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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希望与抗争

      [茜茜公主]苏菲的世界 作者:寒水空流

    苏菲的表情凝固了瞬。

    然而下刻,她便慢悠悠地抿嘴浅笑,施施然收回右手,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个公主的矜持,却又不失礼貌——再没有位淑女能够做得比这加得体了。

    “谢夸奖。”

    她笑吟吟地说,仿佛并没有听懂对方话语中的讽刺——又或许,是故意忽略了其中的某个形容词。

    “您对我的评价如此之高,真是让人受之有愧。”

    费迪南反而拧起了眉。

    从眼前的女子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开始,他便看惯了她各式各样的笑容。灿烂飞扬的,恣意明媚的,甚至面对他时嘲讽挑衅的——而他最讨厌的,便是像现在这般优雅标准的笑,掩藏了所有的情绪,如同舞台上最精致的木偶,连唇角弯起的弧度都仿佛经过了计算。

    于是他便忍不住说出恶劣的话,等待她脸上虚伪做作的面具碎裂,恼羞成怒——看着少女张牙舞爪的模样,他才觉得自己刻板压抑的生活中有了不同的色彩,真实而鲜活,耀眼得令人无法逼视,以至于……心生向往。

    然而这次,苏菲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简单的交谈过后她便以舟车劳顿为由请求去房间休息,甚至连晚餐时也没有出现——公爵殿下的余光扫过长桌对面空置的椅子,只觉得以往最爱的蛤蜊奶油浓汤也变得索然无味。

    我们的小公主并不知道她的缺席如此令人牵挂——当然如果她知道的话,半也不会因此而感到内疚。事实上当苏菲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推开窗,花园里粉色的蔷薇爬过篱笆,如同少女般娇艳地绽放。伊比利亚半岛的冬天,果然如同人们所说的那般和煦——她仰起头看了看躲在云层后柔和的太阳,微微眯起眼睛。

    早餐是煎得焦黄的牛角面包,放在竹编的小框里,配着素色瓷碗中香浓纯净的牛奶。苏菲坐在路易斯的身旁,路易斯的父亲坐在主位,另边则是年轻的艾莉泽·亨斯勒夫人——某个令她讨厌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她的心情愈发好,以至于比平时喝了碗牛奶。

    如果苏菲昨天并未错过晚餐的话,她本应早些见到艾莉泽·亨斯勒夫人——又或许,她加希望人们按照葡萄牙语的习惯将她的名字叫成伊莉莎。这个德国姑娘公开的身份是名歌剧演员;当然,她目前居住在佩纳宫的事实已经表明了她的另个身份——前任葡萄牙王夫的情妇。

    说不定,还有机会从情妇变成妻子——苏菲垂下眼睫,半真半假地想。据路易斯说,他的父亲已经和这位亨斯勒夫人共同生活了六年,之所以至今尚未结婚,不过是在等待葡萄牙人民淡忘他们女王和王夫之间的爱情童话——在十七年的婚姻中女王诞下了十个孩子,医生曾经警告过她连续怀孕的危险,毕竟女王自己的母亲就死于次流产后的并发症;然而女王意孤行,最终死于难产,她拼尽全力生下的小王子,也只比母亲在人间停留了几个小时。

    由此可见,辈子太长,所有男人关于永远的承诺通通靠不住——这其中,尤以国王为甚。

    幸好她不爱路易斯。

    所以她可以把这当做是普通的浪漫故事来听,至不过为了最后的结局而唏嘘;甚至在听完故事以后,还有心情借此外推下自己故事的结局——是路易斯包养了女演员呢,还是她包养个男演员?

