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梁小丑混世记 作者:易人北

    想要把口诀和气脉运行图融会贯通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尤其传山从来没有接触过内息修炼之法。在离开磔魇魔君的指引后，磕磕碰碰折腾了老半天才勉强把魔气引入体内，正在捉摸如何让魔气沉入丹田再按照图示引出来时，就听到：

    汝领悟力太差。在感觉到天生魔体的强大后，磔魇开始相当不满传山的修炼进度。不过也幸亏这家伙领悟力差，否则他还没有借口尝试第二次。

    传山没有回答，他正在回忆上次磔魇带领他引转魔气的感觉。为什么上次成了，这次就不成了呢？说起两次的区别，不过是上次有磔魇吟唱口诀，这次没有而已。

    口诀他记得很清楚，自己也在边练边念。可为什么他就是没有办法专心把魔气引入丹田？会不会跟他分心念口诀有关？

    传山觉得自己找到了窍门，他还不够专心。也许他应该把口诀和内息运行路线牢牢刻印在脑海中，最好能熟到想都不用想，切顺其自然的进行。

    对，应该就是这样。

    汝这样修炼太慢。凭汝这样的领悟力想要把练气修到三阶过渡到凝气初阶，至少要百年时光。不过吾可以想法再助汝次。

    传山想得入神，没留心这位魔君大人在说什么。

    磔魇看到传山不理睬他，当时就想偏了。难道上次的事情让他对自己起了提防心？嗯，看来不能因为对方是个没有长辈指点的混血就看轻他。就他以前接触过的些天生魔物可没个好惹的，个个阴狠狡诈歹毒无比。他还是小心点好了，避免操之过急让对方察觉到他的最终目的。

    “您刚才说什么？”传山回过神来问道。

    传山无知无害的语气让磔魇刚刚潜下的心思又浮上了心头。

    也许这切只是他自己想了？这混血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警惕？那么他是不是应该把握好这次的机会？如果能把分心神融入其神识中，到时候自己夺舍成功的可能性至少可以提高两倍。这不能不让他动心。

    “磔魇魔君？”

    好，就再试次。正好他今天的状态很好。磔魇坚信就算他分神刻印失败，也绝对能全身而退。

    汝想不想快点破土而出？

    “您有办法？”

    唔……磔魇故意沉吟。

    传山告诉自己要沉着。

    吾没想到汝的领悟力会如此之愚钝。如果单靠汝自身修炼，也不知汝花上半年时间是否就能脱困。吾亦没有那么时间等汝自己领悟。这样吧，吾今日就牺牲次，分出份心神传给汝，指点汝如何修炼。这种分神之法对吾的伤害极大，如果不是为了早日脱困，吾也不会选择这种自残的方法。奈何，汝领悟力如此之低，唉！

    磔魇笃定这混血对修魔常识窍不通，故意说得自己好像吃了大亏。其实他已经修到分神期，分出份心神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难的事情。只不过现在修为被迫压低，迫使原来能使出的十分手段也只能使出分。

    传山揣摩着磔魇话中含义，总觉得对方的好意里有什么在等着他。

    “这和您之前提的心神刻印法有何区别？”

    小子，反应速度倒挺快。不过……嘿嘿！磔魇不慌不忙地答道：心神刻印法只是把印象传递给汝，具体领悟还要靠汝自身。分神既是把吾的修炼知识和感悟捡出部分直接与汝的灵魂融会贯通，这样就节省了汝自身去参悟而浪费的宝贵时间。

    “在下不知何德何能，能得魔君如此相助。”

    想试探我？磔魇阴阴笑，滴水不漏地道：汝已和吾立誓，吾帮汝就是帮吾自己。倒不全是为了汝。

    这话很中肯，传山时也发觉不出有何不妥之处。

    时间不，开始吧。磔魇不再给他拒绝的机会。

    传山只好再次被迫接受别人窥探自己的灵魂。他现在还不能得罪这位魔君，就算对方摆明了对他不安好心，他也只能咬牙生受。只要他能脱困……

    对磔魇的警惕，让他全力调动全部心神，等待突发事情的到来。

    汝紧守心防，吾分出的心神要如何与汝相融？磔魇感觉到传山的紧张，嘲笑道。

    传山咬牙，豁出去了！

    呼吸变长，杂念离去，心防撤守，神识放空，渐渐的，传山看到了片黑暗，无限的黑暗，静静的。

    在黑暗的中心有什么蛰伏着。

    那是什么？传山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就发现画面突然拉近，他看到了那蛰伏的东西。

