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木狼马 作者:巫哲

    付坤被孙玮拉着,连着好几天出去喝酒,喝得他看到孙玮就想躲。

    这小子去了南方之后喝酒比以前强点儿了,但喝高了还差不以前那德性，以前抱腿，现在改搂腰，搂着他腰连哭带喊的,坤子,哥不容易啊！不容易啊！

    “是不容易，”付坤跟打架似地拽开他锁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就你喝酒就写小说这架式，你客户能跟你把事儿谈下来真不容易。”

    “你这人！”孙玮抓着他裤腰不撒手，“我也就跟你能喝成这样,跟客户我不敢,喝完酒还得打牌，我跟你说，那帮逼打牌太费脑子了……不能老赢，也不能总输……”

    付坤拽不开他的胳膊，只能手扯着自己裤子手拿过茶壶给孙玮倒了杯茶递给他：“孙总，来，干了。”

    “干！”孙玮总算松开了他，接过茶杯仰脖子把茶都喝了，冲地上呸了声，“破酒。”

    付坤趁这会儿起来拿手机给卢春雨拨了个电话：“春雨，你男人我是送回他家还是送你那儿？”

    “送我这儿吧，”卢春雨啧了声，“又喝了吧，送回他家不得烦死他妈，孙潇又得跟他吵。”

    付坤把孙玮回家的时候，卢春雨泡了壶黑糊糊的茶，说是解酒的，还给付坤倒了杯。

    “我不喝，”付坤觉得这色儿的东西喝完了他走不到楼下就会吐血身亡，“给孙玮喝吧，我没事儿。”

    “你这酒量天生的吧，孙玮都练了这么年了还是喝就疯，”卢春雨脸心疼地把孙玮拖到沙发上躺下了，“你说你怎么就从来没醉过呢？”

    “我不敢醉啊，”付坤笑了，“我喝醉了家里可没个美女伺候我。”

    “这好说，”卢春雨边给孙玮擦脸边说，“我们旅行社美女可了，要不哪天我们聚会的时候你块儿来玩玩，看看有没有你能看上的？”

    “算了吧我哪有时间，”付坤听这话赶紧摆摆手，“我……”

    “付坤！”直闭着眼的孙玮突然睁开了眼睛，指着他，“你怎么在我媳妇儿家！”

    “靠，”付坤乐了，打开门就往外走，“我是来提醒你这么好的媳妇儿得疼着点儿，行了我走了，要不他会该拿扫帚撵我了。”

    “谢谢啊坤子，路上注意安全。”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付坤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点了，他给付杰发了条短信：睡了没？

    付杰的短信很快回了过来，等你呢，你不回了？

    马上到家了。

    把手机放回兜里，付坤靠在车座上看着前面的路，自己好像还真没喝醉过，也没体会过喝醉了以后被人伺候着是什么感觉。

    不过自己要真喝成孙玮那样了，还真不知道谁会像卢春雨那样照顾自己，老妈肯定捏着鼻子说，哎哟这谁呀不认识快扔厕所里去冲冲水，老爸估计就扔句，男人嘛，总得喝个两次……

    付杰呢？

    付坤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付杰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这小子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很事没人能预先猜测出他的反应来。

    回到家上楼的时候，最后两层付坤把楼梯跺得很响，他知道付杰听到他脚步声会出来给他开门。

    没等上到七楼，他听到了串很轻的脚步声，接着就在楼梯拐角看到了付杰。

    “不用跺，我在阳台上呆着呢，看见你了。”付杰笑了笑。

    “大冷天儿的跑阳台上干嘛？”付坤放轻了脚步，“你别临回学校了再感个冒。”

    “你说马上回了啊，我就过去看看你还能不能走了，要走不了我就下去把你背上来，”付杰说，“结果看你健步如飞的，又没机会了。”

    “那下回给你个机会，你还没背过我呢。”付坤拍拍他的肩，蹦着上了七楼。

    以前拍付杰的肩感觉很顺手，再小点儿的时候摸摸脑袋也挺轻松，现在拍两下肩感觉跟要抬手爬梯子似的了。

    老妈每天看次日历，很郁闷地计算着付杰在家还能呆几天，付坤虽然没跟着块儿数，但还是觉得付杰回学校的日子转眼就到了。

    这回付杰自己去买的票，老妈说大巴不安全，他就买了火车票。

    其实他很想能让付坤再开车送他去学校，但开天车实在太累，付坤每次开车前都会泡杯浓茶，经过休息停了车都得抽十分钟眯会儿，他没舍得开口。

    “有事儿给我打电话，”付坤送他到了车，路都没说话，他要上车了，付坤才交待了几句，“别想着什么事儿都自己处理，该告诉我的就说，知道么？”