    苏菲摇了摇头,失笑。

    “这样粗鄙的乡间小屋,定让殿下见笑了。”亨斯勒夫人说。她陪伴苏菲在花园里散步,眼前的这座小屋,就是由她自己设计的。

    “怎么会?我倒是觉得它很奇妙呢。跟佩纳宫的风格出乎意料地致,”都是看似杂乱无章的混搭,却反而……“有种天真的质朴。”

    “以殿下你出众的艺术修养,定看得出来,这座小屋是受了美国乡村农舍建筑风格的影响吧。” 亨斯勒夫人微笑着说,“我十二岁的时候跟随父母搬家到了波士顿,并没有在欧洲大陆接受过正统的教育。”

    “可我却听说,伊莉莎你才艺,会说七种语言呢。”这位亨斯勒夫人的确聪颖非常,比如她主动提出请苏菲称呼她的名字,却坚持叫对方“殿下”;谈话间不用正式的“您”而说“你”,恰到好处的亲昵,宛若个认识时的老朋友。

    “而且……”苏菲眨了眨眼睛,“谁不知道,我是在巴伐利亚乡下长起来的。”

    “那么,殿下是否对葡萄牙乡下的景色感兴趣?”亨斯勒夫人善解人意地邀请,“我是个相当不错的向导。”

    在游览了摩尔人城堡之后,亨斯勒夫人提议去附近的蒙塞拉特宫稍作休憩。这座别墅建于几年前,业主是英国人弗朗西斯·库克,和国王家都有着良好的关系,最近刚刚被路易斯封为蒙塞拉特子爵——虽然他还是愿意像以前那样被称呼为sir cook。

    “这位库克爵士可是全英国最富有的三个人之呢。”

    亨斯勒夫人热情地介绍着,苏菲却在担心另外件事:“我们这样贸然上门拜访,会不会有些鲁莽?”

    “只是上门拜访邻居而已,殿下不必担心,库克爵士是老朋友了。不然……我先去跟他说声?”看了看苏菲的神色,亨斯勒夫人有些迟疑,“可是把殿下独自留在这里……”

    “还有娜塔莉呢,可算不上是‘独自’。”苏菲笑着歪了歪头,“我认路的本事虽然不济,却也不会在主人家的门口就迷路。”不远处已经能看到房子橙色的圆顶,带着明显的莫卧儿特色。这座别墅与佩纳宫有些类似,同样是糅合了各种建筑风格的混搭派——按照建筑学的术语,或许应当称为“折衷主义”。

    不算长的段坡地草坪,苏菲提着裙子爬得有些吃力。紧身衣和束腰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阳伞早已被她扔给了后面的娜塔莉,却还是忍不住弯下腰——这段时间果然缺乏锻炼了,她默默地想。于是愈发佩服亨斯勒夫人,穿着这样套繁琐的衣裙爬山,居然还能保持优雅的仪态。

    “想不到你的礼仪还是如此差,这么年都没有丝毫进步。”

    冷冷的嘲讽传来,苏菲抬起头,便看到费迪南在不远处,挡住了身后的阳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倨傲的模样如往昔。

    苏菲立即想起了两个人第次见面的情景。

    在树下的少年同样微微抬着下巴,用高傲冷漠的语调挑剔她的礼仪。

    她简直要忍不住说“见鬼”了。

    不过此刻,苏菲并不打算开口——被他听到她气息不匀,定又是番嘲笑。

    她重新低下头,提起裙裾打算绕开面前的人。

    “你真的不打算听从好心人的忠告吗?”费迪南在原地,慢条斯理地说,“我想,恐怕葡萄牙的人民未必愿意像奥地利样,让个乡下姑娘成为王后。”

    “您以为您是谁?!”

