。
方才还被冷落在旁的酒菜顿时变得炙手可热,所有人都坐下,开始吃喝说笑。
筑基斩金丹,还是极为难缠的劫数。
一众修士终于意识到,谢昼和他们,不太一样。
“怪不得谢道友一直闭门不出,原来是胸有成竹啊!区区几个小劫数,哪儿能挡得住谢道友一剑之威?哈哈哈,来,此杯在下敬谢道友!”
“谢道友真乃我辈修士典范,李某敬你!”
“一人一剑,当真是绝世剑修风采,佩服,佩服!”
厅内的气氛很快热烈起来。
古木门的方脸修士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很快压下去,全当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重新倒了一杯酒,和善笑着去给谢昼敬酒。
流花宗的三人也是震骇,不得不叹一声佩服。
自己以为的绝境,却不想只是别人随手一抹的小麻烦。
“诸位客气了。”
谢昼来者不拒,一一接下了他们的酒。
这一场晚宴可谓是宾主尽欢,直至半夜方休。
次日天不亮,雪停,天朗气清。
谢昼孤身回到了无厌和程思齐的小院,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棺椁,然后将自己的本命剑抛出,化作一把巨剑,漂浮在离地面一两尺高的空中。
谢昼把棺椁放到剑身上,御使飞剑,慢慢走出了小院。
黑衣女子和鹤城主等在门外。
“墓地选好了,就在南山,和邻里街坊们都在一起,二老想必也自在些。”鹤城主低声说。
“有劳城主了。”谢昼颔首。
鹤城主笑了笑,没再言语。
漆黑的棺木卧在一柄寒光凛冽的巨剑上,不快不慢地穿街过巷,向前行进。
谢昼抱着牌位走在前方,鹤城主和黑衣女子跟在一侧。没有哀乐,没有哭声,唯有轻微的剑鸣,震荡着深冬的寒气。
“是无厌师父和程大夫出殡了……”
包子铺的门打开,年轻的老板看到这行奇怪的出殡队伍经过,呆了一呆,然后回身关上铺门,拽起一条白布绑在身上,快步跟了上去。
“这小子可舍得送人走了。”
七姑娘和她家和尚走出来,彼此搀扶着,跟上队伍,“我真是老了,这一打眼,还想着无厌师父和程小大夫年轻时候的模样呢,那个俊呐……”七姑娘絮絮叨叨说着。
然后又有许多吱吱呀呀的开门声响起。
有老有少,踩过厚实的雪面,走在这巨剑与棺木之侧。
有人低声言语,像是跟老友交谈一般,对着棺木又笑又叹。也有人沉默摇头,手按在棺木上,静静听着剑意铮鸣。
这条逐渐壮大的送殡队伍,在城门口停下。
谢昼回身,看着队伍里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底恍惚地掠过一丝明悟。
人生在世,注定是因果缠身,斩不断,理不开。这些因果令人烦恼,不得清净,但也令人感念,造化非凡。
“要下雪了,大家都回去吧。最后这段路,我送师父和师爹。”
谢昼朝众人一拜,温声说道。
他抬眼望去,也看到了站在城门内的一众燕北修士,都在默默相送。
七姑娘拍拍谢昼的胳膊:“去吧,好好送送你师父和师爹。”
谢昼点头,目送燕北城的人转身回城,才继续御使飞剑,朝前走去。
然而走了没两步,他的脚步便停下了。
燕北城外的官道中央,站着一名抱着琵琶的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所站的位置仿佛便是晨昏的界限。
在她身前,是燕北如常的清晨白昼,而在她身后,却是漆黑如墨的子夜。
一只只火红的灯笼无人提着,漂浮游离在幽深不可见的夜色中,偶尔有狰狞的人面在灯笼纸上一闪而过。
“燕北谢昼?”
红衣女子抬起脸来,半边明艳绝伦,半边形如鬼魅。
她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