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序者 作者:淮上

    魔界的类人种族，和真正的人类区别还是很大的。

    比方说储智组长在强弩之末的情况下还能长途奔袭这么久，我几次半途截杀的尝试都失败了。换作人类中了摄魂术，别说这么彻底的摄魂，就算稍微沾了点边，现在也只能乖乖躺下等死。

    作为人类我非常沮丧，事实是如果储智再这么跑下去，很快失血过倒地身亡的就要变成我了。

    如果在维序者部队做个各项排名的话，我爆发力可能不会低于魔界战斗种族，但高速移动下的持久力却弱得可怜。闪电战如果无法在十分钟内结束，我就会面临对手单方面的屠戮，或因为体温骤增心脏破裂而死。

    相同的情况也发生在追缉组组长藏惟身上，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都不约而同的避开闪电战，宁可选择攻高血厚却移动缓慢的硬骨头来当对手。

    像那些战斗力不值提却天生飞行健将的白妖箭手啊，炎风精灵啊，凯西他们能手个抓来当点心吃，我就只能望妖兴叹……不是说拼命猛追也追不上，但持续高速移动十分钟后我起码要瘫软天。

    雪地上鲜红的血花蔓延路，热度甚至融化了路边的薄冰。储智随时有可能倒下，而我也实在撑不了久了。

    我正想着要不干脆倒下来认输算了，突然储智组长身体个踉跄，仿佛生命猛然从身体里抽走，他跌跌撞撞的跪倒在了雪地上。

    我脚步停，却无法乘胜追击。股突如其来的凶恶力量从天而降，逼迫我整个人狠狠的往下顿去——这力量是如此强横霸道，以至于身受重伤的我连抬头看下的力气都没有！只看见巨大的黑色影子投射在雪地上，从中透出的冰冷凶恶的气息几乎扑面而来！

    贯穿小腹的创口带走了我大量血液和热量，我喘着粗气，连退后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过我还是喘息着艰难的抬起眼睛。

    个裹着灰色披风的男人从半空降落在雪地上，扶住了储智组长。

    他跟人类长得非常不同，甚至跟储智悯之祭也大有区别，皮肤颜色让人联想起死人，眼睛是灰黑色的，面部五官就像是刻在石头上的雕像，非常僵冷阴沉，给人相当恐怖的感觉。

    我立刻就认出了他是谁。

    他是储智桀屿，或者说，是经过了很次危险变形之后的储智桀屿。为了追求力量，他舍弃了正常的身体，现在的他融合了各种魔力强大的生物，也许他把龙的身体器官装在自己身上了也说不定。

    “悯之祭，你这是怎么了？”他坐在地上，把储智组长放在自己身上，“是谁把你弄成这样？”

    他的声音极其狞厉可怖。

    我敢说，只要储智组长向我这边指，下秒我就会立刻变成具尸体。

    不知道什么时候雪下得大了，片片鹅毛般的雪花从夜空中摇曳而下，恍恍惚惚虚无缥缈，仿佛切都不真实起来。

    储望着他，低声道：“杀了我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都非常镇定沉稳，甚至给人种命令般的感觉。

    “我说过我不会杀你的。”桀屿嘶哑道。

    “但我已经要死了。”

    “你不会死的……你这么强大……这么可恶……你怎么会死……”

    “再强大也总会死的，”储智微微笑了下，“山峦，大海，星空，日月，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存在的东西，随着时间渐渐推移，所有物质都会走向寂灭……我也样。”

    桀屿发出声类似于伤痛到极点之后的低吼，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用手去堵储智的伤口。

    但那已经不可能了。储智组长伤势太重，已经回天乏术了。

    “我还是非常非常的……憎恨你。”储智声音仿佛叹息，说：“你让我失去了所有的族人，你背叛了我的期望，你还想背着我弄死美仪。”

    桀屿张开嘴巴，但是又好像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过了好会儿，他才嘶哑的道：“再来遍的话，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储智静静的蜷缩着，仿佛连最后点力气也消失殆尽。半晌他才发出点近乎无声的叹息：

    “你愿意如何，已经跟我没关系了啊……”

    桀屿颤抖着想去摸他，却他抓住了手。这动作非常虚弱，却又无法抗拒，桀屿只能绝望的看着他。

    储智悯之祭做事情从不犹豫，他在维序者部队身居高位的这段时期，有着完美的冷静性格，所有细节的发展因素都在他计算之内。爱和悲伤，痛苦和无奈，喜悦和分离，那些不可捉摸的情绪都被他精心而冷酷的计算好，甚至于自己的死亡。

