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人回档 作者:庚不让

    2004年初的全省两会上，省里推出个口号：奋力推进北江由文化大省向文化强省的跨越。

    松江是北江省会，切指导工作性质的口号，松江都要“率先推进，当好龙头”。

    可是今年这个龙头实在不好当。

    北江省发展滞后，连带着松江市也留不住人才，没有人才，本地各类企业的实力都不强，文化体育类企业尤其弱势。

    建“文化名城”的口号喊了大半年，松江市上下，最累的是报社。

    十分的“文化名城”，分在老建筑上，分在全市各处的宣传栏上，分在各局季度工作汇报里，剩下七分都在报纸上。

    可把报社的几个金牌写手愁坏了，要不是有稿费撑着，铁定是要请病假了。

    报社的人难熬，北江省体育局的人难熬。

    文体不分家。

    结果在“奋力推进北江由文化大省向文化强省跨越”的2004年，北江省唯的支乙级球队解散了，这是要打省领导的脸吗？

    眼看着2004年就要过去了，省委省政府的几套笔杆子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领导的两会讲话稿和政府工作报告了。

    写作小组刚成立，省领导的意见就到了，定要增加“文化”在讲稿里的分量，“不能年初喊得响，年底没动静”。

    省委秘书长和政研室主任先后把电话打到体育局，要些支撑稿子的材料。

    可虽然今年是奥运年，体育局也拿不出像样的东西。

    政研室主任手里没权，倒还没什么。秘书长是大管家，让他觉得体育局不给材料想看他笑话，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省体育局的领导掉头发，下面的人也别想睡安稳。可这么个清水衙门，除了在字面上下下功夫，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就在体育局官员夜不能寐的时候，吴天找上了门，他要注册足球俱乐部。

    接待吴天的女科员，确认了吴天的注册备案资料后，脸平静地告诉吴天：“你先找地方坐着，我去跟领导汇报下。”

    背过身，女科员脸兴奋地向主任办公室走去，半路上差点被高跟鞋崴了脚。

    敲门。

    “进！”

    屋里传出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没会儿，女科员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找到吴天，请吴天去三楼小会议等会儿，说领导会儿下来见他。

    吴天头雾水，怎么现在注册个俱乐部都这待遇了？

    拿到材料几分钟后，主任去了局长办公室。

    10几分钟后，主任脸带喜色地走进了三楼小会议室。

    尽管边学道跟吴天说，新俱乐部账务**，可是在申请材料里，吴天还是加上了句：“以尚动俱乐部为依托”。

    前面那些话，两个官员都是扫而过，看到这句，才算找到了定心丸。

    尚动俱乐部两人都没去过，但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别的不说，奥运期间尚动俱乐部推出的3个金牌运动员代言广告，在体育局里足足流传了3天。

    别人不清楚，体育局的人心里明白，要想押上这3个宝，背后不定投了少钱。

    体育局不是没打过尚动俱乐部的主意。

    可是最近局里换了领导，二是还没摸清尚动俱乐部的底细，三是还没接上头，来二去就扔到边了。

    机关嘛，无论什么事情，领导不督促，就绝对没人干。

    北江是足球弱省，连续几任领导看好足球项目，可怎么都扶持不起来。

    松江市内的些大型国营、私营企业，能问的早问了，要么不好这口，要么眼睛雪亮，没人愿意碰足球。

    现在尚动俱乐部找上门来了，局长跟心腹手下对了下眼神——天无绝人之路啊！

    局长问：“你觉得这事怎么样？”

    主任知道领导问的是什么，说：“我觉得有门。”

    局长手指敲了敲办公桌上的注册材料，“说说。”

    主任知道表现的时候到了。

    整理了下思路说：“若是别人想鼓捣足球，估计玩票可能性很大，财力也值得怀疑。可这个尚动俱乐部，打露面，就副财主气势，几乎把松江市内高端运动人群都吸引了过去，宣传海报是个比个大气，前阵子我坐车路过，远远就看见刘翔给他们代言的广告，这个广告，就值了大钱。”

    局长点点头。

    主任接着说：“次出去吃饭，听饭局上的人说尚动俱乐部里的运动项目，其中就有足球这项，估计是个室内足球场，可见背后的老板有可能是个喜欢足球的，所以，说他要搞足球，可信度比较高。”

