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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的肌肤上露出斑斑干涸的血迹。
“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高高在上,生而尊贵!你根本不知道天道对我是何等的残忍,何等的不公!”
“我只是想留住那唯一的光明!”
穆月语的一生,并没有道思源所参与的那般幸运——因为她没有一个即便不顾一切背弃归途也固守着本心的兄长。
穆月语降生在拥有大巫血脉的穆家,天真而不知事地长大。在及笄之年以前,她一直是个很幸福也很快乐的女孩,严父慈母,疼爱自己的兄长,堪称倾国倾城的容貌,优渥出众的家世,这些都赋予了她敢于追求爱的勇气。
但是在穆月语的生命里,她没能拥有一个如少言一般为她着想而离开穆家的兄长,及笄之年,她等来的只有噩梦一般的婚礼。
向来疼宠她的兄长嘴上说着对不起,却还是为了家族而将她囚禁,不顾她意愿地施虐,只为了能延续那所谓的“大巫”的血脉。
严厉的父亲变得面目可憎,慈祥的母亲偏心着兄长,所有人都无动于衷地坐视着她沦落于地狱,没有人对她伸出援手。
——多么令人憎恨的亲情。
噩梦一样的三年,她被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父亲为了让她腹中的孩子拥有更强大的传承之力,甚至还在她身上纹了巫咒,以汲取她的生命作为代价来换取下一代更强的资质。逼迫她吞食尸鬼的血肉,以此蕴养腹中的巫婴。
穆月语不人不鬼地挣扎了两年,终于在分娩之日趁着父亲不注意修改了巫咒,反过来吸尽了腹中胎儿的生命力。
之后,穆月语就成了“大巫”。
她杀尽了整个穆家,逃出了囚笼一般的地狱。
重归蓝天白云之下,任由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穆月语却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冷得浑身发颤。
接触到阳光的瞬间,再没有那一刻会比那时更鲜明地让她意识到,她的人生已经被毁了,彻彻底底,无可挽回。
阳光是这样,那个人……也是这样。
爱上一个人的瞬间,那种充盈心脏的温暖几乎就成为了她唯一的救赎,哪怕想爱而不能,想靠近却又不敢接触。
会因为那比光明还要耀眼的人而感到自惭形秽,卑微于自己身上洗不净的污浊,但……她还能感受到“爱”的存在。
源于血脉的肮脏、肉体被玷污的憎恶、灵魂因怨恨而晦涩,一切都已然不复纯白。
但她还能去爱,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依旧会感到温暖,看着他微笑的模样,她依旧会有被救赎了一般的错觉。
所以,在那人死去之后,她不顾一切地为他创建一处世外桃源,有什么错呢?
她渴望留住他生前的风景,所以小心翼翼地雕琢了精致的箱庭。
她在这小小的箱庭里守着自己记忆中的小小少年。
——直到永远。
不能与他结为夫妻,没有关系;不能被他所爱,没有关系;不敢去见他哪怕只是一眼,也没关系。
他只要在那里,一直璀璨耀眼着,就足够了啊。
只要远远地看着他,她就能很满足很满足,并且满怀勇气地活下去了。
——他是我的命啊。
所以——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啊——!!!”
被夺走唯一希望的天魔,因此而堕落为厉鬼——
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第102章 心归处
易尘很少看见少言出手, 实际上,除了在剧场中少言和阴朔那一次源于意外的打斗以外,易尘基本没见过少言拔剑。
易尘见过阴朔拔剑,那以“剑尊”为名的女子出剑之时一如她的名号一般璀璨耀眼, 她势如雷霆,剑若流星, 那种一往无前的睥睨与傲然,就如同伫立在剑道巅峰之上无可匹敌的王者,因自身强大而来的理所当然地傲慢,尊贵得足以让世人都仰望她的明光。
与剑道封神的阴朔相比,道主少言虽然也以剑为武器, 但却似乎缺少了几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锋芒。
毕竟在所有人的印象里, 太上忘情的道主是那样宽和淡然的性子, 他以无上的胸怀包容着红尘众生,又怎么可能在剑道上有所成就?
剑,是杀人的利器。若没有伤害亦或是埋葬他人的决心,没有背负死亡罪业的果决,又哪里能用得好凶器呢?
杀人本是这世上距离快乐最遥远的事情, 所以修习剑道之人,理应如剑尊阴朔一般冰冷, 不是吗?
与其说少言的武器是剑, 倒不如说是道主选择了“剑”这种武器来制敌, 但是其实这并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那个人是道主, 所以无论是使用杀人的利器, 还是随手从枝头上折落的一段缀满鲜花的枝桠,都没人敢于小觑他。
但是直到易尘看见道思源拔剑,她才突然意识到,少年时期的少言实际上也有着内敛匣藏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