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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
但是在梦中,也可以拥有现实中永不会出现的一偿夙愿。
谢寻瑾在借酒浇愁,可惜他酒量并不好,不过喝了几杯,就已经醉了。且他醉得实在厉害,竟然看见了明日就要登基的太子,坐在了自己身侧。
燕庭葳伸手拿过了谢寻瑾手中的酒杯,给自己倒满了酒,转了转杯沿后,仰头一饮而尽。他眉目间含着跟谢寻瑾类似的愁绪,却更复杂,烦躁与心软混合在一起,看上去甚至不像那位永远处变不惊的太子了。
谢寻瑾已经醉了,他将自己滚烫脸颊贴在冰凉石桌上,青色衣袖在桌面上铺展开来,如白玉中润进一汪翡色。一缕从鬓角垂下的发丝贴在他的脸侧,尖梢被他含在了唇间。他今日喝了酒,唇色比常日还要深一些,泛着水光,被四周雪白肤色一衬,便显得太艳了,艳得让人心惊。
他咬着那一缕发丝,目光温软地看向燕庭葳,不敢开口,害怕自己一出声,这个梦便会碎了。
一时二人无话,只有燕庭葳倒酒时的杯盏碰撞声,碰碎了一地月光。
燕庭葳喝得比谢寻瑾更急更猛,也比谢寻瑾醉得更快,也或许,他只是想跟谢寻瑾同醉一场,才喝下了这些酒。
他醉倒后,趴在了谢寻瑾对面,玄色衣袖和青色交织在了一起,一如他们纠缠不清的命运。燕庭葳酒意上头,连谢寻瑾的面目也看不清了,像是蒙在一层薄纱之后。他缓慢而迟钝地眨了下眼,想将谢寻瑾看得更清楚一点,却被昏沉醉意拉扯,沉入了一片黑暗中去。
谢寻瑾看见燕庭葳闭上了眼,他被泛凉夜风吹得清醒了几分,直起身来,盯着燕庭葳看,却不知为何觉得醉得更深了。他渐渐看痴了,着了魔一样低下头去,想碰一碰那张形状优美的薄唇,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越跳越快,耳膜中仿佛有血液奔涌,使他听见自己心跳声如擂鼓。
最后即将得偿所愿时,他却微微抬了头,只吻到了燕庭葳的鼻尖,这个吻极快极轻,只轻轻一碰后就仓惶抬起了身,像是犯了大错一样看顾四周。待确认并无他人,谢寻瑾才用手撑住头,闭着眼低低笑出声来。他快活极了,眼睫却濡湿一片,凝出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滑下。
他那时心想:这约莫就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刻了。
次日他醒来,去参加登基大典,亲眼注视着他的殿下一步步走至高台之上,坐上这天地间最尊荣、亦是最孤独的位置,微笑着深深拜服下去,想着:“果然只是梦一场。”
从此以后,他心上的那个名字,提则获罪,例必缺笔,他再也不可能说出口了。
然而此刻,他的陛下却在问他:“那你当年,为何要趁我醉倒时偷亲我?”
他有一瞬被撞破秘密的慌乱,却极快就镇定下来,对北帝道:“陛下,前世的事,何必念念不忘?”
这正是昨日北帝对他说的话,现在被他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他在微笑,这微笑真是可恶,就像什么也不能打动他一样。北帝启唇,原本想答:“可是对我来说,这就是昨日的事。”,却突然反应过来如此简直与承认自己喜欢他无异,一时面色半红半白,变换不定,最后咬了牙,仍是说出了口。语气却像是记仇,而不是示爱,心中顿时挫败不已,跳下了桌子,就要转身离去。
在他背后,月烛君含笑道:“陛下说笑了。”
北帝脚步一顿,后摔门而去。
月烛君坐在原处,这才抬起了原本一直放在桌下的手,他五指蜷缩,握成拳又放开,如杂乱心绪一般不知如何是好,最终重新握住了书本,才稳定下来。他慢慢舒出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是那位平静含笑的月烛君。
自从当年谢折兰入宫以后,陛下和卫朔的关系便不同往常,但在军事上,陛下仍然十分倚重卫朔,并不因其心有芥蒂而弃之不用。
至于谢寻瑾……
他在这世上最爱的两个人在一起了,不是也很好吗?
他曾经尝试如此劝服自己,却再下一刻就忍不住苦笑,自问自答道:“不,岂止是不好,简直是糟糕透了。”
兰姐儿那种性格,如何受的住与他人共享一位丈夫?纵然她的家教让她足以担当母仪天下的重任,这对她来说,也太苦了。
且兰姐儿喜欢的,明明是卫三郎,和陛下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有时候,谢寻瑾真恨自己,为何对人心阴暗如此敏感。他只希望事情不要如他所想,真的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
他作为外臣,无法得知兰姐儿的消息,只能通过有资格递牌子进宫探视的母亲口中得知,兰姐儿说她过得很好。
但是兰姐儿,从小就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啊。
第三十七章 文心页(陆)
卫三郎原本就是名动京城的美男子,那日他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自己心许谢家六娘,消息不用一个时辰就在京城酒肆茶楼间传得沸沸扬扬起来。若不是后来那道从宫中突如其来的旨意,这件事原本应该成为宴会上好一段时间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