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看刺刀 作者:淮上

    是你故意隐瞒了这件事对吧？你早就知道楚慈有天会杀掉韩强报仇，但是你直冷眼旁观是不是？！”

    “我不是早就知道的，我知道这件事大概是年以前。”裴志冷静的说，“在你委托我调查楚慈家庭关系的时候我真的只查到他父母早亡，大学勤工俭学；毕竟李薇丽当时已经调职了，他们又不是亲生母子，户籍册上也没有注明收养关系。再说人是你的人，又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查得那么上心？连八竿子打不着的鸡毛蒜皮都要去关心下　？”

    “……那后来你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你直以折磨他为乐。”裴志冷冷的说，“差不年以前你休假回北京，短短个星期就让他进医院三次，最后他因为情绪压抑导致急性胃溃疡，还是我开车送他去看的医生。当时我真的非常奇怪，你长期不在北京，他又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趁你不在的时候逃走呢？因为这个疑问我刻意重新调查了下他的档案，最终发现了他和那个老师之间的关系。我发现这点的时候不敢告诉你，你已经把他折腾得半死不活了，如果再发现他待在你身边是有目的的，你岂不是要把他给生吞活剥了？所以我直保守这个秘密，没有跟任何人说，只是时刻关注他会不会真的对韩强动手。”

    韩越眼睛眨不眨的盯着裴志，连连点头却说不出个字来，半晌才喘着气道：“好，好……所以最后，他真的对韩强动手了……”

    “你是不是觉得挺愤怒的？”裴志笑了下，那笑容十分短暂，并且点笑意都没有：“其实我也很愤怒，我第次见到楚慈的时候，他是个温柔和善、待人有礼的工程师，说起话来低声细语，见人脸上都带着三分笑。但是那个楚慈如今变成了个杀人犯，被你们韩家硬生生逼得满手血腥，辈子被压在深渊里见不得天日。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好好的在北京上学，上完学找了份工作，正打算跟家人团聚共享天伦，是谁在瞬息之间把他的家人全部夺走，把他的人生毁灭殆尽的？”

    韩越想反驳裴志，却发现自己喉咙堵得厉害，什么都说不出来。

    “当年韩强撞死他的养母和弟弟，韩家买通关系，在第二天就强行火化了被害人，骨灰往公墓里扔了事。韩强后来上法庭，你妈叫赵廷当庭翻供，又叫你那哥们高良庆篡改证据，硬把韩强酒后驾车改成了李薇丽母子横穿马路闯红灯，责任全归被害人！事后在韩老司令的面子下，赵廷低价拿下了块市区的酒店地皮，高良庆连升三级，整个北京城都没他升得那么快的！——韩越你摸着良心说说，你们家干的这叫人事吗？畜生都不如！”

    裴志停顿了下，深吸口气强压下语调中的颤音：“要是没有韩家，要是没有你，楚慈会比现在幸福千万倍。他的人生全是被你们家，或者说全是被你给毁掉的。韩越，我也曾经想阻止他不让他报仇，我甚至想求他好好安定下来过日子，求他生世平静安稳，但是我失败了。当我意识到他已经杀了韩强的时候，我唯能做的只是竭尽所能帮他毁掉证据，再把他送到国外你找不到的角落里去。我无法做到跑去揭发他，因为我跟你们家的人不样，我至少还是个人，不　想沦落到禽兽不如的地步去！”

    说到最后他声音越来越大，尾音甚至有些尖利。

    韩越脸上点血色都没有，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有刹那间他甚至丧失了呼吸，连心跳都感觉不到了。

    裴志紧紧盯着他，只手下意识的抓紧座椅扶手，微微的发着抖。

    仿佛过了很长时间，就像是整整个世纪般，韩越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的开口问：“——裴志，你帮楚慈做了这么事情，甚至不惜包庇他犯下杀人罪，你能实话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吗？”

    裴志猛的放开了扶手，下子坐进座椅深处去。

    他仰头望着空气中缓缓漂浮的灰尘，半晌才说：“我……”

    和刚才的愤怒和斥责完全不同，他的喉咙里仿佛卡着什么东西，只说了个字，就再也无法发出声音了。

    韩越缓慢而笃定的问：“你喜欢他？”

    “……”裴志吸了口气，低声道：“是，我喜欢他。”

    韩越笑起来，那笑容说不出的冰冷，让人看就从脊椎里窜上股冰寒。

    他说：“——可惜了。”

    与此同时在门外，高良庆脸色铁青的从门缝边直起身，转身匆匆往外走去。

    他个手下正从大厅进来找他：“高副院长！韩二少上哪去了？宴会的客人名单……”

    高良庆打断了他：“韩司令在哪里？”

    那个手下愣：“哦，在酒店小会客室……”

    高良庆把他推，急匆匆往会客室的方向大步赶去。

    41、正文 失手

    韩越和裴志在茶水间里对峙的时候，楚慈正坐在酒店大厅边的小会客室里，面对着今天寿筵的主角韩老司令。

    他今天过来这件事点不出韩老司令的意料。他过来的时候还带了贺礼，套典雅古拙、光泽微润的紫砂茶具，韩老司令拿在手里摸，手感十分厚重舒适，便知道这把壶价值不菲，不由得笑道：“你来就好了，怎么还带东西？”

    楚慈淡淡的道：“这是韩越以前弄来的，那天搬家的时候，不留神夹在东西里带走了，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

    韩老司令万万没想到他说的这么直接，时愣住了：“……你这孩子，可真是……唉，我开始还真心希望你和韩越起好好过日子，现在看来是没可能的了。你对韩越，可真是点留恋也没有啊！”

    楚慈感觉对这位久居高位的老人说什么都没用，他想了下，最终言简意赅的说：“他会找到个愿意被他打也愿意被他照顾的‘爱人’的，不过肯定不是我。”

    “……小楚，韩越他从小就不是那样的人，我也没见他对其他人那样过……”韩老司令语塞了会儿，长长的叹了口气：“要不你就当是救救他，别让他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我是他老子，我会让他对以前那些混账事情付出代价的，你也就当做饶他回……”

    楚慈打断了韩老司令，微微笑着反问：“我饶了他，谁来饶了我？”

    “……”

    韩老司令哽了下，眼睁睁看着楚慈起来，礼数周全的欠了欠身：“我来也来过了，韩越也见过了，就此告辞！”

    小会客室门外，高良庆正伸手去开门，突然楚慈从里边把门拉，两人差点面对面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