    副……骨架？

    灰白色的骨架显得相当贫瘠和无力。就那样趴在那里，看不出丝生气。

    磔魇把分出的心神传了过去。这种事说来奇妙，其实说白了就是灵魂离体的种。只不过这离的魂只有部分，还是复制的部分。

    磔魇小心控制着分出的份心神，虽说是复制的，毕竟连接着他的本体元神。姓罗的混血不是个没有神智的器物，他想融入对方的心神，甚而在里面做些手脚，是件非常需要控制力和反应能力的事情。

    幸好对方只是个混血，幸好对方对修魔常识窍不通，幸好……

    传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向这片黑暗靠近。

    对方停了停。大约柱香后，黑暗的边界出现点轻微的颤抖，就好像有什么在外围挤着。

    是磔魇分出的心神吗？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倏地，条康庄大道出现在无限的黑暗中，从边界直延伸至骷髅骨架身旁。

    道暗红色的亮光出现在大道上，渐渐地向骨架靠近。

    到此时，切似乎都很顺利。磔魇放下心来。也开始有闲心打量起混血魔的灵魂识海。

    很普通的识海，或者说这是最低级的识海，里面什么都没有，连颜色都只是黑漆漆片。唯比较特别的大概就是比较广阔，乍看似乎看不到边际般。

    当然，磔魇坚信这是自己的错觉。个连修魔初阶都没有到达的混血怎么可能拥有无边无垠的识海？

    磔魇千年来亲眼看过的识海也许不，但耳闻口传总是知道些。据他所知，大数魔的识海形态都是自己的本体，或者根据属性变化出最适合自己的形态。比如有的魔是颗树、有的魔是块石头、有的魔是把剑……。而他自己的识海就是把鬼头刀，把浸泡在血湖中的食人魔刀。可是无论是哪种识海，其范围都是根据其自身修炼的境界来决定。像他境界达到分神期，识海就有湖泊大小，等他顺利渡劫成魔，他的识海就应该能变成海洋那么宽广。

    有些比较厉害的魔甚至能在识海中幻化出星辰和海洋。听说魔界至高无上的王，他的识海就是个浩瀚无垠的宇宙。

    所以面对混血魔这个看似无垠的识海，磔魇只当对方的识海形态就是黑暗。这种识海比较少，但也不是绝无仅有。

    磔魇终于走到了中心。可是他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传山看到那道暗红色的亮光就像长了手臂样，伸出，摊开。

    个四四方方、疑似金属体的东西出现在光手中央。

    这个就是磔魇分出的心神？

    他还以为会出来个人形的东西，要么就是虚无缥缈的光点之类。

    磔魇得意地微笑。

    他没想到入侵会如此顺利。

    可惜！如果距离可以再近点，说不定他干脆就直接夺舍了。

    手掌用力，下捏爆四方金属体。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浪费？

    他要趁机炸伤这混血魔的心神、让他的灵魂受创，然后把自己分出的神识融入进去替代掉他被销毁的部分。这样等这混血破土而出找到他时，他就可以异常轻松地夺得这具天生魔体。

    最好这次能把对方直接炸成白痴，桀桀桀！

    就在磔魇捏爆金属体的刹那！

    只灰白色的手骨紧紧抓住了磔魇的手。

    从传山的角度看来，他就看到那具灰白色的骷髅突然翻身举起只手臂，紧紧握住了伸到他面前的光手。

    这是怎么回事？

    不光是传山不解，磔魇是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他万无失的计划怎么会出现漏洞？这突然冒出来的骨手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刚才直没有看见？

