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梁小丑混世记 作者:易人北

    云山煤矿。

    朗国最大的煤矿开采地，地处云山深处，占地辽阔，内部经过近五十年的开采，哪怕是个生活在其中年的矿奴也会在错综复杂的矿道中迷路。

    云山煤矿与其它煤矿不同，她不用矿工，只用矿奴。虽然只是字之差，却是天与地、生与死的差别。

    所以这里也被称作朗国罪孽最深、最黑暗、最残酷、死人最的黑狱。在这里你只能见到人进去，却见不到人出来。

    在这里劳作的人大数都是朗国罪犯，还有部分则是被人当作矿奴卖进来的。

    这个地下黑暗世界自有她自己的生存规则，煤矿狱卒极少下矿，只在外围看守。对于煤矿下面的管理则完全交给了地下的强者们。

    这里的生存规则说起来很简单，就是：你把指定数量的矿产交上去，你就有饭吃、有水喝、有冬衣避寒、还有照明。反之，你就什么都没有。

    而自三年前开始，这个深达地下近百米的煤矿中又了条规则，这条规则也成了所有矿奴的希望。

    找到特殊矿源——灵石，只要采集到低品灵石百颗，或者中品灵石五颗以上者就可以离开煤矿重见天日。如果能采到上品灵石，只要颗，马上就可以离开矿井。

    矿奴们开始还不知道什么叫灵石，后来有人采集到了，才知道是类似玉石的矿产。

    逃出生天的希望在矿奴们的心田中滋生，同样的，为了这份希望，地底下的争夺也在逐渐升级。

    煤矿是不少，但灵石又能有几块？

    采集到灵石的人往往还没有来得及把灵石交上去，就被人杀了。

    而获得足够数量的强者们在想要把灵石交上去换取自由时，强者们之间自然也开始了你争我夺。

    渐渐的，弱小的矿奴不再指望靠灵石离开矿井，他们只能指望挖到灵石向管辖自己的强者换来、好点的食物和生活用品。这样只要不遇到另个强者管辖下的人，至少他们还能把命保住。

    传山从马车上被拉下来时就闻到了股浓烈的骡马驴臊臭味及各种粪便的臭味，也听到了骡马的呼噜声。

    被揭开蒙住眼睛的黑布，传山眨眨眼睛，等了会儿适应了这里的光线，随即就发现自己正在个深深的山洞前。天色很暗，不知道是天气不好，还是已经接近傍晚。

    山洞前有个非常开阔的空地，左右建有排排的驴马棚子。驴、马、骡子之类的畜牲被拴在其中，看数量还不少。再往远点，还有不少木棚和屋子，似乎是给人住的。

    洞前的空地上放着大量的空箩筐和木箱，地上有道道被拖拽的痕迹。少量的煤渣散布在四周。

    这里是煤矿？这就是朗国人今后囚禁和折磨他的牢狱吗？传山的眼色暗了暗。

    “快走！别磨蹭！”身后有人推了他下。

    传山被他推得踉跄下，差点跌倒。

    在完全禁闭的马车中，他刚刚熬过骷髅果腐蚀身体所带来的三个时辰的痛苦。身体现在虽然虚弱不堪，但接下来的三个时辰内，他暂时可以像个正常人样活动。这是他在被送往这里的途中摸出的规律。

    两天内，他被无处不在的痛楚折磨得死去活来。如果不是还有份恨支撑着他，他真的很想头撞死。

    据朗国国师明诀子所说，服食了骷髅果的他，就算死了灵魂也将受尽折磨永不得超脱，可死后的事谁知道呢？

    但我绝对不会寻死，我定要活下去，活着离开这里！迅速把冒出头的软弱脚踹开，传山在心中狠狠发誓。

    身后两名狱卒用阴冷麻痹的眼光看着他，把他往前推。越往前走，离阳光越远。

    “新来的是吧，先过来这边。”

    传山转过头，两名狱卒押着他走到矿洞边。那里正升着盆火，火里放了几根铁枝。

    名四十岁的狱卒懒洋洋地靠在火盆边的靠椅上，眼皮子也不撂下地道：“有孝敬吗？”

    传山哪来的孝敬，他嗓子还没好，连话都说不出来。

    “搜。”

    声令下，押着传山的两名狱卒立刻在传山全身上下搜索起来。搜了半天没发现任何东西。

    “呸！穷鬼！连个铜板都没有。”

