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武侠梦 作者:春秋散人

    透过朦胧的水汽，他瞥见条人影侧身在前方，头漆黑的长披散肩头，袭轻衣皎白如雪。头微微地垂着，似乎正陷入沉思之中，又好像是对着泉水，在述说着青春的易逝，和山居的寂寞。

    这本是个半露天的温泉，泉水边不远，有满谷的锦绣，鲜艳与青翠，交相辉映，而那个人影，就在这泉水与幽谷之间，翩然若仙。

    听到水声，苏樱抬起头来，瞧了他眼，她不回头也罢，此番回过头来，满谷香花，却似乎顿然失去了颜色，只见她眉目如画，娇靥如玉，玲珑的嘴唇，虽嫌太大了，广阔的额角，虽嫌太高了些，但那双如秋月，如明星的眼珠，却足以补救这切。

    但在梦渊的眼中，这位白衣少女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说不出的优雅，这种气质，只在风来仪的身上感觉到过。梦渊知道，那是属于智慧和才学的闪光。

    在古龙小说的众女主角中，苏樱直是个另类，或许是因为古大师为人的风流，他笔下的女主大有花瓶之嫌，不是作为男主角的附庸品，就是意气用事的河东狮，或者干脆是阴毒的魔王或变态，她们给梦渊留下的印象，除了出色的容貌，以及或温柔，或暴戾，或阴毒凶狠的性格外，便少有其他的了。真正能让梦渊欣赏的，不过三个，而苏樱就是其中的姣姣者。精致的容颜，优雅的气质尚在其次，手几乎可以和万春流媲美的精湛医术，精巧的机关术，也只是让梦渊颇为欣赏，而真正能让梦渊看重的，是其过人的智慧和应变的机智，以及对感情的执着和维护恋人的坚决。

    也正是因为有着先入为主的印象，让向来以腹黑著称的梦某人，在此时此刻，也难免阵失神。四目相投，两人为对方眸中神采吸引，时间沉寂了。

    滴答的水声打破了这瞬间的静默，望着梦某人的狼狈，苏樱平静如水的眸中，难免有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很抱歉，这里却是没有男子的衣衫。”眼波流动，苏樱淡淡地道。

    “无妨。”梦渊应了声，他微黄的脸颊上忽然升起了片红云，便有道道白色水汽从他湿透的身上升腾而起，化作团白雾，将他包裹在内，待得白雾散去，已是身干爽。

    这正是先天高手运用内功的表现。使用阳和内功烘干身上的衣服，并没有难，大内功有成的武林高手都能做到，难的是他能够调节全身气脉，将身水汽同时蒸干净，而又不伤及衣物分毫。其内力的精纯浑厚，以及他对内力运用的巧妙，却绝不是随便能够做到的了。

    “你的武功很不错，看来你能从移花宫主手底下逃得活命，却也不是侥幸。”苏樱没有少惊讶，淡淡地道：“不过你的右臂伤得不轻，如果你还想以后用它的话，还是不要再乱动了。”

    梦渊点头道：“如此便有劳了。”

    他显露这手功夫，大却是为了加强自己在苏樱心中的份量。虽然他对自己的形象并不如何看重，但俗话说，“鸡不同鸭讲，龙不与蛇居。”这龙不与蛇居，是说龙应该飞在九天之上，就算是隐，也要隐在海洋大涧，云雾之中。而不是窝在草丛泥穴中。和蛇为伍。像他这样的人，自然有他的气度，在面对苏樱这样他所欣赏的人物时，即使有求于人，也不会失了自己的风采。同时，过犹不及，如表现得过于自傲，则会变得像是原著中花无缺般的自讨苦吃，或者像是在异性前炫耀的孔雀，俗不可耐，梦渊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你跟我来。”苏樱在前面走着，梦渊跟在她身后，每每在她的纤足踏过的地方落脚，这不过百十步的距离，他竟然现了七八处有异的地方，这当然是因为他本身便是精通五行生克，机关销器的行家。事实上这才合理，以苏樱这样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在她的幽居之处，没有足够的自保手段，又怎么可能。