    金属体在磔魇的手掌中炸开。猝不及防下，磔魇心神大为动摇。这玩意儿伤不了他，但其威力足够让他的神识不稳。

    突然！磔魇感觉到抓住他手的骨手力气越来越大，并且拖着他向下倒去。

    分出的心神剧烈动荡，与本体相连的神识丝似乎就要断开，磔魇吓得割下只手臂转身就逃。他已经顾不得这对自身神识的伤害会有大。千年的修炼经验和直觉告诉他：危险！大大的危险！

    传山看到光手忽然断开，看到暗红色的光芒以极快的速度向后逃亡。

    瞬间，黑暗中指引光芒的大道消失了。握住断掉光手的骷髅把把光手送进口中。

    哦！它的牙齿竟然还是齐全的。传山不在状况地想到。

    不到眨眼的工夫，吞噬了光手的骷髅骨架忽然昂头发出声尖锐的吼叫。

    传山不知道骷髅能不能发出叫声，总之他听到了。而且他还看到这具骷髅亢奋异常地从地上跃而起，飞速向那道暗红色的光芒追去。

    它想干嘛？

    磔魇欲哭无泪，他被困住了！他竟然被个小小的、还没有达到初阶、根本连分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混血魔给困在了识海中！

    如果他的本体在此，他至少有十种方法可以脱离目前的困境。可是他的本体不在这儿，可恨的是他的本体还被困在那该死的仙阵中！

    难道他要被迫舍弃这份神识？

    虽然这只是他的分神之，可是他不甘心！他好不容易才在那该死的仙阵中修炼出个神识分/身，并好不容易才把它从那好不容易找到的丝丝缝隙中送出。

    如果这个分神没有了，他的本体神识不但要受到大大的伤害，下次想要再修炼出个分神至少要花百年时间，而且这之前他还得先把自己的本体元神修复好。

    该死该死该死！

    这个不知感恩的混血魔，自己教他魔功助他脱困，他竟然恩将仇报！

    不就是要你具身体吗？本魔君要你的身体是你的荣幸你知不知道？！

    你给我等着！你给本魔君等着！

    磔魇此时不得不立刻放弃这个神识分/身，因为他被具骷髅给抓住了。

    不但抓住，对方抓到他的同时，直接就张口咬……不！是吞噬！

    它在吞噬自己！

    磔魇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他到底是怎么在阴沟里翻了船，没有时间去想以后要如何报复这该死的混血魔，他的这个分神消失了。

    这该死的初生混血魔竟然这么厉害？！

    骷髅骨架拈着手中条细细的、暗红色的丝好奇地看着。

    传山也好奇地凑了过去。

    骷髅骨架抬头看了看他，突然拿光秃秃的头骨拱了拱他，副和他很亲密的样子。

    传山觉得这种感觉很舒服，就像他们本来就是体……

    对，我们本来就是体！

    有什么流淌过心间，让他很想张臂拥抱住骷髅。然后他就这么做了。

    骷髅的双眼在传山的意识融入身体中的同时，亮了，就像是里面点燃了两盏小小的、暗红色的火焰。

    拈着手里的细丝，骷髅发出“咔咔”的笑声。

    吞噬了磔魇分神的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这是本体元神控制分神的神识丝。

    想夺舍吗？现在我也会了！真是谢您“恩赐的神识”了。

    骷髅传山差点想要叉腰大笑。不过他很快就忍住了笑意，用手指拈住了细丝。这可是个好东西，他要留着它，就算现在他没本事通过这根丝吞噬掉相连的本体元神，但不代表他以后也没有机会。

    磔魇猛地喷出口黑血，整个人顿时变得萎靡不堪。

    该死的，他竟然阴沟里翻船！竟然给个小小的初生混血魔给反噬了。

    他不会放过那个混血魔！绝对不会！他定会让他付出代价！他要把他的灵魂活活撕碎！

    磔魇满头大汗口角挂血，气得目眦欲裂。

    “啊——！”挥出去的强劲魔气撞在无形的结界上，消弭无踪。

    乾坤子！还有那个叫罗传山的初生魔！我磔魇诅咒你们！

    传山边吸收、融合磔魇的分神，边谦虚地想：我不厉害，真的。是您太弱了，是那个困住你的仙阵太厉害了。如果不是那个仙阵压制了您九成以上的实力，现在被夺舍的就是在下了。

    哎呀，没吞噬您之前，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您已经到了分神期，竟是如此厉害的位魔君！