    “杀了我吧……”他轻轻道，声音刚出口就消散在了破碎的北风中。

    桀屿绝望的抗拒：“不，你明明那么憎恨我！你明明曾经想杀我！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在这世界上最后的同类，知道么？你那句话也是正确的，为了帮助你实现愿望，不论做什么我都在所不惜……”

    “桀屿，”储智最后次这样叫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往前走吧，不要回头……”

    桀屿全身颤抖着，不知道因为寒冷还是其他什么激烈的情绪，他把自己紧紧蜷缩起来，弓着背，把头深深埋在储智冰凉的胸口。

    大雪呼的声刮上夜空，那远逝的灵魂在寒冷的北风里呼啸远去，下子就不见了。

    “悯之祭……悯之祭……”桀屿死死抓着储智冰冷的手，“你明明说你恨我……你明明……是想杀了我的……”

    他边边又遍的叫着储智组长的名字，但是那渡过了三生河的灵魂，却不会因此而回头了。

    蓝色水般波纹的光从储智悯之祭身上渐渐流向桀屿，那是储智未尽的力量。

    我突然想，也许在刚才的战斗中，储智悯之祭根本就没有尽全力。也许他想尽量留点力量给桀屿，也许他已经磨灭了战斗的意志。当他找到自己可以为之死亡的理由时，就确定了自己前进的目标，完全不再考虑其他了。

    不回头也不犹豫，直稳步的向着那最终的死亡走去，不为任何理由而动摇。如他当年从战场的废墟中救出储智桀屿，就算明知有天他会带来灾难，也从没有放弃过这个孤儿。

    储智悯之祭身为最强维序者之的力量，以及他所积攒起来的惊人学识，数不清的秘术和禁术，都在此刻并交给了他最后的族人储智桀屿。

    而桀屿心里惊人的仇恨和阴暗，还有他无尽的野心，会把魔界的将来导向什么地方呢？

    “哎呀，难道我们今天白跑了趟吗？”

    “真是的，看来完全无法解开储智族大脑的秘密了啊。”

    风雪中黑色的影子再次闪现出来，这次近了很，而且数量比前次大有增加。

    “应该对他壮烈的死亡表示下嘉奖……真不愧是我们的组长，可以这么说吧？”

    “话说回来，也不是完全白忙场啊。”

    不怀好意的声音非常近，我几乎可以闻见黑色大氅之下传来腐烂的、生锈的气息。

    “至少我们还有摄魂术的眼睛，不是吗？”

    如果低头稍微检视下自己的伤，那么我会在刹那间失去所有战斗的勇气，直接躺地上等死算了。我只知道腹部被贯穿的伤口还在冒血，储智组长的手从右腹刺进贯穿内脏之后从脊背出来，可能我的肠子已经断成了几截。

    跟这个相比，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能忽略不计了。

    这个时候的我完全没法跟巅峰状态的尸体处理组成员相比，他们随便谁，稍微动动手指，就能把我完全钉死在雪地上。

    “不要太大意了，毕竟是魔界第摄魂术师，就算穷途末路也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哈哈哈哈，毕竟我们不是追缉组那种冲动的蠢材……”

    冰刀破风的声音刹那间刺来，嗖嗖几声，不止把。

    这他妈是从各个角度封杀我有可能躲避的方向啊！有恨我啊你们！

    我闭上眼睛，空间法咒还没有来得及念完，第把冰刀凌厉刺来，刹那间斜斜划过我左脸颊；紧接着第二把冰刀划而过，我只觉得侧颈冷又热，血液顿时狂喷出来！

    我心沉，只听第三把冰刀瞬间近到眼前，却“叮！”声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风声戛然而止。

    我睁眼看，亚当·克雷在我身侧，匕首刺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毫不在意的把匕首扔，抓起我后领：“走吧。”

    风雪中几道维序者的黑影立刻消失了，最后留下的笑声迅速飘散在风中，仿佛带着深深的遗憾：“真是可惜呀……”

    亚当·克雷恍若不闻，直接开了个空间门，抓着我跳了进去。

    血流得越来越猛，我的意识终于消失在片白光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kroraina，百慕大无黑洞，midas，阿繻，蛀·该受时就躺下受·牙，mr_qrl（要乘以二(⊙o⊙)），11903468（要乘以三(⊙﹏⊙)）的地雷！！！！！！！！

    感谢jenny的浅水炸弹！！！！！！！！！！！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