    靠椅上的中年狱卒骂骂咧咧地起身，“这个是几号？”

    “辛字二七九。”

    “哦？老子半月没来已经二七九了，那不是还差二十个，辛字就满了？”

    听狱卒这么说，传山暗暗乍舌。

    如果每个天干下面挂三百个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辛字排第八位，不就是说这煤矿里已经有近两千四百人在这里干活？

    就算这么年来死掉些吧，现在这矿里也应该还有不少人。

    “是啊，这段时间死伤的人，交上来的矿产少了些，这不，又送了批人过来。”

    “按着。”四十余岁的中年狱卒突然道。

    两名狱卒下按紧传山，有名直接拽住他的发结，逼他抬起脸。

    看中年狱卒从火盆里拿出支发红的烙铁，传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可他根本没劲挣扎。事实上就是他挣扎也没用。

    中年狱卒嘿嘿笑，“没钱给孝敬是吧？那就让大爷教教你，以后见了人要会弯腰叫大爷好，该给的礼钱不能少。看你样子就知道是个没教养的，爷就代替你爹娘好好给你上课！”

    “刺啦。”烙铁在水中略略走了下，发出刺耳的响水声。

    举起冒着白烟的烙铁，中年狱卒嘿嘿笑着，连点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给，就把烙铁按了下去。

    “滋！”立时，传山左边锁骨上冒出了股皮肉焦臭的味道。

    “唔啊！”传山疼得拼命挣扎，脸和脖颈浮现出了道道青筋。可脱力的他被按得死死的，只能昂着头、露出脆弱的脖颈要害。

    “别急，这还只是个‘辛’字，还有‘二、七、九’三个数字没烙上呢。咱们慢慢来，今天就你个，不急。”

    传山在失去意识前，把中年狱卒阴笑的脸孔与朗国国师明诀子的脸重叠在了起……

    等传山再次醒来，他已经半躺半坐在辆木车里，木车前面有绳子牵着，也不知要被送到哪里。

    除了木车上吊着的盏马灯照射/出的圈昏黄光芒，四下里片黑暗。只有潮湿与气闷伴随着他。

    木车似乎在斜着下降。

    “嘎吱，嘎吱。”

    绳索慢慢摇晃着，前方不知是骡还是马的牲口拉着他点点走向地底深处。

    这条矿道不知有深宽，因为矿灯幽暗的光芒，让传山生出种永远都会陷于其中、再也爬不出去的绝望感。

    传山摇摇头，把这种可以吞噬人求生欲/望的绝望感赶出心头，强打精神观察周围环境。

    等眼睛习惯了黑暗后，隐约可以看到这条矿道四周似乎还有些延伸的洞穴。本来以为狭窄的矿道也并非想象中那般狭窄，像他乘坐的这辆三人宽木车大约可以并排走两三辆，高度据目测大约有十尺左右。

    “醒了？醒了就好，免得刚到下面就给人把衣服扒了去。”

    传山抬起头，脖颈那里烙伤的皮肤被扯动，疼得他嘶嘶地倒抽冷气。刚才他就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但对方没说话，他也不打算主动理睬。

    “还有气吗？”

    传山勉强发出声音回答。

    “哑吧？”

    传山摇头。

    “给，这可是好东西，喝口，说不定能留下条命。”黑影中的男人递过来个皮囊。

    传山伸手接过，也不管是什么，仰头就喝了口。

    “唔！”

    “怎么样？够劲道吧？这可是正宗二锅头，花了大代价让上面那些祖宗帮着弄了囊给我。拿来拿来，就这么点你还想喝第二口呐。”

    传山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强迫他服下骷髅果的朗国国师当时只阴森地笑，说要送他进地狱逛逛。之后他就被押上车，路封闭地押送到这里。刚才在洞口，那些押解他的人也没做任何说明，就这样把他送了进来。但据他自己刚才的打量，猜测这里应该是个煤矿。

    对于这里的情况虽然不清楚，但看这男子能负责接他、并且能从上面的“祖宗们”手里弄到烈酒，在他想来这男子在这里的地位应该不低，于是他硬是挤，也给男子挤出了个感激的笑脸。随即把酒囊递还给对方。

