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夜 作者:不见何

    货行的后堂之内，位慈祥老者面容严肃的居中而坐，徐质则恭恭敬敬的立在堂下，双手放在身前，看样子稍稍有些拘谨，老者的手中拿了块已经被揉扁的铜钱，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又用拇指掰了掰，才开口问道：“徐质，你是说这铜钱打从你捡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成zhè gè 样子了？”

    徐质微微低头，谨慎的说道：“回大伯的话，确实如此，小侄从地上把它们捡起来的时候，这两枚铜钱便被揉在了起。”

    “啧啧”老者咂了咂嘴，“若说将这铜钱捏扁或折断，倒也不算什么难事，但凡有些修为的人都能做到，不过这铜钱乃是熟铜所铸，想要将它们揉在起，可就得点能耐了。”

    “小侄也是这么以为。”徐质顺水推舟道：“对了大伯，据徐伯所说，他的手还曾被这铜钱烫伤，而我将其捡起来的时候，其上确实还有余温。”

    老者微微皱了皱眉，“这就难怪了，看来他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才将这两枚铜钱融在了起，所以我们才无法将其轻易掰开。”随后他又反反复复看了遍，加què dìng 了zhè gè 想法，而后问堂下的徐质道：“徐质，此人现在何处？带我去见见他。”

    “这……”徐质迟疑了下，却也不敢隐瞒，“大伯，小侄刚刚看见他进了奚家老号。”

    “什么？”老者猛的起身来，在桌子上重重的拍，因为用力过大，那桌脚竟嘎嘣声折断，随即他脸现怒容道：“都怪徐平zhè gè 奴才，jiù shì 改不了老毛病。”

    徐质见老者发怒，额头也惊出了层冷汗，却又不得不有些胆怯的开口劝道：“大伯，此事也不能全怪徐伯，谁让那小子衣衫褴褛，看起来就不大像是……”

    “不要说了！”老者声断喝，“连你也越来越不晓事了，大伯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难道你都忘了么？”

    徐质小退半步，躬身俯首认错道：“大伯jiāo xùn 的是，此事小侄确有不对之处。”

    “罢了。”老者摆摆手，“眼下不是认错的时候，现在你随老夫去看看，可有什么挽回之法，奚正年跟老夫斗了辈子，事事他都要占个先机，这次城主大人命我们招贤纳士以备后用，万被他抓住zhè gè 把柄在城主大人面前告我们状，事情可就变得麻烦了。”老者说罢便起身向外走去，徐质也只能恭恭敬敬的跟在老者身后。

    ……

    陈素迈步走进商号，放眼看，此处琳琅满目，各种货物不而足，而那伙计点头哈腰的跟在他身旁，等他看了圈，才满脸陪笑道：“客爷，不知您想看些什么？”

    陈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薄衫，那伙计马上会意，身子往旁边闪，打了个请的手势，“客爷，您请这边看看。”陈素迈步向前，伙计静静的跟在身后，没走几步便来到里面个房间，这房间十分宽阔，也颇有排场，挨着四墙摆着溜十几只柜台，柜台上面各种料子熠熠生辉，陈素随手在匹布卷上摸了摸，那材质柔滑细腻宛如婴儿的皮肤般。

    “客爷真是好眼光！”见陈素对这料子感兴趣，伙计马上从旁竖起大指赞道：“这可是堪比金线的雪山蚕丝织就，既轻薄又保暖，而且咱们这北桐镇可没几个人穿得起，客爷您要是做这么身，只怕以后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再不敢在您面前出现了。”

    陈素微微笑，知道这伙计必然是个中高手，善于奉迎，便随口问道：“真要是做这么身，不知道得花费少？”

    伙计的眼珠儿骨碌碌的转了圈，谄笑道：“客爷，你要是真有心思，我就替老掌柜的做个主。”说着他伸出了三个手指，“包您从里到外焕然新，穿上这块料子，别说是咱这地界儿，jiù shì 北荒之地也打不进点风丝儿。”他怕陈素不懂，又低声道：“只需三个金镚儿！”

    陈素低头看了看伙计的手指，那伙计则是嘿嘿笑，赶忙将三个指头收了huí qù ，“客爷，zhè gè 价格也jiù shì 给您，旁人他想都别想，而且这事儿旦被老掌柜的知道了，少不得要训我胳膊肘子往外拐。”

    陈素知道这伙计已经滑了，嘴里八成没什么准话，便轻轻的将那料子放下，抽回手来，神神秘秘的附在他耳旁轻声说道：“我的底细你也看见了，就那五颗药丸，真若是让我拿三颗出来换身衣裳，我可还舍不得呢。”