    苏菲转过身,冷笑,“您是能够代表奥地利人,还是葡萄牙人?至少我这个乡下姑娘可以住在自己的国家,也不必逢人就宣称自己的祖父才是正统的国王。据说这位君主在革命爆发时生怕自己成了下个路易十六,听到消息便急匆匆地逊位,逃出巴黎。”

    她可以当做没有听到费迪南对自己的嘲讽,但既然敢像维也纳那群嫉妒茜茜的贵妇人样说出这样的话,她总要让他印象深刻才是。

    “我想,那些小报肯定对当年的秘密感兴趣,就连《泰晤士报》也不例外呢——”

    苏菲顿了顿,忽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看着费迪南的眼睛,轻声道,

    “您说对吗,史密斯先生。”

    费迪南的眼神蓦然间幽暗起来。

    “史密斯先生”是他的祖父路易·菲利普国王逃往英国时的化名,极少有人知道——就连曾经刊载过法国国王出逃细节的《泰晤士报》都从未提到过。

    苏菲看着对面公爵大人眼底涌起的风暴,依旧笑得灿烂。

    谈话进行到这个地步,接下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苏菲重新迈开脚步,这次,却直接被拉住了手臂。

    “你为什么要答应?”

    苏菲愣了愣:“……什么?”

    “答应……嫁给他。”

    “与您无关。”

    “你信不信……”费迪南低低地说,两个人离得极近,呼吸交错,手臂上传来的力度令苏菲忍不住皱眉,“这个婚约,永远不会被公布。”

    “你要做什么!”

    “你以为呢?”

    “无论您是为了什么来葡萄牙,拜托……离我远点。”

    苏菲用力甩开他的钳制,咬着牙,字顿。费迪南忽然想起在罗马的某个月夜,少女狼狈地坐在灌木丛中,裙摆沾满了泥土,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那个时候,她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他劝说教皇出兵加埃塔,明知道她不会对他有丝毫感激,甚至连表面上句道谢的话都不会有,却还是亲自领军——他反复告诉自己是为了破坏撒丁人的计划,毕竟意大利的统对法国而言并无好处;然而……

    他永远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用自己的性命去赌——即使令自己陷入同样危险的境地。

    那个夜晚少女的泪,仿佛落在了他的心里。

    他不知道是不是从那刻起爱上她。

    又或许是早的时候?在柏林?在伦敦?

    他想,他永远无法忘记她骑马奔驰的模样——红衣红裙,浓密的金发与帽子上长长的飘带同在风中扬起,马背上,少女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的弧度,笑容明媚得仿佛能够驱散伦敦冬日里所有的迷雾,如同燃烧的火焰般,甜蜜而热烈。

    即便她的笑容不是为了自己,她的目光也没有望向自己,甚至,理直气壮地编了个假名。

    娜塔莉·冯·施特恩巴赫。

    么可笑,他居然记得如此清楚。

    “……苏菲。”

    费迪南终于叫了她的名字。轻轻的叹息,听上去竟然有种低声下气的意味。

    “不要嫁给他。”

    “您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对我指手画脚?”苏菲迎着费迪南的目光,微微扬起下巴,“知道您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太过自以为是。”

    “这句话,同样送给你。你以为你做了所谓的牺牲,就能够改变整个世界?”费迪南嗤笑,“别做梦了,你不是阿基米德——即便是他,也没能做到。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注定无法挽救衰落的帝国,也无法……扭转必败的战争。”

    前面的话依旧是凉薄的讽刺,然而到了最后,却变成了殷切的劝说,甚至……带着明显的担忧。

    费迪南说完,不再看苏菲,摘下帽子对她示意后便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又忽然停下:“最后个忠告。凭借巴伐利亚的那点军队……最聪明的做法,是置身事外。”

    当苏菲结束在辛特拉的拜访,回到慕尼黑的时候,巴伐利亚也迎来了春天。

    1866年的春天并不平静,战争的气氛已经开始弥漫。只是与普鲁士和奥地利紧张的备战相比,巴伐利亚国内的形势,反倒称得上是轻松了。

    国王路德维希此时还有空闲到帕森霍芬作客,甚至不忘带给苏菲束三色堇。

    然而他的拜访遭到了公爵夫人卢维卡的阻拦。

    “亲爱的路德维希,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苏菲将要订婚了。”她委婉地说。

    “那又怎样?”任性的国王并不在乎。

    “所以,请你减少与她见面的次数。”

    路德维希被这样直白的拒绝激怒了。

    他无视公爵夫人的阻拦,大步走进城堡,靴子踏在地板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声响。卢维卡不敢强硬地制止,只好提着裙子路跟在后面。

    “我不准你结婚!”