    谁叫您老人家不安好心呢？您说您要是没起那个坏心思，我也伤不了您对不对？

    好啦，您就当作积德行善，帮助我这个后进修炼得了。放心，看在接收了您千年积累的知识和经验的份上，在下脱困后定会遵守诺言送魔石给您。

    磔魇的声音就此消失了。

    传山黑暗无垠的识海中心出现了汪血泉，泉眼汩汩地冒出血红色的泉水，道黑色的刀影在泉水中穿梭。

    骷髅传山探头看了看池中的刀影，“咕咚”跳进泉水中。

    黑色的刀影向他飞快袭来。骷髅抬起脚，脚把刀影踩在脚底。刀影拼命挣扎。骷髅干脆盘膝坐下，抓起刀影塞在了盆骨和大腿骨的下面。泉水恰恰淹过骷髅的颈项间。

    想要融合位有着千年寿命、并且境界在分神期的魔君的分神，并不是件容易事。相反还非常危险。

    传山已经隐隐察觉到骷髅果在自己身上发挥的效用，现在他就要利用骷髅果本身的魔力来消化、消灭这位磔魇魔君的神识。只有彻底毁灭这位魔君留在分神中的意识，他才能真正全盘接收磔魇的知识和经验。

    这无疑会是个漫长的过程，但传山已经从磔魇的记忆中翻找出点点消化分神意识的方法。而且有骷髅果为他巩固元神，他并不怕磔魇反噬。

    缕缕宛如血丝的细线渐渐渗入灰白色的骷髅骨架中，随着他消化接收的记忆越，血红色丝线渗入得就越密集，点点的，灰白色的骨架渐渐转变成妖异可怕的血红色。

    这边，磔魇发现自己竟然还有丝神识连接着那个混血魔，顿时大喜。初生魔就是初生魔，竟然忘记把这根神识丝与他断开。

    好了，他正愁没机会报复和控制这个忘恩负义的小魔头，机会这就送上门来了。

    等着，等本魔君修复了神识，立马就会让你知道分神期修魔者的厉害！

    磔魇不是没有想到那个姓罗的混血魔有可能是特意留下了这根与他本体元神相连的神识丝，可是对方就算从他的分神中知道了利用这根神识丝的方法，难道他就不怕他通过这根神识丝反噬他？

    他可是分神期，就算他被阵法压制的只能发挥出成功力，可也不是个刚刚修炼魔功的混血魔能应付的。本魔君就不信你这个初生小魔头有这个本事，能通过这根神识丝伤害到本魔君的本体元神！

    两方各有各的计算，个笃定自己肯定能压制、反控对方，个决定循序渐进、步步蚕食，最后到底谁能阴得了谁，现在谁也不知道。

    知道了方法，也有了该有的领悟，传山修炼的速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眼看有了点进度，这人修炼得越发起劲。尤其在他发现自从他修炼魔功后，原来每隔三个时辰必然会发作次的折磨大大减轻了，他练得越勤，那撕裂灵魂和*的痛楚就越轻。有了这个福利，他能不勤快吗？而且他知道这是骷髅果在和他的身体彻底融合。

    有好处的事情肯定是要干的，还要干。反正他现在啥都干不了，托骷髅果的福连饿都饿不死他，天天待在土里除了修炼他也无事可做。但就有那么点美中不足的是，饥饿的感觉怎么都抹之不去。