    别说，就这么口酒，火辣辣的刺激感从舌头直烧到腹中，喉咙口撕裂的伤口被刺激得生疼，不过这还真就让他恢复了不少精神。

    “嘿，小子，挺能撑的嘛。我丁老三接了不少人，十有九个半路昏到底下，能在马阎王手上受了烙印、还能在主矿道中醒过来的你是第个。”

    “丁……”果然是个矿洞。

    “丁老三。”男人从黑暗中露出脸，在传山身边坐下。

    这是位头发花白的精瘦老人，看样貌比传山猜测的年龄要大上许。非常瘦，但很有精神，双眼睛也仍旧清明。中等个头，身短打打扮。脸、手等露出的皮肤层黑污，看不出原貌。

    传山对他抱拳示敬，老头笑了笑，用脖子上系的布巾抹抹脸。

    “辛二七九是吧？还有会儿才能到底，我就和你说说这里的规矩和些常识，听着对你有好处。”

    丁老三在传山打量他的同时，也在心中掂量着这个年轻小伙。看他没有般人被送进这里后的绝望和沮丧，也没有那种大数人都会有的迷茫和精神萎靡，反而冷静地打量周围环境，在有伤的情况下也还能记着给他面子，不由在心中就把他高看了两分。

    辛二七九身上传来的血腥味很重，这血腥味不止指他身上的伤势，还有氛围。丁老三在这矿里待了将近二十年，什么穷凶极恶的人没见过？杀过人的与没有杀过人的，他眼就能分辨出来。

    而眼前小伙的身上还有股煞气，这股煞气他只在几个人身上见到过，后来事实证明那几个人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凶魔。

    所以丁老三卖出了两分人情。

    他年纪大了，仗着对矿里地形熟悉以及认识上面的人，在矿里还有些地位。但这些年，自从灵石出现后，地下的势力划分越来越险恶，作为老人的他来说，比起那些能用拳头说话的主，他已经只能用人情来拴住人心。

    传山没有让他失望，适时地表示出感激之意，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小子，不管曾经你是什么样的人、有过什么样辉煌的过去，在这里都不会再有任何意义。除非你能认识上面的人，或者家人能贿赂到上面那些祖宗，把你调到上面干活，否则切都是空谈。但看你进来就被马阎王整，想来你也没什么门路能混到上面去。既然下来了，那么下面的规矩就得记牢，除非你想死，那自然另当别论。你是朗国人？”

    传山犹豫了下，摇摇头。暗中戒备地看向老者。

    丁老三似乎并不介意他是哪国人，随口说了句：“这地底下哪儿的人都有。罪犯、俘虏、奴隶，你听过没听过的国家的人，这里都有。你可能奇怪这里不是朗国的监狱煤矿吗，怎么会有其他国家的人。这个啊，说来话长。”

    丁老三珍惜地小小啜了口酒，似乎点也不担心前面的牲口走错路，继续道：

    “这里叫云山煤矿，之前根本没有人知道云山下还藏了这么个巨大宝藏。我记得那是五十年前吧，那时我还小得很，就记得那时担柴在国都能卖到八十文。你想啊，担柴八十文，山上的树不都得被砍光了？没错，朗国那时开始就缺薪烧。

    这之后，国内的柴薪越来越少，冬天冻死的人畜也越来越，无论草原还是山地，到处都可见冻死的人畜。再后来啊，就在朗国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来了个道士，带了袋东西晋献给当时的国主。这东西就是这玩意儿。”

    丁老三指着裸/露的矿壁，道：“开始我们都叫它石炭，因为明明是石头，却可以像炭样燃烧。后来也不知谁叫出来，也许还是那些道士吧，渐渐也把这玩意儿叫做煤。这云山下的煤矿地址就是那道士、也是朗国第代国师告诉当时国主的。

    朗国当时就凭借着这里的煤矿渡过了缺薪的危机。后来慢慢的，陆续就在其它地方也发现了些煤矿源。但这里直都是朗国最大的煤矿，也是最大的黑狱。”

    传山耐心听到此处时，木车停了。

    这是个相当广大的空间。传山怀疑自己来到了地底国度。

    丁老三扶了传山把，两人从木车里下来，丁老三指着前方四通八达的矿道说：

    “喏，这就是岔道口。每个矿道有不同的人带头在里面干，如无必要最好不要走进别人的矿道里，除非你自持有本事能活着回来。这两边都是住人的地方，我们所有人都住在这里。你记住，在这里地位越高的，住得越靠近外围；反之，都在后面。”