    “知道了。”付杰笑笑。

    “这个拿着吧，”付坤递给他张小卡片，“当书签用得了。”

    付杰接过卡片低头看了眼就乐了，卡片上画着个只穿着内裤的小人儿正低头扯着自己的裤衩：“你这人怎么这样。”

    “提醒你少喝酒，下回扑雪堆的时候看清了，”付坤在他背上拍了下，“上车吧，到了给家里电话。”

    “嗯，付小团子要带出去跑步，它那么小不会咬你的。”

    “……知道。”

    付杰是最晚个回校的，拖着行李走到宿舍楼外边的时候，正好碰到蒋松从楼里晃出来。

    “哎，回来怎么不告诉我声好去接你啊，我闲得都准备去数蚂蚁了。”蒋松跑过来从他手上接了个箱子。

    “从学校出去趟跟逃难样，算了吧，”付杰笑笑，看了看楼他们宿舍窗户，窗台上不知道谁放了盆小小的肉乎乎的绿色植物，“挺有情调啊，谁的花？”

    “伍平山拿来的，挺漂亮，天儿冷叶尖儿就变成红色的了，”蒋松在他前面走进了楼道，“知道这东西叫什么么？”

    “不知道。”

    “女雏。”

    “女什么？”付杰愣了愣。

    蒋松回过头笑着：“雏。”

    付杰看了他眼：“笑成这样干嘛？”

    “看你是真纯洁还是假纯洁。”蒋松推开了宿舍门。

    “跟你比谁都挺纯洁的。”

    宿舍里的人都在，全窝在床上聊天，看到付杰进来，都从床上下来了，嚷嚷着要吃的。

    付杰带了俩箱子，箱是衣服，另箱全是吃的，他打开来把东西都放到了桌上：“自己拿吧。”

    “哎牛肉干儿！”许豪拿过包拆了，“就爱吃这个。”

    “你身上的肉都在呐喊。”伍平山笑了起来。

    “都呐喊着——再吃口吧，吃完这口再分别！”

    “豪哥个年过完又长称了吧？”付杰爬到上铺收拾自己的床。

    “不知道，没敢称，我怕把称踩碎了。”许豪笑着说。

    伍平山也过去桌子旁边找吃的，抬头看到刘伟，于是指了指桌上：“刘伟来吃点儿吧。”

    “不了，垃圾食品少吃点儿好。”刘伟推了推眼镜。

    “这些不算垃圾食品吧，”许豪边吃边说，“而且你从小到大就口垃圾食品没吃过么，什么薯片儿炸……”

    “没吃过。”刘伟打断了他的话。

    “真的啊？”付杰从上铺跳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刘伟，“那看来垃圾食品还真该吃点儿。”

    刘伟盯着付杰没出声，估计是没听明白。

    蒋松靠在伍平山床边笑了，过了会儿才问了句：“杰，上学期考试的分儿你查了没？”

    “没呢。”付杰回答。

    “我替你查了，”蒋松看了眼刘伟，“牛逼啊。”

    “有什么牛不牛逼的，”刘伟起来拿了本书往宿舍外面走，“也就是个高中难度。”

    “是么，那你肯定比付杰分儿高，他那个吃垃圾食品长大的脑子，对不对。”蒋松说。

    刘伟没答话，甩上门走了。

    “蒋松你是不是查刘伟分了？”许豪躺在床上问。

    “没查，谁有功夫查他的分儿，”蒋松伸了个懒腰，“你就看他那样儿就知道没付杰考得好。”

    “哎——”许豪拉长声音叹了口气，“真佩服付杰啊，我能不挂科就满足了，这人旦从高考状态里解脱出来，再想绷上就没那么容易了。”

    “跟长肉个道理。”付杰把衣服件件塞进柜子里。

    “靠，付杰你有时候真能戳人要害，”许豪按着肚子笑了，“快再来戳我下，让我下决心减肥。”

    付杰回头看了他眼：“太厚了，戳不着啊。”

    “你行！”许豪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还有没有？”伍平山很有兴趣地问。

    “不用了，够了，”许豪从床上跳下来，“我去厕所舒畅下。”

    “衣服脱了吧。”付杰关好柜门。

    “干嘛？”

    “本来就……再穿着衣服，完事儿了够不着怎么办。”

    伍平山愣了愣，看着许豪笑了起来，许豪过去勒着付杰的脖子：“付杰同学你没完了是吧！”

    付杰笑着捏了捏许豪胳膊上的肉：“豪哥我错了。”