    封洞第二十八天，也是传山吞噬了磔魇元神、成功把魔气引入体内的第二天。

    幽深黑暗的矿道静悄悄的。

    就在传山身边不远处的块地面阵翻动，爬出只发出莹白色光芒的……小龟？

    这只小龟看起来很眼熟，铜钱大小的身体像最上等的羊脂白玉样莹润。

    只见这只小龟从土里爬出，伸出小脑袋四处看了看，似乎在确认周围危险与否。

    过了会儿，小龟似乎确定了什么，转身向离自己不远的地面爬去。

    围着块看起来和矿道其他地方样的地面转了圈，小龟停下圈地运动，像是在思考。

    思考了大约个字的时间，小龟开始勤奋地扒拉起脚下的泥土。

    别看小龟小，四只小爪子扒拉的速度可不慢，就见泥土和煤渣飞扬，很快的地面就被小龟刨出了个直径约半尺、深度约两尺的小坑。

    小龟趴在坑里，右边的小爪子伸出来在土壤上拍啊拍。随即像是决定了什么样，四只小爪子阵快速扫动扫出了张人脸。

    地下出现张人脸本来是件很恐怖的事情，可小龟像是早就知道样，丝毫不见惊讶。撑起四肢瞅了瞅这张属于男性的人脸，小龟飞快地冲上去口咬住了人脸上突出的部位——男人的鼻尖。

    正在运功的传山突觉鼻尖生疼。

    该死的老鼠！不会咬到他鼻子上来了吧？

    可恨的是他的手脚现在都被困在土壤里，重重的泥土压在身上，让他连翘翘小指都不可能。

    如果他像那些传说中的武林高手样，能把魔气当作内功放出体外震飞敌人就好了。

    等等！传山脑中灵光闪，魔气既然可以被引导在体内运行，那么我按照引导之法把它引出体外不知道行不行？也许可以试试？

    传山没有去翻找磔魇的记忆，他想先自我尝试下。

    就在传山想把魔气引导出体外震飞那该死的老鼠时，鼻尖处传来的痛楚消失了。过了会儿，脸上忽然被撒上把沉重腥湿的泥土，接着把又把泥土砸到他脸上。

    啊！传山心头巨震，连忙收敛魔气不再运转。有人发现他了？惊喜促使他不顾切睁开了双眼。

    ……怎么都睁不开来。眼皮上再次被覆盖上层厚厚的泥土。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他明明感觉到脸上的重物没有了，难道有人发现了他以为他是死人，就又重新给他埋上了？

    这次轮到传山欲哭无泪！

    小龟勤快万分地把泥土又重新拨拉回男人脸上，每盖上层，还特别用小爪子拍实。直到挖出的坑被再次填上。

    小龟心情畅快、心满意足地趴在他刚才挖出又填好的坑上，四肢和脑袋伸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肚子饿了，小龟决定去弄点吃的。