    走过这段谷间小径，便到了原著中的那间宽大而舒服的大屋，苏樱打开四边宽大的窗户，凉风习习，送来淡淡清香，分不清那是花草的芬芳，还是室内那大排松木书架的清香。

    梦渊的目光先被那排排书架吸引了过去，书架有大有小，上面摆满了各色各样的书册，大大小小的瓶子，有的是玉，有的是石，也有的是以各种不同的木头雕成的。

    梦渊注意到，那些书架上的书大可以归入三类，类是经史子集，其中不乏些珍本，类是满满的医学著作，另类则是些机关图谱，这自然不出梦渊的意料，而真正令梦渊动容的，是大量的帛书笔记，以及形式别致的图纸记录，这应该是苏樱平时的心血了。

    除了这些，整间大屋子里，就是张有些像箱子般的椅子了，苏樱坐在其中，就像是被嵌在里面了。

    “妙啊”梦渊由衷地赞了声，身临其境，内行如他，在屋里走上圈，已经看出了种心思巧妙的设计。

    苏樱的心中已有几分后悔把梦某人带到这里来了，这个黑袍家伙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却有着双相当吸引人的眼睛，而让她心惊的是，这双眼睛实在是太毒了，路上的些里看看，自己这些年设计的些许精巧布置，在他眼里就好像洞若观火般。但也同样是他望向那些机关时流露出的些许兴趣和狂热，又让她觉得这人并不讨厌。

    轻轻咬了咬牙，翻开侧扶手，拨动了里面的机关，只听得声轻响，她前方的地板裂开，升起张床来。

    “你可以躺下了。”

    梦渊这时却表现得乖巧了不少，老老实实地在床上躺下，同时解开衣衫，露出了右侧的肩头和手臂。

    在温泉池子里，他已经以飞快的度除去了里面穿的天蚕套装和物品，收入腕表之中，这时带在身上的，只有辟邪温玉佩，飞鸢，以及从江别鹤住处获得的资料，些药物，茶叶，干粮，银两和些杂物了。

    梦渊解下的飞鸢很明显吸引了苏樱的主意力，虽然没有开口询问，但她有些好奇的目光还是在上面停留了片刻。

    “这是我制作的机关之，名叫飞鸢，算是花了些心思的作品，不过比起你这机关大屋，还是逊色不少，但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梦渊所学虽浅，倒是愿意与你交流些心得。”大方地伸手递过飞鸢，梦渊微笑道。

    苏樱嫣然笑道：“如此就谢了。”她看了看四周道：“有朋自远方来，杯茶都没有，倒是我怠慢了。”

    她又在手又在箱子里拨，只听壁上书架后忽然响起了阵水声，接着，木架竟自动移开，个小小的木头人，缓缓从书架后滑了出来。这木僮手上竟真的长着只茶盘，盘上果然有两只玉杯，杯中水色如乳，苏樱微微笑，道：“抱歉得很，此间无茶，但这百载空灵石乳。勉强也可待客了，请。”

    梦渊端起杯道：“百载石乳，有清心，明目，养性之神效，梦某就不客气了。”说罢就唇，徐徐饮尽，将杯子复置于盘上，轻轻压，又声机括响动，那人偶便退了回去，消失在书架后了。

    梦渊赞声道：“果然精巧，这机关之术，本就应用于造福于民，但世人浅薄，用于兵戈争斗，实在是大煞风景，这人偶本身倒也罢了，但如此材质，唯有用以奉茶待客，才是王道所在。”

    苏樱淡然笑道：“你谬赞了，我是个很懒的人，懒得常会去想出很懒法子…”

    这时夜色已浓，房中光线暗淡，她又按了按扶手，只听得声轻响，壁中伸出火石，打着了铜灯。

    “你看，我只要坐着，就可以做许事了。”

    苏樱的医术果然如书中的强悍，而梦某人肺部的寒伤也并不非常严重，她以银针，陈艾灸烤了手太阴肺经的诸般穴位，又选了几品药物浓浓熬了晚，让梦渊灌了下去，待得忙完，已经觉得肺部的阴冷驱散了近半。

    倒是他右手的伤势让苏樱也颇为为难，她本来还以为梦渊的右手只是在对掌时被邀月以深厚的掌力震折了臂骨，殊不知当时梦某人情急拼命，使用了残元催命的邪门功夫，存了弃卒保车的心思，仅是臂骨，就断成了七八截，处经脉都受到了严重的折损。

    苏樱想到他在如此重伤的情况下尚能谈笑自如，不由得心中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