    传山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四周，这里要比刚才下来的矿道明亮些许。

    四周些柱子上挂了气死风灯。隐约勾勒出这个大洞的轮廓。

    只见这大洞整体像个不规则的倒放的漏斗，顶端呈拱形，相当高，四周围呈梯形层层往上攀延。每层都有或木屋、或洞穴似的住所。漏斗的尾端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有些什么，但想必也住了人。

    这个宛如装进了个小型城镇的洞穴四周围，到处都树立着支撑墙壁的木方，有些地方还能看见明显的大梁。地面上则留有大量的、清晰的拖拽痕迹。街道周围整齐地摆放了许煤筐、木车、木箱、还有工具之类的物什。

    传山觉得在这里用“街道”这个词比较奇怪，但也只有这个词可以贴切表达这里的情况。

    最奇妙的是，整个洞穴上空弥漫着层黑烟，似乎是从各住户家里冒出。

    “那是各人做饭烧火升起的煤烟，上面有烟道和透气孔，烟可以从烟道出去。很惊讶是不是？这里可是所有矿奴努力了近五十年的结果。听说矿奴开始在上面挖，后来挖空了掉下来，才发现这个大空洞。四十年前这里变成只能进不能出的监狱后，这里就被修建成牢房，后来出了些事故，死了不少人，狱卒们就不愿下来了。慢慢的，这里就由矿奴们自己整治成这样。”

    丁老三拍拍骡子的头，把它调转了个方向，抽了鞭子，那骡子就自己慢慢顺着原路走回去了。

    传山注意到那骡子的眼睛上蒙了块黑布。

    “畜牲也知道怕，刚来的牲口哪怕蒙上黑布也不肯下来，得用鞭子死抽才行。”丁老三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说了句。

    “走吧，你住的地方还在前面点。”

    “啊啊——！”远处突然传来道惨叫，但很快就被人捂住。

    丁老三像没听到样，边走边跟传山介绍这里的地形，以及这矿里有哪些势力在，它们的头头又分别是谁，还有些特别需要注意的人物。

    而这些正是传山必须要知道的，把对未来的惶恐压下，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听老者讲解。

    街道上有人在走动，也有三三两两的人躲在暗处不知在干什么。

    “这里就跟个小镇差不。有些生活必需品，你只能在这里换，用煤也好、煤精也好、灵石也好，些石制工具、甚至些少见的石头也能在这里换到东西。总之，这里什么都可以交换，包括你的血肉、你的命。”

    灵石？传山确信自己从没有听过这个词。

    像是看出传山的疑问，丁老三道：“很东西现在说给你听你也不明白，等你采集到你就知道。这矿里的东西得很，从最普通的褐煤，到少见的煤精、琥珀、玉石，包括些极为稀罕的蜜蜡及灵石也有。灵石这东西，说白了就是极品的玉石，有些极品蜜蜡也被称为灵石，反正只要那些道长们想要的，那就是灵石。”

    顿了顿，丁老三回头瞟了眼传山，轻描淡写地道：“灵石还分上中下三等，新手根本就不会分辨。如果你找到类似玉石的东西，你就拿来给我，我会换等值的东西给你。至少我不会骗你，也不会为了霸占灵石杀了你。其他细微的我就不说了，明早会有人带你去采矿，路上他会详细说给你听。”

    丁老三在这里没做隐瞒，反正灵石的事他不说，等辛二七九在这里时日长自然也会晓得。不如今天把人情卖到位。

    传山点头表示知道。

    路走来，不少人跟丁老三打招呼。但没有人特别注意高大的传山，顶瞟他眼。

    “这里啊，来来往往的人了去。兴许今天进来，活不到晚上就投胎了，都是常有的事。”介绍完这里的势力分布，丁老三感叹了句。

    这时旁边的岔道上突然有人跑了过来，传山及时退后步，让开路。

    来人抓抓头，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乌黑的面孔也看不清这人长的什么样，但笑起来露出的牙齿还挺白。身高般，也是精瘦。上身穿了件破棉袄，腰间扎了条草绳，下/身条露出脚踝的灰布裤。

    传山注意到这人没穿鞋，双赤脚黑乌乌的。

    “三爷。”