    传山还在懊悔刚才没有早点察觉有人挖出了他，就闻到股浓郁的杂粮粥的香味。

    他的五感已经逐渐恢复还提升了，埋到了土里竟然还能闻到粥的香味。

    “咕噜噜。”腹中阵雷鸣。许久没有点滋润流过的肠胃在食物香味的刺激下复活了。

    肠胃没反应也就罢了，这复活可把被迫辟谷的传山折磨得□□。

    这烧饭的是不是就是刚才挖出他又把他埋上的瞎眼王八蛋？

    你小子等着，要让爷知道你是谁，等爷出去的时候，看爷怎么教训你！

    传山气得牙痒痒，边努力抗拒食物的诱惑，边拼命运转起体内魔气。

    他要出去！他定要尽快控制自己的身体，从这该死的地底下爬出去！

    传山上方的泥土上，个小小的煤炉正在发挥它的功用。

    煤炉上放着个瓦罐，瓦罐里熬着罐子杂粮，颜色不咋地，闻起来忒香。

    从瓦罐边沿泄露出的橘黄/色光芒照亮了小圈地面，也照亮了坐在煤炉前等吃的男人。

    乌黑的大眼睛，乌黑的脸，乌黑的破棉袄，乌黑的赤脚。身材不高，精瘦。看着罐子里的杂粮，男人抹了抹嘴。

    这人竟然就是本该被敲破脑袋埋进地底的庚二！

    坐在搬来的岩石块上，庚二从怀里掏出根木勺，伸进瓦罐中搅拌了几下，眼看火候差不了，又摸出来些调料，小心地倒了些入罐，再用木勺搅开、搅匀。

    做完这些，庚二便静静地坐在岩石块上等待杂粮粥烧熟。

    他昨天刚踏上这条道就感觉到这里有个魔物要诞生了，这个魔物的气息有点熟悉，他还在想会不会跟那个倒霉鬼罗传山有关系，就被预谋害他的少年亚生给敲了闷棍。

    这种明知会被害而假装不知道就让他害的经历已经不是第次，但无论经历过几次，滋味都不太好受。

    最可恨的是那条开了灵智的黑蛇，竟然敢在少年走后趁火打劫！

    不给你点厉害看，你都不知道我庚二大爷的名字怎么写。哼哼！

    也不想想他这具肉身修来的是么不容易？后脑勺被迫半自愿的条裂缝就够惨的了，还不小心给黑蛇咬了口。他倒不怕毒，可是脸上出两个牙齿洞奇怪？害的他不得不在土里待了天以待修复。

    己十四这次看来伤得不清。自己天未归，他也没有找来。

    他倒不担心己十四会吃那少年主仆的亏，那家伙肯定有自保的手段。否则也不会和那对主仆单独待在起那么长时间还相安无事。

    唉，如果不是遵守修真者不得与凡人动手的规则，他也不会过得这么憋屈。看看青云派那些在凡人面前耀武扬威的修道者，他们就没有遵守这个规则。不过他们是他们，自己是自己。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也没事。破坏界之主定下的规则肯定要付出代价，只是迟早而已。

    不是不能躲过这个小小的劫难，但是以前的经验告诉他，如果他想躲过跟自身有关的劫难，往往以后等着的是会让他加头疼百倍甚至千倍的大灾难。算算得失，自然还是在土里埋上天比较划算。

    这天他在土里也大致确认了隔壁邻居的身份。那家伙也不知哪里来的机缘，竟然就这样弃人修魔了。自从知道那家伙服食过骷髅果，他就猜测这人肯定会有这么天，只是没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快。他都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帮助这个倒霉的家伙。

    帮助？哼！他以后再也不要帮他。

    这混蛋竟然敢在心底嫌弃他，还想要防着他？既然他这么怕他碰到他，那他以后就干干脆脆再也不靠近他三步以内。

    修魔？你去修吧！我看你会修成什么样？最好修到最后变得跟烂泥魔样最好！

    让你想要防着我，亏我还当你是朋友。庚二伤心又愤怒，抬起脚狠狠在地面上跺了两脚。

    踩死你这家伙！要修魔也不跟人打个招呼，害我白白浪费好几年的修为。

    被他踩的那个人正在他脚下两尺深处，发挥出最大的克制力在和上面传来的米粥香味相抗衡。

    如果问这世上有没有比窒息而死痛苦的死亡方法，那么答案九成是让个人活生生饿死，而且最残忍的就是在这个即将饿死的人边上放上堆美食，又偏偏不让他吃到。

    庚二，你已经报仇了。真的。

    吃饱喝足的庚二把可以再次利用的东西又全部收回怀里，木勺、瓦罐、煤炉……也不知他怀里哪来那么大地方收纳这些东西。

    拍拍胸口，如果当初能提前知道这里只能进不能出，他定会把里面装满吃的。可惜啊！

    虽说相信己十四的能力，不过还是回去看看好了。但在这之前，他得先想好怎么向己十四解释自己被少年亚生打破脑袋埋进土里、还能活着爬出来的奇事。

    没有灯光对于庚二来说似乎没有太大障碍，想好了借口抬腿就走人，可刚走出十几步远，他又退了回来。

    犹犹豫豫，不甘不愿，来回在刚才坐的地面踩了好几圈，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弯腰在地面上画了个较为复杂的阵图。画好阵图，庚二万分不舍地从怀里掏出几块似玉非玉的黑色石头看了好会儿。叹口气，聚魔阵已经画了，可没有魔石启动也不过是白画。

    算了，便宜你小子了。要不是看在你还知道出来找我，哼哼哼！

    把魔石嵌入阵眼埋入地下，做好事不留名的庚二大爷昂起头，用劲踩踏着地面走了。

    而留在地面上的阵形在最后颗魔石被嵌入的刹那，亮起圈耀眼的光芒，就在光芒消失的瞬间，地面上的阵形图也随之消失不见。

    切都似恢复了原样，又似有什么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