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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

    谢正卿的这句话让苏妁安心下来,爹娘大伯大娘的命暂时是保住了!

    接着他又道:“只是真相浮出水面或许要几日,也或许要几个月,更或许要几年……你可做好了让你爹娘在狱中慢慢等待的准备?”

    苏妁怔住了。此前她只想着保命,可若只是保住命,人却要在大牢里一直呆着,又能好到哪里去?既然要彻查,自然会两头进行,对内也对外,爹娘少不了要被严刑拷问,可他们如何受得住!

    可谢正卿为何要这样问她?她准备不准备得好,又能左右什么?

    苏妁将丝袍穿上,打好前襟上的系带,撩开帐子出来,径自跪下:“求大人明示,民女还能做些什么才能让爹娘少受些罪。”

    谢正卿先前还很是平和的脸上显露出一丝不悦,这一晚是要跪几回?

    他伸手扯着苏妁的胳膊一把将人拉起,然后捏住她的下巴高高抬起,迫使她不得不仰着脸对着他,她眼神里皆是畏怯。

    她越瑟缩,他便越气!是他对她还不够客气,还是他这张脸如关二爷那般骇人?

    越想越郁结难疏,谢正卿指间不自觉的加了一分力道:“既然你这般怕我,那就留在我身边为质。这样就可以让苏明堂夫妇先行回苏府,软禁于家中,无需再受牢狱之苦。”

    原本眼眸中的胆怯瞬时化为两团水雾,苏妁艰难的点点头:“民女听大人的……”

    ☆、第六一章

    几缕灰色云彩缠绕在钩月前, 使得本就漆黑的三更夜愈发的寻不得一点儿光明。

    此时的苏妁躺在一张黑花梨拔步床上,雕花柱架上层层罗帐幔纱垂下, 将她严严实实的遮护在里面。

    只是被衾已被她踢的有些乱,她睡的并不安稳, 眉心紧紧蹙着, 额头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急汗, 似正在被梦魇折磨。

    梦中, 红日当头,而她的爹娘和大伯大娘等三十余口人正并成两排跪在高台上,背后皆插着罪由牌!他们身后站着一个举着大刀的粗状汉子,凶神恶煞的, 那刀锋在阳光下泛着萧萧寒光,就跟那时她亲眼目睹杨靖大人被斩时一模一样的场景!

    苏妁看到爹娘脸上的悲苦之色溢于言表, 可她不知道自个儿在哪,她只是莫名的能看清楚这一切,好似正面着他们, 又好似就在他们之中……

    她还看到谢正卿着一身玄色朝服高坐在御辇车上,神情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她问他为何就是不肯放过苏家, 上辈子如此,这辈子还是如此!

    他说苏家犯了大不敬之罪,而他给了她机会, 是她没有抓住。

    她想再求,可已然来不及了。日晷上指,正当午时, 随着那罪由牌一个个被抽出,她听到悲嚎声和恸哭声!

    ……

    “啊——”伴着一声撕破夜空的尖叫,苏妁带着一脸泪水自床上惊坐而起!

    她眉头仍然深蹙着,双眼也紧闭着,似醒来,又似并未醒来。

    这皇极殿原是历任太上皇所居,与乾清宫布局原理相同,大寝殿旁连着一个小寝殿,仅一墙之隔,有道小门,是专门给侍完寝的嫔妃们夜间移居之用。主要是怕嫔妃睡在龙榻上搅扰了圣上的安寝,再者也是防着心思野的妃嫔夜里索求无度,掏空了龙体。

    而答应在宫中为质的苏妁,便是被安置在这处小寝殿内。

    她这突然的一声尖叫,最先吵醒的便是一墙之隔的谢正卿。还不待她睁开眼,已听到门被踹开的声音!那声音如此粗暴,听得出踹门之人很是迫切。

    接着苏妁就见一盏微茫映入她的帐子里,这点光明将她从梦魇中彻底唤醒,她缓缓睁开双眼……

    “可是做噩梦了?”谢正卿的声音低沉浑厚。

    可这是她如今最怕见的一张脸!她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想离他远着些。可随着他将那盏灯放在点灯橱上,账子里越发的亮了,她的理智似乎也回来了一些。

    怕有什么用,越怕越躲那岂不是更救不了苏家?此时她脑中反复回响的是他那句薄凉的“现在迟了。我已给过你机会,而你没有抓住。”

    苏妁往前爬了爬,紧抿着嘴唇往谢正卿的怀里钻了钻,颤颤的话音儿里带着几分急于表衷心的乖巧:“大人的话苏妁都听,求大人救救苏家……”

    谢正卿的脸上怔了怔,显然她这是又梦到家里出事了。他揽着怀里娇小的人儿,轻拍两下她的背脊:“你爹娘没事,我已命通政司将他们送回苏府了。每日都有专人去帮他们采买所需,如今除了不能出府外,与平日里的生活倒也无异。”

    他垂眸看她,见她那纤长睫羽上挂着细碎的晶莹泪珠,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哭的泛红,眨巴眨巴的又可爱又可怜。

    这还是她第一回投怀送抱,她这是开始依赖他了么?谢正卿嘴角淡出抹满足的笑,是这张睥睨众生的脸上难得一见的。

    他何时懂得过‘满足’?

    与御辇并驾时未曾有过,搬进皇极殿时未曾有过,手握玉玺时也未曾有过。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