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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的故事 作者:桔子树

    蓝田在吃这顿饭的工夫,想到了下午约会的场所,然后借上洗手间的工夫,打好了电话。徐知着吃完饭,照例毫无心机的跟着他走,看着出租车停到午门外,便笑了:“说起来我还真没进去过。”

    “嗬?”蓝田有些惊讶:“那今天这半天时间可不够啊。”

    “没关系,以后再来。”徐知着毫不以为意。

    “连天*安门也没去过吗?”蓝田指指身后。

    “天安*门去过,09年大庆的时候,我在长安街边上执过勤。”

    “是吗?”蓝田半开玩笑:“怎么电视上没看见你?”

    徐知着不觉莞尔:“我当时藏着呢。”

    蓝田排着队,蓦然想起徐知着过去的职业,便笑道:“那你当时是不是看着胡总从你枪口下经过?”

    “那不可能啊,我瞄他干嘛?”徐知着哭笑不得的解释:“我们当时主要的工作是看观察镜,那个视野大,而且也不用看他那边,长安街街面上的事儿不归我们管。”

    “也就是说,你错过了亲眼看到国家领导人的机会。”

    “是哦。”徐知着原本倒没从这方面想过,被蓝田这么提,陡然也觉得是挺遗憾的。

    蓝田见他这付若有所思的样子就忍不住想逗:“你当时也没偷偷看眼?”

    “这怎么可能?”徐知着笑道:“这绝对不可以啊。”

    蓝田不是军人,无法理解为什么绝对不可以,只觉得徐知着那满脸的认真分外可爱,几乎想凑上去亲亲,再好好抱进怀里。

    春节假后的第个工作日,故宫的游人不,蓝田排了不久就买到了票。时间紧迫,东西两翼的房子就不看了,蓝田带着徐知着直奔中轴线上的三大殿。

    游客再少,这几个地方还是人山人海,两个人仗着身高优势,挤在太和殿宫门外的人群后面向里张望,聊着几乎所有游客都会聊起的话题:要是现在让你回去当个皇帝你当不当?

    徐知着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还是不要了,压力太大,吃不消。”

    蓝田随手揉了揉徐知着的头发,自自然然的揽过肩头。徐知着转过头去看他,眉毛扬起,露出丝询问的笑意。

    “我当然不要啊!”蓝田笑了:“我gay啊,当什么皇帝?早晚让太皇太后神马的流放到宁古塔。”

    徐知着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缘故,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蓝田的眼睛特别亮,笑容特别暖,别有份洒脱坦荡的气派,意气昂扬,让人相信他是真心活得满足,给个皇帝也不换。

    看完三大殿,蓝田领着徐知着路往东走,走到皇极门外,九龙壁前,位戴金边眼镜略带三分白发的中年人笑眯眯地迎过来。蓝田连忙张开手臂,热情洋溢地扑上去个拥抱:“你怎么走这么远来等我?”

    “年纪大了,走几步,就当是运动。”任亦时好奇地看着徐知着,费力地拍拍蓝田的肩膀:“瞧你,这么大个人了,说风就是雨,来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我也好安排。”

    蓝田笑容满面,把徐知着从身后拉出来:“我朋友,徐知着。”

    任亦时推了推眼镜,越发好奇地上下打量,客客气气地伸出手去:“你好,我是田田的姑夫。”

    徐知着满脸的诚惶诚恐在听到“田田”二字的时候彻底破功,连伪装都没来得及,整张脸笑得近乎扭曲。蓝田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徐知着的后背,似乎对这段小插曲早有准备。徐知着无比同情地看了蓝田眼,忽然觉得这哥们能严肃健康得活到这么大也挺不容易的。

    任亦时哈哈大笑,瞬间冲淡了徐知着意外见家长的紧张感。

    “你小名真的叫……”徐知着笑得说不全话。

    “正常情况下,他们会叫我蓝田。”蓝田无奈地看着任亦时:“不正常情况下……怎么恶心怎么来。”

    “走吧!”任亦时摆了摆手,在前面带路。任亦时在故宫工作了半辈子,老资历的研究员,专攻字画,对紫禁城了如指掌,草木,步景在他眼里都是诗,娓娓道来,比最好的导游都要好上十倍。

