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8
提灯看刺刀 作者:淮上
走廊上闹哄哄的,高家人和韩家的亲戚混乱成片,司令夫人慌得几乎昏过去,被护士手忙脚乱的搀扶到边输液去了。大群韩家亲戚陪着她,全都熙熙攘攘的挤在隔壁病房里。
地面上还残留着韩老司令被运进抢救室时淌下来的血迹,被人走来走去的踩了,就变成了种沉重而狰狞的暗红色。
韩越在抢救室外的走廊上,对着窗口点起根烟。他其实并不在抽,只看着那根烟头微渺的火星,看着它点点,缓缓燃尽。
天色即将暗下来的时候,乌云不知道从何处聚集而来,空气中布满了咸湿沉闷的水汽,应该要下雨了。韩家个手下快步走到韩越身后,欠了欠身,低声道:“韩二少,实在抱歉,我们找不到那个在逃犯。把司令送到医院的时候耽搁了最佳搜索时机……”
韩越打断了他:“司令情况怎么样了?”
“司令的手术快做完了,但是还没脱离危险期,医生说今晚还要再观察。”
韩越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他把烟狠狠摁熄,随即大步往外走去。那个手下赶紧拔脚跟在后面,边追边问:“韩二少您上哪里去?我们已经在封锁飞机场和车了,请相信我们定会……”
“不用了。”韩越古怪的笑了下:“……我想,我知道他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吴沉水同学新文:
催眠大师穿越时空回过去寻找亲生父母,敬请关注!
42、发 ...
傍晚的时候,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遥远的车灯在哗哗的水声中渐渐隐没,放眼望去,天地被水线连为体,整个世界都笼罩着层绝望的灰黑。
公墓泥地非常泥泞,楚慈走上山坡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好几次几乎摔倒在地。
为了避免被韩越追踪到,他只在酒店门口开了下车,转出闹市区就弃车改为步行,偌大个市区他是徒步走出来的。到了市郊以后他搭了趟的士,但是不敢直接搭到公墓,中途的时候他就下车了。
漫长而惊险的跋涉耗尽了楚慈最后点力气。
他摇摇晃晃的走到墓碑前,猛地下坐到泥地上,再也不起来了。
李薇丽母子当年在北京出事,为了尽快毁灭证据,韩家在第二天就把他们的遗体火化了,骨灰当然不可能放到什么好地方去。这座公墓价格便宜,山头地势又非常偏僻,风水想必很不怎么样,附近都没有墓穴坐落。每年清明、春节祭拜的时候都没什么人来,冷冷清清的,对于韩家来说,应该没有好的丢弃骨灰的地方了吧。
楚慈精疲力竭,脸上布满了雨水,他却没有力气抬手抹把脸。
其实就算隔着朦胧的雨水,他也能看清墓碑上李薇丽和李高杨的名字。那墓碑是如此简陋,名字与生卒年也是草草刻成,李高杨的出生日期甚至还错了个月份。
楚慈想起以前李高杨过生日的时候,每次都只有个小小的便宜蛋糕,那些漂亮时髦花样繁的慕斯蛋糕、热闹时尚欢声笑语的生日派对,对现在倍受娇惯的独生子女而言根本不当回事的东西,对他来说却只存在于电视上,无比的遥远,可看可闻不可触及。
这个弟弟当年其实很刻苦,虽然脑子般,学习却很努力。别人家小孩都有大本大本的草稿纸,有些不讲究的也能在作业本后边打草稿,他却没有那样奢侈的条件。每次他放学都会在路上捡点别人丢掉的旧报纸,拿回家来以后在报纸边沿上打草稿。因为空隙不够,他的字总是写得小小的,那样微渺而卑微,如他清苦贫穷的家庭。
尽管如此他的学习成绩却不错,至少在男生当中不错。他那个年龄的孩子般都是女生比较出色,男生还处在懵懂疯玩的年代,只有他很乖很听话,作业按时完成,从不拖欠,字迹工工整整,从不让老师打回来重做。
他小时候就养成了节俭的习惯,他知道重做要费纸,费笔,费作业本。别人家调皮捣蛋的小男生学期要用掉十几个本子,他只用三四个就行。别人家小孩在教室里打架折腾乱扔笔头,而他的铅笔从来都削到最短,甚至手都拿不住了,才依依不舍的扔掉。
楚慈大学毕业找到工作的那年,正巧是李高杨中考,考出来据说不错,应该可以上他们那里最好的高中。李薇丽当时还有点犹豫,万分数卡不到第录取线的话就要交钱才能上了,那几千块钱对这个家庭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楚慈为这事还打了好几次电话,请李薇丽定让高杨报最好的学校,万真的要交钱,他那里有。
但是李薇丽还是很犹豫。楚慈于是请他们来北京玩,本来打算来了以后把那笔钱偷偷交给李高杨,让他自己收着。他知道这个弟弟自小就很懂事,不是乱花钱上网吧玩游戏的孩子,把钱交给他让人放心。楚慈自己是好高中出来的,他知道个最好的高中对孩子将来考大学有怎样的影响,好大学好专业是将来能改变生的重要因素。
事后楚慈想过无数次,如果当初没有叫李薇丽母子来北京就好了。
如果他那天请假去接他们的话就好了。
如果李薇丽不是那么节省,如果李高杨闹着要坐的士的话,就好了。
那个默默忍受着生活带给他的重压的弟弟,那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为他承受了不知道少苦难的弟弟,那个明明资质般却在无数个夜晚挑灯苦读、最后终于考上最好高中的弟弟,他才刚刚十五岁,就被车轮无情的碾碎在了人生刚刚开始的瞬间。
他活着的时候连次好好的生日都没有过过,死后却还要忍受出生年月被弄错的屈辱。他被白白的撞死在了自己直憧憬的首都门前,而夺走他年轻生命的肇事者却连搞清楚他的出生年日期都懒得花功夫。
楚慈用力去抹那个墓碑上的出生日期,粗糙的岩石磨破了他的手指,很快缕血色被狠狠刮在墓碑之上。那样十指连心的疼痛,楚慈却连点感觉都没有。
他动作的颤抖幅度越来越大,最终他死死抓住墓碑的边沿,用力把头抵在冰冷的岩石上,痉挛的痛哭起来。
满世界滂沱的雨水都仿佛在嚎哭,哗哗的水声仿佛潮汐,把所有人都吞噬着淹没,然后缓缓退下,无声无息。
切都化作了遥远而微茫的背景,所有的幸福和喜悦都被冰冻,所有的色彩都从此化作片灰白。最终只有钻心的疼痛直陪伴着他往下走,走到所有人,所有过往,都完全被血腥毁灭。
楚慈发不出哭声,他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