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萎靡不振地耷拉着脑袋。
当然也包括那些追随于囚车两侧的百姓。
杨靖呈跪姿被锁于囚车中,一路由京北颠簸至朗溪,已是受尽了折磨,此时正奄奄垂绝,半昏半醒。
英雄末路最是让人悲愁垂涕,苏妁看着眼前这幕,只觉心下凄凄,却是爱莫能助。
纵是重生一回,她也不过是这滔天权势下的一只蝼蚁,自求偷生已是艰巨,何来余力他顾救赎。
便是她爹苏明堂,也不过就是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儿,上不得朝堂议政,贴不起高官耳根,也就能在这一亩三分地儿上管管赋税民情之类的庶务。
囚车一路前行,百姓们也跟着来到了菜市口,接着便被执水火棍的衙役拦在了外面。没了百姓的相随,被推上行刑之地的杨大人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原本松散的随行人群这一被阻,大家便挨肩迭背的聚集在了一处,气氛倏忽喧嚣起来。
人群中既有哀转叹息的,也有列数杨大人此前大义的……只是人们只敢哀,却不敢怨,没有一个人敢提那个问斩杨大人的谢首辅。
那是因着手握绣春刀的锦衣卫,这会儿就赫然威武的立在衙役所围的里圈儿。
谁都知道,在镇抚司的锦衣卫跟前儿,哪怕詈骂当今圣上都兴许还能有一丝儿活路,但若胆敢对谢首辅有一个字儿的不敬,真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而且确保会死的相当难堪。
毕竟锦衣卫指挥使岑彦,就是谢首辅的第一心腹。
菜市口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苏妁那娇似薄柳的身子被挤在人堆儿里顿时没了顶。她只得利用瘦小的优势拼命往前挤,挤到最前排至少还能透口气儿。
好在原本所处的位置就靠前些,挤了没几下苏妁便如愿到了最前排。
谁知这时后面的人一推,她一下撞出了衙役们围成的人墙!两个衙役立马拿水火棍往回搡她,可一对眼儿却怔住了:“苏……苏姑娘?你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外侧这些负责阻截百姓的衙役,皆是朗溪县令府的人,故而大多认得苏妁,也对她相当客气。其中一个衙役呆在原地保护她免受身后人的推搡,另一个则转头往里面跑去,给苏县令报信儿。
须臾,苏明堂便迈着急步与那衙役一并回来,伸手将苏妁拉进里面,断开她与身后人群的牵扯。
他诘责道:“你这丫头,不好好在家陪你娘,来这儿做什么!”
苏妁脸色讪然,正皱眉想解释,忽而不远处传来一个尖锐刺耳的腔调:“首辅大人到——”
这声音刺耳不仅仅因着它出自宦官之口,还因着上一世苏家便是在这声音的颂读下,血洗满门的!
她转头寻着那声音眺望去,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宋吉,却听到身旁的父亲低喝一声:“还不快跪下!”
苏妁这才发现众人皆已伏地,唯独自己还突兀的立着,她忙低下身子去,将头深深埋下。
此时菜市口肃庄静寂一片,人人心中惊惶。谁又能料到日无暇晷的当朝首辅,此时竟会亲自赶赴朗溪县来监斩……
首辅所乘之辇毂,且不说装裹多华奢,单就说那六匹碧骢驹的驾驭,便是天子规制,玉辇风仪,臣子僭越不得。
而他,今日却特意乘此辇招摇过市,似是有心诏告天下,这大齐的国君宝座,早已易主了。
☆、第二章
万缕骄阳金线穿透菜市口的那棵古槐,苍虬粗砺的枝桠上度了层华光,地上亦是映出光斑粼粼。
最外围的百姓们伏地稽首,行过乎恭。对于这位当朝首辅谢正卿,民间是只有畏惧,不敢妄议。
而在此监斩的十数位大人,此时亦朝着辇毂依官阶行礼,或跪或躬,一个个敛容屏气,恭默守静。
礼毕后,苏明堂趁乱拉着苏妁往里面走去,口中则小声诘责道:“你说你这不听话的丫头!放任你在外头,就得跟一堆人挤来挤去!放你进来吧,这等血腥场面哪是你个丫头能入目的!”
听着父亲口中进退两难的怨叨,苏妁趁机往那辇车处看了眼。
藤黄鎏金的华盖为顶,朱红滚着金边儿的华贵丝绒为幔,尾部则是金黄流苏携着磅礴威压的旌旗,车辕上盘龙腾踔,象牙浮雕作祥云……
这俨然就是玉辇的气派!
苏妁收回视线看着正拉自己前行的爹爹背影,不由得娥眉轻蹙。她早知谢正卿权倾朝野多年,只是未曾想到他竟敢明目张胆的帝姿示人,行所无忌!
这样的一个人,爹爹如何招惹得。
苏明堂将女儿带至监斩台后方,弯腰拱手给翰林院学士汪萼行了个礼,这人乃是一手提携他坐上一县之令的恩师。
“汪大人,这是小女。”说着,他拉了一把身旁的苏妁。苏妁立马识眼色的冲汪大人屈膝行礼,虽未敢说话,礼数倒是恭谦到位。
汪萼捊了捊花白浓密的胡须,敷衍的寒暄了句:“噢,这就是妁儿?都长这么大了。”
苏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