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效应 作者:黑猫白袜子

    兰德吓了跳。

    他觉得自己似乎就像是只受到了惊吓的猫样跳了起来，然而实际上他只是倒抽了口冷气然后往后退了步，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噗通噗通拼命地狂跳，如同活塞般几乎撞得他胸骨都开始疼痛。

    那只眼珠实在不太像是条鱼应该有的，那瞳孔和虹膜是如此地与人类相似，鲜艳的血红色甚至让兰德不自觉地想到了文森。

    兰德在原地呆立了好会儿，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身上施展了石化咒，他的大脑空白，尽管饱受惊吓，目光却始终无法从水族箱里的“茧”上面移开。

    那只眼睛咕噜噜地转动着，似乎是在透过那个缝隙看着兰德。

    这种感觉几乎让人头皮发麻。

    兰德好半天才缓过来，他吞下了口唾沫，慢慢朝着水族箱靠近了点。

    哦，那只是芒斯特身上的花纹，你忘记了吗？你曾经被它吓到过。

    兰德在心里拼命地说服自己，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个缝隙，企图搞清楚那玩意究竟是什么。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腥味，有点像是那种水流缓慢，有着茂盛水生物的湖泊在闷热的夏日午后散发出来的味道……兰德抽了抽鼻子，恍惚间仿佛身处在个水汽充足的潮湿沼泽，而非他这间被精心布置过的中档公寓里头。

    在他短短的晃神的功夫里，那块裂缝大了。

    血红的眼珠不见了，透过被涨大到几乎透明的薄膜，兰德清楚地看到些鳞片在移动，他莫名地感到松了口气，看样子那是芒斯特在“茧”里头移动。

    他情不自禁地把脸贴进了水族箱，鼻尖抵着冰冷的水族箱壁。

    透过裂缝，他可以模糊地看到芒斯特似乎是在里头扭动，挣扎，在着过程中，那裂缝越来越大，最后又有块黑色的碎屑脱落下来。只爪子刺破了薄膜，顺着涌出的粘液伸了出来，勾在缝隙的边缘。

    停留了小段时间之后，另外只爪子也努力地伸了出来。

    它看上去有点像是蛙类的爪子，可是五趾之间那淡蓝色的脚蹼上却又密布着细密放射状的透明鳍条，在趾尖有着细小而尖锐的弯钩——很细小，可是那钩尖闪着的蓝光让兰德莫名地觉得它会是异常的尖锐。

    兰德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他看着那两只爪子，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哦，条鱼真的可能长出这样的爪子吗？

    即便是对生物没有任何兴趣的兰德，也感受到了这玩意的不对劲。

    不过事实却并没有给他太纠结这点的时间，因为之后几秒钟，从两只爪子的中间，只尖尖的吻部探了出来。

    跟之前相比，芒斯特现在的头颅变得圆了些，颜色变成了鲜艳的蓝色……除此之外，两根如同蜗牛触角样的软体段触须像是兔耳朵般立在了它的头上。

    它的眼睛像是豆子样镶嵌在两侧，而之前直位于眼睛后方的圆形斑纹则是变成了红色，在光线的变化下那小块红色会有不同的花纹出现——所以兰德在之前才会被吓了跳。但是当那块斑纹完整地出现在兰德眼前的时候，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它看上去并算不上恐怖，老实说，实际上还有些可爱。

    因为位置的缘故，那两块斑纹现在看上去像是这条怪鱼的卡通腮红。

    兰德呆滞地与已经完全变样的芒斯特对视着……好吧，他甚至都不太确定这玩意真的就是他之前养的那只。

    它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些。

    芒斯特抬着头颅动不动地看着兰德，几秒钟后它的那两截古怪的短胖触角微微抖动了下，然后它开始拼命地从茧的内部往外面挤。

    不得不说那场面有些滑稽。

    芒斯特的身体也跟头颅样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它的身体变得加圆润和粗大，鳞片非常细密地覆盖在身体表面，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你甚至会不小心把它看成是条表面光滑的大虫子……海蛇……鳗鱼……或者是别的什么。

    兰德拼命的在自己贫瘠的脑袋里寻找着可以用来与它做类比的动物，但是他最终放弃了，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知道它现在究竟算是个什么东西。

    芒斯特用爪子点点地抠着水族箱的底部，异常艰难地把自己肥胖的身躯从那个恶心的茧壳里弄了出来。

    它长大了很。之前尚可以被放在运动水壶里运到堪萨斯来的小东西，现在竟然已经有半截手臂那么长，原本可以说的上是恰好的水族缸在它长大后的“庞大”体积的衬托下显得竟然有些狭小。原本是胸鳍的部位伸出了两只介乎于鱼鳍和爪子之间的东西，颜色也变得加鲜艳，那种蓝色甚至像是在自己发光般耀眼。

    兰德惊叹地看了看芒斯特现在的样子，又看了看那枚“茧”，简直不敢相信它之前竟然能把自己塞在这么小团空间里头。

    不……不，它可能也不是芒斯特。

    兰德打了个机灵，然后摇了摇头。

    他明明记得自己只是养了条普通的说不出名字的鱼而已，可是现在爬出来的这个玩意究竟是什么？

    那只古怪的家伙困难地在狭小的水族箱里转了个圈，看上去似乎是想游泳，但是最后却头撞上了水族箱的玻璃壁。

    兰德的嘴角抽了抽。

    哦，芒斯特也热爱在水里转圈，当初它在沙拉盆里呆着的时候就从来没停过。

    不过，这条鱼现在的状况显然不太适合游水。

    兰德惊疑不定地瞪着它——它甚至都没在水里浮起来！

    “唧唧……唧……”

    阵细小的，像是初生小鸡般的细微叫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兰德心想自己或许是出现了幻觉。

    然后他发现那声音是从水族箱里发出来的。

    “……”

    他沉默地看着声音的来源。

    那条怪异的玩意儿正把头贴在水族箱的那边，朝着他唧唧地叫着。

    他妈的上帝啊……

    兰德揉着鼻梁，发出了声□□，他感到自己太阳穴处似乎有处肌肉在痉挛。

    谁来告诉他这究竟是种什么样的状况。

    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人告诉过他该如何对待只会叫的鱼！

    那条他熟悉的鱼究竟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