    这是他在苏菲面前的第句话。

    “路德维希!”毫无准备的苏菲吃了惊,“发生什么事了?”

    年轻的国王甩了甩头发,并没有去看在身后的公爵夫人:“在维也纳,他们不让我见茜茜;现在,居然连和你见面也被禁止了!”他紧紧地蹙着眉,说得又快又急,“苏菲,你是我真正的,心灵相通的朋友!你是唯个我能够谈论梦想的人!我的音乐,建筑,童话——”

    “路德维希。”

    苏菲打断他的话。眼前的青年,如同《铁皮鼓》里的奥斯卡,因为对成人世界的恐惧便不再长大——此时的帕森霍芬成为了路德维希最后的庇护所,在这里他可以暂时逃避即将到来的战争,普鲁士和奥地利的双重压力,巴伐利亚民众的期望,注定分离的朋友,还有母亲玛丽王后对于他婚事的催促。

    只是,没有人能够生活在童话里。

    奥斯卡最终丢掉了铁皮鼓开始成长,而他也注定要担负起作为国王的责任。

    “或许,你是时候找个好姑娘结婚了。”

    苏菲说。

    “我可没有时间。结婚?那是奥托的事情。”

    路德维希不耐地回答。他对生育继承人向来缺乏兴趣,对于母亲安排的结婚人选,他甚至连看眼的*都没有。

    作为即将年满二十岁的未婚国王,来自各方的压力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而现在,他就连唯的朋友也要失去了——

    “苏菲!”

    路德维希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上前步捧起姑娘的双手,眼睛里燃烧着热烈的火焰,急迫地大声说:

    “嫁给我,苏菲——做巴伐利亚的王后!”

    作者有话要说:merry christmas!下雪啦下雪啦,好开心xddd

    sophie怎么可能顺利嫁给luis呢,作者才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即使作者答应ludwig也不答应——这样的求婚,大概可以算得上是神转折吧?

    神转折之后……就要洒狗血了,下章有大盆,请注意。

    求评论……明天继续。

    路易斯的父亲费尔南(fernando ii)遇到亨斯勒夫人(elise friederibsp;hensler,葡萄牙语为elisa)的时候是1860年(后者比前者小20岁),亨斯勒夫人在里斯本演出威尔第歌剧《化妆舞会》(un ballo in maschera)。女王玛利亚(maria ii)则是在1853年去世。

    亨斯勒夫人不但长得漂亮,也的确才艺(会说七种语言什么的……膜拜之)。她和费尔南拥有共同的爱好:雕塑,陶瓷,绘画,建筑,园艺;他们还共同资助了批艺术家,两个人在1869年正式结婚(不过她在葡萄牙国内直不被承认,倒是在美国,费尔南因为她大受欢迎)。佩纳宫里亨斯勒夫人自己设计的花园,的确非常漂亮。

    据野史说,ludwig之所以向sophie求婚,是因为马克斯公爵夫妇希望sophie嫁给葡萄牙国王,于是阻止他与sophie见面,ludwig为了留住这个“唯的灵魂相通的朋友”,就自己求婚了。

    咳,上面的说法显然是不靠谱的。其实最初谁也没考虑过他们之间的婚姻,毕竟血缘实在是太近了;可是ludwig拒绝了母亲安排的所有结婚对象,又不断地去帕森霍芬找sophie,并且每次拜访时都送花——于是1866年的时候,他的母亲玛丽王后和公爵夫人卢维卡开始认真考虑这桩婚姻的可能性。但是ludwig只把sophie当作“朋友和小妹妹”看待(其实血缘上,sophie是ludwig的表姑,这乱得……),于是卢维卡对他这样不清不楚又拒绝承诺的举动生气了,禁止他与sophie见面,再然后……ludwig就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