    宿舍里虽然有个不怎么让人舒服的刘伟，但别的人都还不错，付杰觉得前段时间有些郁闷的心情下好了不少。

    这学期的课跟上学期没有太大区别，了几个实验课，大家最感兴趣的大概就是解剖实验了。

    不过节课下来，女生都没几个去吃饭的了。

    付杰还成，现在他们的解剖课不用动手，看着就行，他觉得还可以忍受，而且到饭点儿他就饿了，特别想吃炒饼。

    “你还吃得下？”蒋松脸嫌弃地看着他。

    “不吃饿啊，”付杰低头吃着炒饼，“你别老想着就行，要不以后的实验课你怎么上啊。”

    “啊？”

    “以后口腔解剖的时候你不得饿死啊，”付杰看了他眼，“快吃吧，吃完陪我去问问宿舍装网线的事。”

    “嗯，”蒋松扒拉了两口炒饼，“咱们口腔解剖没那么恐怖吧？”

    “还成吧，我听大二的人说是俩人组半个头。”付杰说。

    “哎！”蒋松喊了声，扔了筷子了起来，“不吃了。”

    付杰笑了起来：“你自己要问的。”

    宿舍楼下已经挂上了电信的箱子，不过楼里拉网线的宿舍不，付杰问了问价格，还算能承受，蒋松跟他块摊了钱，宿舍里有电脑的就他俩。

    付杰本来不打算让蒋松出钱，反正蒋松不上课的时候都打工，还经常出去玩，在宿舍呆着上网的时间真不算，但蒋松意思还是要出钱。

    付杰不在地意挥挥手：“咱俩块儿用不就行了？跟我还算这么清？”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要没出钱，就蹭你的，那到时伍平山也蹭蹭，许豪也蹭蹭，刘大哥没准儿也要蹭蹭……”

    付杰想了想还是笑着说：“嗨，反正装都装了，宿舍里谁要用谁用呗。”

    “是，都个宿舍的，关系也挺好，人也不用长时间，可这不是天两天啊，攒块儿就难受了，到时你怎么弄啊？”蒋松把钱塞给他，“拿着吧，你就是被你哥惯大的，什么都不懂。”

    付杰笑笑没出声，他的确是没想这么。

    网线弄好之后，连上电脑第件事，付杰就是上了q给老妈的那个“花仙子露露”的号留了个言。

    再给付坤发了个短信，告诉他网线装好了。

    付坤很快地回过来，晚上视频玩。

    付杰笑了笑，回学校也没长时间，算算也就个月，他看到付坤说视频的时候，心还是阵狂跳，直被他刻意回避着的想念全冒了头。

    晚上吃了饭他就回了宿舍，上了网开着qq，边看今天的盘边等着付坤上线。

    许豪凑过来看了看，没两分钟就走开了：“这东西看了头晕得很。”

    “付杰，你开始炒股了？”刘伟趴在桌上往他那个神秘小本儿上写着，抬头问了句。

    “嗯，试试。”付杰看着屏幕应了声。

    “当心别赔了，不过新手都这样，你赔了也正常，赔了就……”刘伟边写边说。

    “豪哥！”付杰没理刘伟，叫了许豪声。

    “到！”许豪在厕所里喊。

    “来个口彩。”付杰说。

    “发！”许豪提着裤子出来了，把拉链拉，露出了红色的内裤，“红红火火，大发特发。”

    “谢谢。”付杰笑笑。

    伍平山拿着饭盒回了宿舍，进门就说：“你们知道二年级的那个陆语萌么？”

    “陆语萌？”付杰愣了愣，脑子里完全没印象，他到现在了连自己班上的女生都认不全。

    “知道啊，挺漂亮的，”许豪听这名字就来劲了，“笑起来特别甜，不说她是咱系主任的闺女么？”

    “这个不清楚，”伍平山放下饭盒，“我就知道这学期开始她差不天天都能收到同个人的匿名情书，天封。”

    “靠，哪个哥们儿这么有情调？”许豪瞪大了眼睛，“那陆语萌什么态度？女生碰上这种事都特好奇吧？”

    “也不见得，今儿听说都发火了，说碰上变态了……”伍平山笑笑。

    “也是，陆语萌追求者太，这事大概也就剩下添堵的功能了。”许豪啧啧地点点头。

    “怂人用怂招，”蒋松换衣服准备去打工，“还指着欲擒故纵呢，可惜没了解清楚陆语萌吃不吃这套。”

