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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悄然无声,为他破例

      盛宠之嫡妃攻略 作者:沾衣

    戌时,甘泉宫正殿。文王于案后翻看太子呈上的奏折。颧骨凸起的面庞上,眉头轻蹙。微微抿着唇,嘴角爬上三两道分明的皱纹。

    冯公公立在下首,得了门外值守的小太监通报,抬手止了他言,微微摇摇头。再过炷香工夫,王上便该用药。此刻有朝臣于殿外请见,非要紧事,叫他等片刻无妨。zhè gè 主,他还做得了。

    见惯了这位御前大总管手上拿捏的权势,在这甘泉宫中,当真是人之下。七姑娘两手扣在身前,停停静静侍立着。待得文王撂了笔,这才上前,熟门熟路,眼也不瞄,规规矩矩合上奏折。轻声提醒句,“王上,该用药了。”

    正是她这般绝不事儿的做派,令得文王放手使唤她。瞥眼漏,文王向后靠进宝座,动动久坐僵直的肩头,接过她盛上的药碗。

    “哪个在外头?”这话却是冲冯瑛而去。

    “是江阴侯贺沛。为的乃是太妃娘娘,去岁给侯府世子说的门亲事。世子如今还在任上,想是对这亲事不满意,起初不应。如今家里又催他好几回,人硬是当做不知晓,拖延着,不肯回京。江阴侯这是气得狠了,方才进宫请旨,欲求王上下旨,招他回京述职,也好趁机了却桩心事。”

    “端的胡闹。”文王咽口药汤,抬眸望向殿外,果真见得模糊身影,遂摆手道,“命他huí qù 。此事交由太子处置。”似zé guài 江阴侯不分轻重,挑了这时候进宫,竟只为府上世子说亲,委实有些老糊涂了。

    七姑娘心下跳,听文王这意思,并不反对贺大人回京?虽驳了江阴侯请旨,却又将此事交由太子。但凡太子道口谕,贺大人又怎好抗旨不遵?

    瞬间,诸般猜想在七姑娘脑子里浮现。这当口,调贺大人回京,就不怕给太子凭添助力,于公子成不利么?

    没等她细细琢磨,便听文王话锋转,仿佛对她与那人的亲事,放在了心上。“太史令卜算得如何?可定下吉日?”

    七姑娘面色正,庆幸自个儿没有走神。莫不然,谁知晓这话头忽然就能牵扯到她身上。

    “回王上,奴婢也是得冯公公给递的信儿。定是定了的,定的乃是明年秋,九月二十。”说着便向冯公公递去感激的瞥。

    她人在宫中,外间如何,消息进不来,形同耳聋目盲。那人素来行事沉稳,知她在御前当差,非生死攸关的大事儿,万不会与她私下传递消息。唯恐宫禁森严,被人察觉,带累了她。

    冯公公能与她递个话,她也明白,必是受那人嘱托。冯瑛与他虽非路人,至少在彻底撕破脸面之前,明面上,彼此两厢安好。装装样子,********。宫里的太监受人好处,跑跑腿儿,传些个不打紧的口信儿,是常事儿。没必要因了是他,刻意回避。有时候,立场不同之人,往往能若无其事,谈笑风生。