    局长听了，摸出盒烟，抽出支，扔给主任，自己也点上支，吸了两口，说：“今年的大背景你也了解，工作报告不好写啊！”

    主任听着，没说话，他知道领导还有后话。

    果然，局长弹了下烟灰，说：“松江就这么大，年内能拿得出手的动作就这么，咱们要心思活点，要想办法借力。这样，你今天就去尚动俱乐部看眼，看看他们是外面光华内里虚，还是实打实想做事。要是觉得行，拢个材料，我召集人开个会，接下来怎么干，好好议议。”

    ……

    走进小会议室门，主任热情地跟吴天握手：“手头刚好有点需要处理的工作，让你久等了。”

    吴天笑呵呵地说：“领导客气了。”

    双方谈了几句，当主任拿到吴天的名片，看到上面的头衔时，脸上笑容又浓了三分。

    尚动俱乐部总经理，这人亲自到了，可见他们搞足球的力度很大。

    对于吴天的注册申请，主任口答应，说完全没有问题，只要资料齐全，符合相关规定，局里这边会开个特殊通道，尽快让俱乐部取得合法身份。

    吴天听了，喜上眉梢。

    看见吴天的表情，主任觉得刚刚想的不少东西大有可为，客套了几句，提出想跟吴天到尚动俱乐部看看。

    主任说：“说起来惭愧，我这个管体育的，辖区里出了尚动这么成绩斐然的运动馆，我还没去看过。”

    吴天闻弦知雅意：“领导，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扫榻相迎。”

    主任现在天也不想耽搁，听了吴天这话，顺坡下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吴经理，方便吗？”

    吴天没想到这个官儿这么着急，还是笑呵呵地说：“方便，方便，您来视察工作，哪天都方便。咱现在就走？”

    主任摆摆手说：“谈不上视察，就是看看，学习下，取取经。”

    ……

    主任是见过世面的，可是第次走进尚动俱乐部，还是小小激动了下。

    激动是因为他看到了政绩。

    当然，就算出了成绩，也是把手的，不过他跟着喝点肉汤还是能做到的。

    在俱乐部会议室，吴天跟主任交流了下足球俱乐部的发展构想，希望得到体育局的支持和照顾。

    主任说：“只要俱乐部表现好，切都好说。”

    聊了会儿，主任走出会议室，扶着二层栏杆，看着下面踢得热火朝天的对抗赛，和在球场附近，边休息边观战的两支球队，不无感慨地想：“天天坐在办公室里愁得直揪头发，怎么就没想到出来走走看看呢！”

    ……

    吴天问边学道给足球俱乐部起个什么名字时，边学道已经知道吴天先斩后奏接收了不少原格兰俱乐部的人员，不过他没表现出不满。

    边学道知道，既然足球俱乐部建起来了，用生不如用熟，这些人都有用。

    但边学道觉得有必要用话儿敲打敲打吴天，不能让他以为凡事都可以自作主张。

    听吴天问他俱乐部起名，边学道说：“你们胆子这么大，什么事都敢干，俱乐部就叫敢干吧！”

    吴天不好意思了，说：“这事我确实欠考虑，下不为例。”

    刘毅松本正经地打圆场说：“敢干太俗了，起这名人家不会批的。”

    听了刘毅松的话，杨恩乔忍了好几下，才把笑憋回去，凑过来帮吴天解围：“老板说的敢干，这个意思我觉得挺对路，不然就改下，叫敢为，意思还是那个意思，听着文雅点。”

    吴天观察边学道脸色，发现不是真生气，接着杨恩乔的话说：“我还是觉得老板说的敢干好，先去注册试试呗。这年头，不会点武术，谁敢上场踢球？没点敢干的气势，镇不住别的队……”

    说着说着，吴天忽然想到刘毅松就是在足球场上被人踢残的，冲刘毅松说：“是吧，老刘。”

    刘毅松盯着吴天看了好会儿说：“我小时候练过武术。”

    边学道彻底被这帮人打败了。

    以前只有吴天和刘毅松还好点，现在加上个杨恩乔，战斗力直接翻倍。

    在上周的收入报表上签好名，边学道说：“叫什么都是赔钱的货，你们鼓捣吧。我还说啊，财务**，不能靠尚动输血养活帮子不着调的。对了，小许他们去阿贾克斯的事怎么样了？”

    刘毅松说：“那边已经确认了咱们的回复，只等咱们准备好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