    付杰没说话，把笔记本放到旁边，下了床想去喝水，匿名情书都匿得让人姑娘骂变态了，这文笔得次得天怒人怨啊。

    下床的时候他没稳，撞到了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对面下铺的刘伟。

    刘伟正蹲在那儿收拾他的鞋，被撞了下之后回过头瞪了付杰眼。

    “不好意思。”付杰说了句，拿了杯子倒水。

    刘伟共四双鞋，双皮鞋基本没穿过，两双球鞋轮着穿，但从来没洗过，都灰色了，还有双拖鞋，付杰实在不明白就这四双鞋，他每天都蹲那儿整理个什么劲儿。

    不过今天刘伟被他撞了下居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挺让付杰意外的。

    “杰，你cd借我听听行么？”许豪手上拿了张碟走到付杰身边问。

    “嗯，”付杰看了眼他手上的碟，爬到上铺把自己的cd机拿了下来，“张国荣啊？”

    “我挺喜欢听他歌的，今天借了张碟想听听。”许豪笑笑。

    “有什么好听的，”刘伟整理完鞋，坐到了床上，拿着本书翻开了，“个同性恋唱的歌。”

    付杰拿着cd机的手轻轻颤了下，正在换鞋的蒋松也停下了动作，转头往刘伟那边看了眼。

    “这话就不对了，同性恋也没什么啊，人家的私事嘛，我们就听听歌，唱得挺好听的啊，听歌就行了……”许豪拿过付杰手上的cd机回到自己床边准备听。

    “恶心，都是变态。”刘伟皱着眉说。

    “变你妈逼态。”蒋松突然说了句。

    屋里几个人都愣了，刘伟也抬起头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蒋松直没事就会呛刘伟几句，但还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骂过人。

    “你怎么骂人？”刘伟提高了声音，“我说同性恋恶心关你什么事！”

    “老子就是同性恋，”蒋松走到他床边看着他，“你他妈有种再骂句试试！”

    “蒋松，”许豪赶紧蹦过去拉了拉他，“这是干嘛呢，咱不赌这个气，算了。”

    “算个屁的了，”蒋松还是盯着刘伟，“我没赌气，我就是同性恋！刘大哥这话我就不爱听，我看他敢不敢当我面儿再说次。”

    刘伟捧着书半张着嘴跟蒋松对视了半天，总算是回过神来了，起来把书往桌上扔：“我看你就像！你跟付杰……你俩成天腻块儿……”

    这话说出来，付杰猛地转过了头，脑袋里阵轰响。

    “刘伟我操|你大爷！”蒋松冲过去就抬起了腿，“你他妈扯付杰什么意思！”

    “蒋松！”付杰伸手把拽住了蒋松，很快地用膝盖往蒋松腿上顶了下，把他抬起来的腿压了回去。

    “怎么，你还想动手啊！”刘伟看起来挺激动，“你们就是变态！宿舍里的人都要小心了，跟这样的人住在个屋里！”

    蒋松突然笑了笑：“你还真别担心，就你这样的，扒光了洗干净放床上，再搁五百万在边儿上，哭着喊着求我上，我也没兴趣，老子胃扛不住！”

    “是，”付杰拽着蒋松的胳膊打开门把他推了出去，“看眼吐三年。”

    “你们！”刘伟瞪着他们，脸都涨红了，脖子上的青筋下下跳着。

    “刘伟，刘伟，”许豪拦在了刘伟面前，“你别说了，少说两句得了，这事本来就是你不对……”

    伍平山也过去拉了拉刘伟：“你说话是过份了。”

    蒋松被付杰拽出了宿舍，直拽着他到了楼后的小路旁边才撒了手。

    “靠，”蒋松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你什么时候这么大劲儿了？”

    “就你这样的我只手都不费劲，”付杰看了看四周，“你干嘛呢？你还想揍他啊？”

    “揍他算轻的，操，平时就觉得他嘴欠，没想到能他妈欠到这个层次！傻逼！”蒋松狠狠地骂了句，从兜里摸了烟出来点上了，“你拦着我干嘛？这种人就得抽得他再不敢放个屁。”

    “不管他有没有理，你要真动了手把这事闹大了，你都落不着好，”付杰看着他，“真要收拾他，不在乎这会儿。”

    蒋松叼着烟皱了皱眉：“我怕他出去乱放屁，莫名其妙扯上你算他妈什么事儿。”

    “他也没说错。”付杰靠到旁边的树上，轻轻叹了口气。

    “这能样么，他要真给你没根没据地说出去了呢？”蒋松还是皱着眉。

    付杰笑笑：“那我就让他知道我真的是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周四了，明天休息天哈，周六继续。

    话说下周放假了，放假我码字的时间就不太稳定，特别是今年姥姥在我家，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如果新不了我会提前在围脖说，还是那句话，就算不能连着也最只隔天，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