    果然,文王并不动怒。用了大半碗汤药,从她手里的陶罐里,捻了块果脯。含在嘴里,缓缓苦涩的药味儿。

    “他倒是心急。寡人记得,你也不过九月初上头,方才及笄。竟是月也等不及。”仿似笑他终究少年风流,文王斜睨她眼,笑着挥手,命她退下。

    这时候,她竟从文王身上,罕见的,感受到种长辈待晚辈的平和来。

    她深埋着头,躬身告退。及至避到门外,旁人再看不到的角落,这才仰起头,望着天上轮弯月,抱着臂膀,眼神莫名复杂。

    夜深,宫里寒凉。可是在这冷得本该令人绝望的深宫里,并不是漆黑片,半点儿没有温情在的。

    文王几次提及他,话语虽淡,她却能听出,这位君王,对他实是赞赏有加。当初文王钦封他尊号“玉枢”。这里面,怕也是掺杂了几分真心。

    夸他,也恼他。褒奖他的才华,也怒极他恃才放旷,处处与王权对峙。

    七姑娘缓步往自个儿院子去,千头万绪搅在心头,终归,只化作声;的叹息。

    这世上,从来没有简单句,好坏之说。譬如文王,自登基起,这位帝王,屡屡遭受世家掣肘。文王虽异常勤政,于政事上,却少有建树。可细细想,巍氏能在短短数年内兴起,太尉府把持天下近半数兵马。不难窥见,文王绝非庸碌之辈。恰恰相反,不过是时不待人,壮志未展。

    大周犹如架腐朽的车马,经年累月在田埂路上颠簸驰骋。风吹日晒,车轱辘与车辕,折腾得近乎要散了架。再高明的马夫,御使起来,除了吃力,也只能眼见它于波折的路途中,吱呀吱呀,发出声声仿佛到了尽头的哀鸣。

    穿过长长的廊道,这是七姑娘头回,如此深切领会到,“世事不由人”的道理。为了求存,王权与世家,哪个都没有错。错的,不过是这吃人的世道。

    huí qù 屋里,梳洗过后,她人坐在妆奁前。静静望着镜中女子,缓缓抬手,指点在镜中人眉心,划着圈摩挲。

    呓语般喃喃,“若然导师知晓你近日所为,怕是要狠狠与你生气。”

    人总是要活命。情理,情理。“理”之字,早成了死胡同。余下情之道,总是各有各的偏颇。今日她罔顾导师训诫,强压下心底的难受,脑子里只能想着,这么长长久久与他在块儿,末了,总能与他分担少许。

    他在“舍得”道上,身体力行,给她做了最好的示范。他为她舍弃的,何止八王府助力。她不能永远坐享其成,她需要长进,为他,尽分心力。

    “从今往后,再不是‘问心无愧’。”镜里镜外,两张同样干净白皙的面孔,随着腕间闪闪发亮的珠串,微微折了光。她眼底的怅然,渐渐散去。取而代之,是双清明坚定,又不失温暖的眼睛。

    廷尉府衙,近些时日,听得最,还是宫中传闻,姜女官如何本事,只月不到,经她侍疾,文王已能亲自过问朝政。据传,再两日,文王便能huī fù 上朝听政。

    太子宫中,诸位幕僚打量廷尉大人的眼光,颇有几分耐人寻味。或疑虑,或生怒,或猜忌防备。

    顾衍把着酒盏,指尖旋旋,冷眼扫。在座诸人,因侍疾事,对她生出质疑。他面有不豫,没给人好脸。

    开口,挑眉反问,“诸位以为,侍疾有功,比‘图谋不轨,受人唆使’如何?”将天下大势,怨怪到个女子身上。竟还疑心她生出二心。只这般对她猜忌,他全数视作对她的轻辱,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如今她名分既定,他袒护她,不遮不掩。

    “图谋不轨,受人唆使”?谁人唆使?

    本还喧嚷的大殿,慢慢儿消停下去。众人对视眼,极有默契,再不吱声。文王命大,病症有了起色,总比刚送了姜女官过去,隔日便病重不起来身的好。毕竟,这人,到底还是从太子庆阳宫中,送出门。

    周太子听他席话,心尖那根刺,这才消融了去。抬手唤人再送好酒,时间,殿内觥筹交错,鼓乐笙箫。

    顾衍屏退欲上前斟酒的宫婢,手腕轻摇,指尖碾磨酒盏。半杯酒,面上荡起圈又圈涟漪。

    他望着杯中模糊的倒影,在脑中勾勒她娟秀的笑颜。耳畔似又听她抱怨,“大人,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下官真不乐意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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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章,看了别忘了啊,少留点儿yìn xià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