    伙计听面色微变，不过马上又huī fù 如前，“客爷，您可真会开玩笑逗小的开心，您刚刚就像变戏法儿似的手指那么捻便有五颗药丸，那可是小的半辈子都赚不来的bǎo bèi ，以您的本事不做这么身衣裳，岂不是亏着了？”

    陈素hē hē 笑，“衣裳嘛，能够遮体避寒足以，要那么名贵有什么用，而且像我这样的人，旦弄脏弄坏，岂不是糟蹋了？”

    “诶，客爷，您怎能妄自菲薄？不过客爷若是真的不喜欢的话，也可以看看zhè gè 。”说着，伙计伸手抖，将旁边处柜台上的料子扯了过来，陈素伸手摸了摸，虽然不如之前那块，却也是上等的好料，“嗯，zhè gè 倒也不错。”

    伙计略感失望，不过还是十分热情的说道：“客爷，您若是相中这块，做身差不也得zhè gè 数。”随即他向着陈素伸出了个巴掌。

    陈素眉头微皱，“怎么zhè gè 反倒贵了？”

    伙计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巴掌，这才笑道：“爷您误会了，这要做身，只需五十银币足矣。”

    “哦”，陈素恍然大悟，“那便将此料做三套给我。”

    “啊？”伙计愣，刚刚还那么小气的主儿，怎么竟下子要做三套？虽然这也只是前者半的价格，不过他实在是弄不懂陈素心里在想什么，又追问道：“客爷您是说要三套么？”

    “不错”，陈素点了点头，他倒是想着备几件洗换之用，免得再有像那晚在木屋之中的尴尬。

    “小六儿，是不是老夫日没有罚你，你便胆子大了，怎么有贵客登门，你都敢不向老夫通报声？”正在此时，堂中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吓得伙计对着陈素吐舌头，低声道：“老掌柜来了，客爷您这边请。”随即伙计手脚麻利的迎到房间门口，而恰在此时老者的身影也出现在那里，这老者身灰袍，面容和善，体态虽有些臃肿，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进到里间，伙计偷偷的跟他交换了个眼色，老者满脸慈笑，伸手轻轻的在伙计头顶上甩，打得伙计缩头，老者这才满面堆笑向着陈素行礼，“贵客上门，小老儿迎接来迟，真是罪过。”

    伙计此时才转身对陈素介绍道：“客爷，这便是我们奚家老号的掌柜的。”

    “原来是掌柜的。”陈素赶忙还礼，jì xù 说道：“我只是个穷小子，刚刚还被人当做乞丐，哪里称得上贵客，掌柜的亲自接待，真是让我汗颜。”

    “hā hā，客官真会开玩笑。”老者说着对伙计摆了摆手，伙计躬身退下，他这才又对陈素说道：“小老儿奚正年，客官要是不介意的话，直呼我正年便是。”

    陈素瞧了瞧奚正年，若是论年纪，只怕此人比他的父亲都要大上许，直呼其名有些不大hé shì ，便婉谢道：“陈素年纪尚浅，还是叫您奚掌柜吧。”

    奚正年点点头，不由得对陈素生出了些好感，“客官，以您的身段，若是想要做几件衣裳的话，这雪山冰丝倒是刚好hé shì 。”说着他便拿起了陈素刚刚看的那块料子。

    陈素微微笑，“我看zhè gè 倒也不错。”说着他把手中的料子扯到奚正年面前，“此料质地柔软，光滑细腻……”

    奚正年微笑着等陈素说完才开口问道：“客官是不是觉得这雪山冰丝太过扎眼，所以才？”他边说边盯着陈素的双眸，“其实小号倒是有种材料，特别适合客官，您不妨赏脸观？”

    “哦？”陈素放下手中的料子，yí huò 的盯着奚正年，“掌柜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奚正年笑，“这些东西，无论它怎么华贵，只不过是些寻常料子而已，不过这里既然称为老号，总该有些不样的东西才能拿得出手，客官你说对不对？”

    陈素不明所以，也只好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奚正年躬身，“客官这边请。”说着他来到里边处挂着画卷的墙壁上轻轻拍了三下，那墙壁嘎吱声便向里转去，原来此处竟还有道暗门。奚正年在前带着陈素穿过暗门，这里虽然略显狭暗了些，可是货物比外边却又大不相同，虽不见珠光宝气，可是个个小阁子上摆的放的都是些稀奇古怪之物。

    奚正年迈步来到处阁子之前，伸手向里托，便拿出了卷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灰布麻料来，轻笑道：“客官，此料虽然看起来不显贵气，却是难得的坚韧，莫说寻常利器，jiù shì 水火它也能避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