    来人叫了声，看来是看到丁老三特意跑过来的。

    丁老三回过头，看了眼叫住他的人，皱眉道：“什么事？”

    来人低着头、搓着手，窘迫地道：“三爷，上次我交了块煤精，八爷说会给我带两斤腌肉，但这都十天了，我去找八爷好几次，八爷开始还说过两天。昨天去找他，他就说我交的那块煤精不好，只能换升米。您看这事……？”

    “升米换块煤精不少了。上面正在打仗，这时候米价你知道是少？”

    来人傻眼了。

    “老八把米换给你没有？”

    “换了。”

    “那不就得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哦……”来人低着头，不情不愿地走了。

    丁老三嗤了声，看着那人的背影不屑道：“吃吃吃！天到晚就想着吃。这矿洞里千四百号人，就他嘴最馋也最能吃！弄点东西都换成吃的了。看到肉就走不动路，活该被人骗！”

    传山说不出话，也不愿做置评。在他看来，那人会被丁老三骂、会被那个八爷搪塞，跟这个人自身在矿里的地位和力量也有关系。

    如果这个人够强，哪怕他天天换着花样吃，也没人敢说他什么。毕竟这种鬼地方，人还能有什么追求？

    小小插曲过后，丁老三带他来到离漏斗尾巴还有段距离，勉强算得上中间位置的处阶梯上。

    “喏，这就是你住的地方。本来你应该住到最里面，但我看你身上有伤，正好这里昨晚刚空了出来，里面还有些家什。也是你来得巧，只要再迟半天，这里就会被人占了。”

    传山对老者拱手道谢，切尽在不言中。

    “你身上的伤不碍事吧？如果明天你不能干活，就得不到食物和水，别提其他东西。伤药在这里比什么都贵重。”

    传山点点头，表示自己能行。

    不行，能行吗？按照刚才丁老三跟他讲的这里的规矩，这是个自力生的世界，没有人会管闲事把自己的口粮分出去，也不会有人闲极无聊去干救人的蠢事。相反这里的矿奴们还巴不得有人死。

    因为如果有人死了，那么这人身上的切都可以先到者先得。有时候这里甚至会为了件布褂、双鞋而杀人。所以就算明天他只剩下半条命，他也会爬起来去干活。

    丁老三又说了些需要注意的事，大方地丢下根蜡烛走了。

    传山用丁老三给的打火石点燃蜡烛，仔细打量了下自己要住的地方。

    这是个纵深约有五米的洞穴，看阶梯层数大概在洞穴中端偏下点，在排洞穴中，他这个在最外面，旁边就是上来的阶梯道，住在这层的人都会走他门前走过。位置不算很好，但总比住在低矮又潮湿的漏斗尾巴处好。

    洞内高度正好比他的头高点，不需要他每日辛苦地弯下腰过日子。

    洞穴里面为防坍塌，用木方子把四周的墙壁撑了起来。墙壁是含着岩石的实土层。

    说来也奇妙，这个用来住人的大洞穴与矿道相隔不远，这里的墙壁却不含点煤渣。不过若不是如此，这里也无法住人就是。

    再看左边墙角，那里放了些陈稻草，上面还有些前人留下的旧棉絮，这大概就是床了。

    床的对面有排挖出来的简陋架子，架子上放了个缺了口的罐子。

    在架子和床之间，有块四周不规则的大石块放在地面上，传山猜想那应该是张桌子。

    架子边还有个炉子。

    这些就是这个洞穴内的全部。

    传山回头，好嘛，连扇门都没有。

    为了节省蜡烛，传山把蜡烛吹灭，顿时，洞穴中片黑暗。

    也许因为到达了暂时安身立命之所，脑中绷紧的神经就不由自主放松了些。

    就放松了这么点点，立时他就感到吃不消了。

    腿软，下跪坐在床铺上。

    边在脑中告诉自己：不能倒下，不能就这样失去意识。要活下去。定要活下去！边慢慢往床铺上倒。

    闭上眼前，看了看没遮掩的房门，传山咬牙弯身脱下鞋子塞到稻草下面。就这么个动作也让他汗流浃背，全身骨头像错了位般的疼。

    实在熬不下去了，也不管肚子饿得咕咕叫，传山把自己团成团，衣服也不脱，就这样倒头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