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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禁足昭阳

      [综]废后不易 作者:闲敲灯花

    “郭舍人,阿娇走了?”

    下朝回来,刘彻在未央宫高高的玉阶之上,举目西眺,只见殿宇巍巍,飞檐叠嶂,再远些,便是层层的高墙,笔直而漫长的宫道,不知通往何处。碧瓦红墙,满目肃穆,天家气派俨然。

    然此刻,却不及雅致清丽如上林得他的心。

    郭舍人抬头看了眼天色:“娘娘卯时刻动身,眼下,应已到馆陶公主府了。”

    沉默地自西向收回视线,刘彻神色平静,眸色淡淡,似在想什么,又似什么也没想,忽而叹道:“既如此,便随我去昭阳殿罢。”阿娇姐已经离宫归去,若是他真的什么也不做,还怎么去见她?还怎么迎她回来?

    昭阳殿里,卫子夫欢喜地出来相迎,款款屈身施礼道:“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刘彻也不叫起,深深地看着她。卫子夫心头凛,面上的恭谨之色愈甚,虽觉两腿儿已在发颤,却仍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不敢有丝毫动作。暗自盘算着究竟又有何事惹得刘彻不悦,后宫相安无事,几日前还是好好的,怎今日却这般模样?蓦地想起,似乎今晨,阿娇离宫往公主府了,心头是跳:难道陛下发现了什么端倪?

    细细将此事始末在心里过了遍,卫子夫略略心安了几分。阿娇当年跋扈蛮横,在后宫里树敌良,此番她便是假借刘氏之手,不过是在背后推了把而已,穗儿的事是半点没有沾手,就算刘彻彻查此事,也查不到她身上。

    “起吧。”过了许久,刘彻终是开口让她起身,视线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上,片刻,方道“子夫你向聪明,深得朕心,往后也莫要叫朕失望。”

    言语里的深意,叫卫子夫刚刚放下半的心又提了上来,连忙跪下,道:“妾得陛下垂爱已是万幸,这十年来无日不感念陛下恩泽,恨不得舍了自己以报陛下之恩。陛下这般说,却叫妾无地自容了。”

    “尚有感念之心便好。”手指笃笃地轻轻敲在桌面上,卫子夫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记记地锤得生疼,“你素知大体,眼下后宫琐事亦由你主持,改日便将椒房殿好生修整番,已空了大半年,也该再整整了。”

    刘彻轻描淡写的句吩咐,仿佛说的不是椒房殿,而是未央宫里某个废弃已久的小屋,却叫卫子夫的身子猛地晃,强自按捺住心头的不安,征询道:“不知是哪位姐姐,妾也好按着她的喜好布置,让她也能明晓陛下的番心意。”

    刘彻深深地看了她眼,眼底的凉薄和了然,叫她整个人都跟浸在冰水里般:“除了阿娇,还有谁能担得起朕的椒房殿?”

    “陛下待姐姐的心意,叫妾好生羡慕。”卫子夫臻首低垂,盈盈跪在跟前,说不尽的温顺柔和,叫人生怜。刘彻却难得地没有动作,任由她静静跪着:“你能这般想就好。这天下,是朕的天下,世上只要是朕想知道的,就没有不能知的,莫说是这小小的后宫。有些事,朕不说,却不是不知。你可切莫自误,若不然,怕是谁也救不了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妾自入宫以来,便再无自己,只心盼着陛下好。却不想今日,却得了这番话……陛下,您就是要治妾的罪,可否也让妾死个明白,妾究竟是做了什么,让您这般动怒?”

    “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有数。朕今日屛退左右,与你说这些,不过是还念着你伺候朕年,念在三个公主和你腹中孩儿的情面上,你也好自为之吧。”刘彻起身来,冷冷地看她垂泪凝噎的模样,心里越发厌倦了,“你如今有孕在身,便在宫中安生静养,不要整日惦记着些有的没的。”说罢,便不再理会,径直往殿外行去。

    看着刘彻头也不回地离开,卫子夫只觉得心里冷极了,刘彻的寡情,她是清楚的,可她怎也想不到,竟会半点体面都不留给自己。眼下,卫青出征未归,她还怀有身孕,刘彻却仍旧故我冷心绝情,难道你就这般在意她陈阿娇?

    卫子夫忍不住捶着地大笑起来,笑得癫狂,笑得眼泪肆意,笑得前俯后仰:可惜,你还是没能护住她!

    出殿,便忍不住吩咐郭舍人备车。

    当下人来报,说是刘彻来了,阿娇正窝在床上看书。汉初并未有太的轶事笔迹可以读,可整日在榻上,刘嫖合着青衣,不叫她下床,若再不能找些事,她真的担心自己会霉掉,只能挑挑拣拣地翻翻。

    刘嫖怎也没想到,阿娇前脚刚进门,那厢刘彻后脚就跟着来了。虽不知缘由,却也明白不是来看自己的,便带他往阿娇住处行去。馆陶公主府,刘彻打小就往这里跑,跟在自个儿家没什么两样,早已是轻车熟路,不时,座精致华美的小院便已俨然入目。

    刘彻在门外略了会,方缓步入内。刘嫖见状,心里暗喜,会意地将伺候的侍女尽数撤下,在院中侧耳听了会,屋里片安静,并无争执,这才放心地离开。

    看着坐在跟前的人,阿娇颇有些头疼,揉着眉心,问:“皇上今日怎有闲,朝事都处理完了?”

    “天下之大,哪有忙得完的事?难不成阿娇就不许朕也忙里偷闲回?”刘彻笑道,见她神色微微滞,眼神便飘忽了起来,知她又在别扭了,不免心里好笑,他的阿娇姐呀,总是这般口不对心,孩童般的稚气,若不是他仔细着,怕又被她掩饰过去了,“阿娇姐可知,先前我去了哪?”

    “窥视帝踪,乃是大忌,我又怎敢胡乱猜测?”阿娇没好气地应道,你去哪里,做什么,与我何干?只觉得这般邀功模样的刘彻实在违和极了,叫她浑身不舒服。

    “朕去了昭阳殿。”刘彻留意着她的神情,提卫子夫,她的眼底便闪过丝冷讽,漠然得可以,却很快垂睑掩饰了去,心里是叹,阿娇与子夫,总是这般剑拔弩张的,“此事,朕虽无实据,业已惩戒了她番,你莫要再置气了。”

    “皇上圣心□□,阿娇怎敢有异议?皇上虑了。”在榻上微微欠身礼,阿娇淡淡地答道。

    又是这般淡淡的,却执拗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刘彻忍不住拧了眉:“你为何总称朕为皇上?莫非你心里,再不把朕当陛下了?”后宫之中,惟有侍女宫人这般称呼,而妃嫔之流,皆是以陛下相称,刘彻心里紧,难道阿娇已不将他视为夫君,竟连声陛下也不愿称了。

    阿娇怔,满脸雾水地看他脸色陡然阴沉,风雨欲来山满楼的压抑。皇上与陛下的区别,她时并未领悟过来,过了好半天,才想到之间的差距,心里是无奈,不过是习惯地这般称呼而已,哪有那么弯弯曲曲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