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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6

      见苏妁这会儿不哭了, 便继续慈父般的笑道:“妁儿所献的张氏后人这只雕件的确是个宝贝,那龙鳞刻绘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就连圣上方才都开金口说真龙呼之欲出了!”

    闻这番夸赞,苏妁连忙谦巽道:“汪伯伯, 玉龙活现乃是张氏后人技艺出众,妁儿也只是借花献佛,不敢居功。”

    接下来便听闻一声难辨意味的长笑, 只见汪萼捊了捊花白浓密的胡须,转身面向宝座玉台,双手恭敬叠于额前:

    “皇上, 老臣笃信苏家姑娘所言,既然她亲口承认此玉盘乃是张僧繇后人所雕绘,那必然有点睛腾去的能耐!既然在座有人质疑问难,为证苏家所言非假,老臣恳请皇上准许,让苏姑娘当众演示!”

    苏妁目怔口呆,缓缓转头望向汪伯伯。

    他不是爹爹的恩师么?不是语蝶姐姐的父亲么?虽说初见时就莫名觉得老谋深算难相处,但凭着汪苏两家丝丝缕缕的关系,面儿上总该帮衬些。

    可如今他却公然坑自己……

    席间众臣也大约看透了汪萼的意图。画龙点睛之说本就虚妄,汪大人这是硬将一个古来的传说逼进非真即假的死胡同里!若是这龙当真能点睛离去,那便证明苏家所言非虚。若非如此,只能证明这是个赝品。

    传言毕竟是传言,玉龙怎么可能真的腾空而去?圣上也非暴君,未必会怪罪苏家,只是大家将这手艺神乎其神的吹捧了半天,最终苏家的颜面怕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卑贱如泥了。

    傻丫头,终究是玩儿不过那些老狐狸。帘幕后的谢正卿脸上仍温笑残存,可眸中却迸出一股子狠厉。

    汪萼,看来上回赔了女儿又折兵的教训,还是没能让他学会夹起尾巴做人。既然如此……

    “准!”

    闻言朱誉晏微怔,连他都因顾及着谢正卿而没敢直接准允,想不到谢正卿竟自己开口准了。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汪萼这明显是给苏家挖了个坑。

    瞄了对过的首辅一眼后,朱誉晏又侧头看向肖皇后,帝后二人一个对视便明白对方此时在想什么。

    谢正卿这人,处事总是让人猜不透。

    他的一个‘准’字,令苏妁彻底傻了眼!任凭她再伶牙俐齿,也不可能将死的说成活的。一条玉龙,想要让它腾空,只能把玉盘飞出去……

    那怕是她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民……民女……”苏妁吱吱唔唔的想要开口求饶,可想到君无戏言,又哽住了。谢首辅的威仪更胜于皇上,他开口的事她说做不到,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罢了,点睛就点睛吧,反正那龙飞不了她跟着大家一同佯装意外便是了。到时哭一哭闹一闹,圣上还能打她板子不成。

    再说了,谁说张僧繇的后人就一定得有祖上的本事呢?想当年高祖征战四方,为大齐开疆扩土,可现在的圣上还不是拱手把江山送给了他人。

    “好……民女愿意一试。”她终是颤颤巍巍的应下了。

    汪萼捊着胡须得志的笑,转身回席位时小声冲苏妁丢下了句:“妁儿放心,汪伯伯相信你。”

    苏妁侧眸瞪着汪萼的背影,终于明白爹爹常说的官场诡险。处处是明枪暗箭,尔虞我诈,身处其中亦是难分敌友,难辨忠奸。就像当初令她为之忿不平的‘杨青天’,事后尸首都无人去收。妻推妾,妾推妻,原来此人竟是个仗着官威强娶强纳的淫棍!

    上辈子不知这些,那是因着苏妁始终幽居深闺,少见世面。若非这次四处去做短工,她还不知人心背后竟有这么多见不得光的污秽。

    众大臣屏气静待着接下来的这幕,帘幕后的谢首辅沉声命道:“备笔墨!”

    待下人将墨砚端至堂前,他又小声吩咐身后:“岑彦你去将玉盘拿给苏姑娘。”

    岑彦面色微怔。若只是跑腿儿拿个东西,自然该宋公公去做。眼下大人既命他去,显然不是这般单纯。岑彦边领命往前走,边侧眸看向首辅大人,果然没几步便见大人给了他个眼色。

    大人这是要他帮帮苏姑娘。

    岑彦移步圣驾侧,自案上取起玉盘时,怎奈袖襕不小心碰翻了圣上的斗彩三秋杯!使那玉液琼浆溅了数滴在玉盘之上。

    “下官愚笨,请皇上恕罪!”岑彦立即单膝点地,恭敬请罪。

    朱誉晏细瞧他一眼,原来是因着今日千秋节换了宽袍,难怪久着窄袖锦衣卫飞鱼服的他适应不来。

    既然不是纯心的,朱誉晏自然不会计较,便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无碍。”

    取出一块棉布方巾,岑彦在那玉盘的龙身上仔细擦拭一番,将酒渍拭净,才拿下去双手呈到苏妁眼前:“苏姑娘请。”

    明知结果,可苏妁不得不照做。她取笔沾墨,继而煞有介事的往那龙的眼中点了一笔。

    岑彦双手持着玉盘举过头顶,自身缓缓转了一圈儿向四面展示,就在他刚驻下脚时,神迹便发生了!

    众目睽睽之下,那玉盘中的龙身渐渐模糊,渐渐分辨不清棱角,最终化为一缕青烟儿!待那青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