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阁天下 作者:花木椮

    这边雨疏还在挽着发髻，那边四位公子喝着雪轻泡进来的茶已然开始你言我语的说开了。

    环琴眼尖，瞧见另边茶桌上放着昨日墨隔玉送来的那个锦盒，走过去拿起来问道：“小丫头，这是哪儿来的？里头装的是什么？”

    环念音透过铜镜看了眼，淡淡的答了句：“不知道”。

    这边桌旁环解、环佩、环闻皆是低低的咳了两声，见状，环琴敛眉想了想，放回锦盒，倒也没再说什么，走回桌边坐下。

    “小丫头，今天是你的生辰，瞧我们对你好啊，大早起来就来你这儿给你送贺礼了”。环佩打头开始邀功。

    “诶，大哥哥，你拿的那是些什么，是副画？”环琴冲环解道。

    “听说你最近直还在迷那丹青？该不会是给小丫头送来你的亲笔画吧？哈哈哈哈，真是好胆量好气魄？”环佩阴阳怪气的声音。

    “哥哥会丹青了？“听环佩这样说环念音忍不住开口问道。说来画东西这回事情还是需要些天分的，从前环解哥哥是自己这几位哥哥中唯个不会执笔丹青的，听闻，每每画都是万分不成形，不知其所画为何物的样。

    环念音正对着铜镜，恰好能看见桌子那边哥哥们的举动。只见自己这话音落，那边四人中除环解脸平静外其他几人皆低头笑了起来，这笑笑得环念音大惑不解！环解哥哥会丹青了，终于会丹青了！他们有什么好笑的！还什么好胆量好气魄！好像环解哥哥画的真有那么不堪入目似的。

    环念音横眉，头不经意就往哥哥们那边扭看去。雨疏正牵着缕发往头上盘绕，环念音这动，挽上去半的发滑落，急得雨疏忙用手捧住。双眼比先前还专注的盯着环念音的发，头都不带偏下的冲那边坐着的环解、环佩、环闻、环琴道：“四位护法，你们倒是有什么就说啊，这样说半叫人猜半的，小姐这发式还梳不梳了！”

    这话说得四位公子面面相觑，“唉，如今这念音阁中的人可都是些我们惹不起的主了！”环佩低叹声。叹得环念音咧嘴笑，对着铜镜给了雨疏个无比赞许的眼神。

    “小丫头，你从前是没见过，环解大哥哥画的那丹青，呃，也算是奇作，奇作！”环闻抿了口茶，道。这语气如何听如何含了揶揄的成分。

    “是真的奇作还是假的奇作，小丫头看了自有分辨”，环解白了环闻眼，那说话的样子很是信心满满。

    玉簪步摇插入发髻，看上去较平时略为繁琐些，却是个端庄合礼仪配场面的样。环念音对着铜镜左右端详番，这发式，怕是落央为了衬今日这场宴故意教了雨疏叫她来给自己梳的吧！

    眉眼弯起，自镜前起身对环解道：“哥哥，将画幅打开吧！”

    环琴刚将画轴自桌上拿起，就被环琴把抢了过去，“嘿嘿，我来我来，开画这回事情我擅长，我擅长！”

    “什么你不擅长！”环闻见此忍不住白他眼说道。

    将外头包着的那层宣纸扯开，有悠悠的檀香气扑来。

    “哟呵，这轴还是用檀香木制的！环解你该不会是趁这几日门里头事三长老伯伯无暇顾及他三环山上那颗紫檀树就去偷了个枝干回来做这画幅的轴了吧？”环佩拿很是狐疑的眼神看着环解说道。

    “知是为小丫头生辰而用，三伯伯就给了”！环解端起面前的茶盏，再度白了环佩眼答道。

    环琴埋头轻手轻脚解开画幅上系着的绳结，抬袖挥，将整幅画抛向空中。画幅在屋中霎时展开，横在半空。

    好大的副画卷！环念音心下只叹！

    “奇了！”环佩敛眉。

    “怪了！”环闻凝神。

    “奇了怪了！”环琴晃了晃头。

    “前些日子给我们看的时候，明明糟糕得塌糊涂，画的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啊！”环佩、环闻、环琴齐声道。

    “你三人如今可还质疑门主叔叔教导人的能力了？”环解看了三人眼，脸平静的说道。

    闻言，三人齐齐没了声。

    原来是爹爹教的！环念音看着这画，感动得时语塞！

    整副画由五副小画组成，从左至右每幅画上都有个不同年龄的小姑娘，且这些个小姑娘都是环念音从小长到如今的样。

    第幅上画的是大片玉兰花开得正好，花下个小男孩正对着摇篮里头的小婴儿眉开眼笑，这正是自己出生后不久环解哥哥陪她耍完的场景。

    第二幅上画的是在九环之巅前，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只身往雪地中走去，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在小道上大哭，这是当年环解哥哥上巅时自己追在他身后哭的场景。

    第三副上画的是雪地间的五个男孩跟个小姑娘在奔跑打闹，这是在九环之巅几位哥哥趁祖爷爷不在领着自己打闹的场景。

    第四副上画的是个十二岁的白衣小姑娘坐在马上迎风巧笑，这是十岁那年自己下巅后第次出山在草场策马的样。

    最后幅上画的是环念音袭白裙曳地脸笑意手里还拎着个酒坛正跨过正殿的门，这是两月前自己回门中时的模样。

    “环解哥哥”，环念音看完，有些哽咽的叫环解。环解抬眼看过来，看着环念音那满眼眶打转的泪水，锁眉，道：“可是画得很不错？我这丹青如今刚学出些火候，你若欢喜得紧，那过两日我教你如何？”

    听了这话，环念音有些哭笑不得。怎会是个如此不解风情的哥哥，自己明明是被他这画的内容感动的，怎么他就要理解为自己是喜欢他这画才……

    “恩，欢喜得紧，过几日哥哥便教我吧！”环念音点点头道。

    “咳咳，那个”，环琴伸手将方才放在桌上的锦盒拿回来收进袖中，将屋子环视了遍，道：“那个什么，小笛夕呢？她昨夜不是宿在你这里么？怎么如今不见？我这得了个小玩意正要要给她送来当见面礼来着”。

    “是啊，小笛夕呢？我也得了个小玩意昨日就说要给她当见面礼来着”，环闻也将先前放到桌上的锦盒拿回收进袖中，眼神飘忽到。

    “啊，我也是，我也是，人家墨笛夕第次来我们九环门，我们这些当主人的理应给人送上见面礼”，环佩也将东西收回袖中，附和道，末了，还加了句：“小丫头，墨笛夕呢？可知道在哪儿？我们好去寻了她将这小玩意给了她才好！”

    三位哥哥这装模作样的行径看得环念音破涕为笑。“先前不知是谁说大早就赶来给我送生辰礼的！”环念音看了环佩眼，抬袖，将尚悬在半空的画卷收回来。

    “啊，这个，这个小丫头，你的生辰礼我们还没备好，你也知道，近日门中忙嘛，忙！呵呵！”环佩讪讪的干笑着。

    “就是就是，近日忙，过些时日补上，补上！”环闻环琴也就立即附和道。

    “哼，如今有环解哥哥的画就够了，你们的，不给也罢！”环念音轻哼声道。

    “呃，这……”三人噎住，时间皆不知道该说什么。

    恰好，门外青夜来传话，说叫去前方主殿准备祭祖事宜。青夜话音未落，三人便没了影，竟从不见他们去见门主还这样积极主动迅速过。

    想来环解哥哥这副画，还有了催促鞭策之力治拖沓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