    冬日,枝上叶子落尽,花园的古木遒劲舒张,有如铁铸,掩在假山石间。

    故宫里有些宫室院落处于修葺中,并不对外开放,任亦时这张脸在有些地方就能当通行证用,穿过几落宫门,渐渐与游人隔开。

    “再过去就是倦勤斋了。”任亦时随手指。

    “能进去吗?”蓝田期待的。

    “让你们学校给你开个介绍信,拿给馆长去批批看?”任亦时半开玩笑的。

    “那也太麻烦了。”蓝田在花园角的方亭里坐下。

    任亦时看了看徐知着,伸手指着蓝田的鼻子:“你小子,啊!等着,看你妈怎么收拾你。这么大个事儿,也不趁过年的时候说出来让大家乐乐。”

    “我倒是想呐!昨天晚上刚点的头,您信不信?”蓝田脸委屈。

    徐知着顿觉有愧,心虚得不得了。

    “行了,你们在这玩儿会,别乱跑,我去那边看小伙子们干活,等会过来接你们。”任亦时临走时,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蓝田眼。

    蓝田追在他身后喊:“您可千万别跟我妈说啊,我得自己告她。”

    老头儿摆了摆手,不置可否。

    “他真是你姑夫?”徐知着有些抱怨:“你也不跟我说声,吓我跳。”

    “表的,他丈母娘是我爷爷的亲妹妹,不过我爸跟这个姑姑年纪最近,当时在同个大学里念书,所以亲近。”蓝田拉过徐知着的手:“他人特别好,我才带你来见他。你要相信我,我不会把你放到任何危险的地方。”

    “我其实没有那么脆弱。”

    蓝田低头吻了吻徐知着的手指:“不,这与你是否脆弱没关系,这是我的责任。”

    徐知着在蓝田身边坐下,看到阳光落到蓝田脸上,明亮而温暖。恍然发觉,自己可能心动得比想象得早,当时他留恋不走,也许并不仅仅是贪图那无微不至的关怀,是因为这明亮的面庞。在这张脸上,看得出坦然的自信,仿佛已把世界握在掌心,却没有丝毫飞扬跋扈的味道。

    “我总觉得,你其实还挺适合当个皇帝的。”徐知着不觉微笑。

    蓝田夸张地扬起眉毛:“我拒绝生活在没有网络和飞机的时代。而且……”他指着前方那抹绿瓦朱门:“你看那儿,那叫倦勤斋,是乾隆给自己准备的养老地儿。他说‘耄期倦于勤’,意思就是人老了就不折腾了。老头儿把那个小房子修得富丽堂皇,随便拆面窗下来都够人吃辈子。可是呢……这屋造好以后,他个晚上都没睡过。当了太上皇还是得忙国事,可凄惨了。”

    “人活着总是身不由已。”徐知着叹气。

    “这是借口。”蓝田淡然道:“从来就没有什么叫身不由已,只有得失利弊,与值不值得。只有你愿不愿意去把握自己的命运。”

    “但那不定。”徐知着蓦然有些怒气,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不会懂的,有些时候你没得选择。”

    “不,不是这样的。”蓝田转过脸去,专注地凝视徐知着的双眼:“如果你是指那件事,我从陆臻那里了解过当时的情况。我得说,我很钦佩你。因为你在那么残酷的现实面前,在人类自私的**面前,顽强地把握了自己命运。你不是没得选择,你只是太过坚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徐知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过了好会儿,才发现被阳光刺痛了双眼。

    “我为你骄傲,亲爱的。”蓝田吻了吻徐知着额角,顺势揽过他的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做这样的选择,但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所以……别再抱怨命运了,好吗?命运就是个婊*子,我们唯能做的就是顽强!”

    “命运至少让我遇见了你。”

    “不,是我让你遇见了我,是你让我走近你,这与命运无关。”

    徐知着笑了,没有再说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蓝田是个狂妄的人,他从不敬畏任何鬼神与玄学,亦不畏惧任何威权与权威。然而,这样的蓝田正是徐知着所期待的,个无论在任何时刻都活得特别理直气壮的男人,他从不抱怨现实的困境,亦从不祈盼命运的垂青,他只相信自己的努力。

    徐知着感觉到由衷地欣喜,真好,那个蓝田又回来了;似乎直以来,他都特别不能接受蓝田身上的光芒有丝毫黯淡。那就像个灯塔,他指引着光明的方向,让所有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看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