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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是来给陛下告罪的,上回在朝会上,是臣太着急了。”刘文周一进殿就跪了下来,开门见山道。
顾玄茵忙上前扶起他,“舅舅快起来,朕知道您都是为了朕好,想快点替朕除了詹相。”
刘文周不语,一脸自惭形秽。
顾玄茵轻叹一声,“可朕上次就说了,还不是时候。”
刘文周颔首,“臣知道,臣回去在书房里想了好几日才想明白,”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臣真是,越老越回去了,连欲速则不达的道理都不懂了。”
顾玄茵一笑,“应该说太傅是关心则乱才对,”她端起茶轻啜一口,“不过太傅年纪大了,朕实在不忍心让您太过操心,朕想着,过了年您就不用来上朝了,在家好生调养身子,朕若有不懂的,在让人去府上问您。”
刘文周方才见顾玄茵眉目缓和,正要松口气,听完她的后半句,整个人却都愣住了。他今日来,是为了向顾玄茵认错,重新争取她的信任,却没想到,她竟会连这点情面都不给他,直接让他回家休养。
顾玄茵将刘文周面上神色全部看在眼中,心中冷笑,她的信任岂是几句伏低做小能争取回来的?
“朕都这么大了,舅舅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顾玄茵笑眯眯地道:“朝中杂事太多,您在这儿也是生气,不如回家颐养天年,安享荣华。”
半晌,刘文周才反应过来,又要跪下谢恩,顾玄茵忙去扶他,“今儿跪了那么多次,舅舅也该累了,让人送您回去吧。”
顾玄茵说着,又吩咐人准备了一些名贵赏赐,一起送去侯府。
刘文周就这样恭恭敬敬地被送回了忠义侯府,徐氏见有赏赐,还挺高兴,以为皇上又与老爷冰释前嫌了。
却不料,刘文周一回屋就摔了茶盏,面色阴沉地坐到椅上。
“怎么了这是?”徐氏蹙眉,“是谁又惹老爷生气了?”
刘文周冷笑,“生气,我哪儿敢生气,如今陛下翅膀硬了,开始提防我这个亲舅舅了。说什么让我回家颐养天年,以后都不用去上朝了。”
徐氏闻言大惊,“什么?”
刘文周掀起眼皮看了妻子一眼,没答,自问他这段时间够低调了,没出过什么风头,可陛下还是对他起了疑心。
徐氏回过神儿来,忍不住抱怨:“没良心的,既然她不仁,我们也就不义,我早就说了,老爷心太软,还帮着她一起对付詹夙,我看是她和詹夙联手,反过来对付咱们。”
徐氏能想到的,刘文周也想到了,一想顾玄茵在他面前说什么先捧后杀,他就更气了。
这时,刘静妍从屏风后款款走了出来,“父亲母亲消消气,眼下要紧的是想个对策,父亲不去上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刘文周和徐氏闻言,都不约而同看向她。
顾玄茵让刘文周回家养老的事,旁人并无从知晓,过年期间,忠义侯府仍然门庭若市、宾客如云,
与忠义侯府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定南侯府了,来拜年的人家屈指可数,但平阳侯叶家肯定是要来的。
小侯爷叶钊年前才从幽州赶回来,一见詹夙先聊起当地民情,国家大事。
、二人就盐铁令的细则又讨论了一番,快傍晚时,詹霖叫二人吃饭,听二人还在议论朝政,不由皱眉。
“大过年的,你们俩就不能休息一会儿么。”她扫了眼案上弹得乱七八糟的公文,“朝廷都休息了,皇上都玩去了,你俩还在这儿干活。”
叶钊与詹霖熟了,见她来也并不避讳,“陛下不操心我们才要操心,若君臣没一个替朝廷着想,朝廷怎么办,百姓怎么办?”
詹夙自然明白叶钊的意思,却还是解释了一句,“陛下挺用心的,就是年纪还小,有些事想不周全。”
“我没说她不好,瞧你那护短的样儿。”叶钊斜了詹夙一眼,这大半年里,二人时常通信,自己这位满脑子忧国忧民的朋友逐渐变了风格,三句话不离陛下。
陛下如何不易,陛下如何可怜,陛下如何懂事,陛下如何乖巧,陛下如何聪明……
咱们这些身为臣子的,一定要尽忠职守,为了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虽然詹夙一直都是个忠臣,但叶钊还是感受到了其中的差别。
这事儿太荒唐,叶钊一直不敢确认自己的猜测,正准备这次回来问个明白。
见詹霖也看了过来,詹夙面上有些尴尬,“我说得都是实情。”
詹霖懵懵懂懂的,但因赐婚的事,一直对顾玄茵有几分同情,“哥说的对,陛下确实挺不容易的。”她看了眼詹夙,“对了哥,皇上不是都要大选么,等过了年陛下是不是也要大选了,你到时候替她把把关,给她找几个容貌英俊,性格温柔的。”
詹夙听得眉头紧皱,怒道:“你姑娘家家胡说什么,让你叶大哥听了笑话。”他没好气地敲了下詹霖的额头,“这话又是从哪儿听来的?”
“我自己想的,”詹霖瘪瘪嘴,“你想想,陛下一个人在宫里,多孤单啊。”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