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梁小丑混世记 作者:易人北

    这里的黑暗让他有点不能适应。眨眨眼,传山很感谢庚二的先见之明，点亮了庚二之前就给他放在这里的灯笼。

    灯笼的光芒在瞬间照亮了这道缝隙，可以看出这道缝隙的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得,大概可以让两个体型中等的人并排行走。

    摸摸洞壁,有点潮湿，搓搓手指头，手下的感觉告诉他,这道缝隙表层的煤炭品质应该相当不错。

    缝隙相当狭长，还没往前走上两步,灯笼的光芒就像被什么实质的东西挡住，除了脚下步方圆，周围全被片浓稠的黑暗紧紧包围住。

    传山小心地伸出骷髅右爪探入黑暗中，没有摸到任何有形的物质。停步思考了会儿，传山干脆把灯笼随手往洞壁上插，迈开脚步就往前面走。

    很奇怪，上次他明明在洞口就止步不前，可这次进来他就感觉到了种奇怪的熟悉感，就好像他曾经来过这里、而且对这里十分熟悉般。也许这跟他吞噬了磔魇的分神有关？毕竟他也算拥有了磔魇曾经的记忆。从某种角度来说，磔魇曾经经历过的，他也经历了遍。

    虽然磔魇的记忆告诉他往前走并没有什么危险，可不知道磔魇会不会利用这份记忆给他布下新的陷阱，传山这路走得还是十分小心。

    心中，传山对这位叫做磔魇的魔君的感情相当复杂。

    他感激磔魇在他陷入深深绝望时伸出援手，哪怕这份援手本身就不怀好意。但他同时也厌恶磔魇以恩人的面貌出现，打得却是鸠占鹊巢的主意。

    他钦羡磔魇的任性妄为，却又深深反感他嗜杀成性不把万物生灵的性命当回事。

    可不管他再怎么反感磔魇的言行，内心深处，他其实并不想这位魔道前辈就这样消失，如果有机会他甚至还想帮他把。

    如果青云派道士和他斗个两败俱伤，这样他就算想谋害我也无力为之了吧？

    我会遵守诺言给你提供魔石，可是也希望你能收敛起你所有贪婪、恶毒的想法，说老实话，我真的不太希望与你为敌。

    传山特意放慢脚步摸黑往里走着，渐渐的，他的双眸泛起了微微的幽红光芒，就好像在深夜中行走的野兽的眼眸。

    缝隙中间有段路十分狭窄，只能容个大人勉强通过。不过走过这段，再往前就变得开阔许，只是湿气越来越大，传山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衣衫变得比刚才重了些许。

    大约走了炷香的工夫，传山住了脚步。前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和大数矿洞般，洞壁嶙峋，地面上有些碎石和突出地面的黝黑大石块，还有……三具残破的矿奴尸体。

    “为什么不往前走了？”熟悉的声音中带了□□惑。

    “再往前两步就是困魔阵，进得去出不来。在下想来与其进去陪您，不如在外为您提供魔石。”传山坦白道。三具尸体头向着他，脚朝着困魔阵，看样子似乎都被狠狠折磨过番，身上零件没个齐整。

    “你在怕什么？怕你也会变得跟那三具尸体样？”

    “不敢。想来是这三人惹怒了魔君？”传山试探道。

    磔魇冷哼声，很想大吼声：惹怒本魔君的就是你！

    那三个矿奴说来也倒霉，竟然没头苍蝇样逃到了这里，那时他心情正好不爽至极，三个普通人类对他来说吸干了也无大用处，干脆就拿来泄气了。

    好不容易平息了再次翻腾起来的怒气，磔魇没好气地道：“你带了少魔石？”

    “两颗中品魔石。”传山说着把魔石双手奉上。

    “这么少？”

    “这里魔石所藏并不丰富。而且……”不知道这位知不知道青云派在这座山上布下禁制事？

    “有什么话就说。不要妄想跟本魔君耍心眼。”

    “这是自然。在下不是不说，只是在想魔君您是否知晓此事。”

    “说！”

    “是。青云派自从发现这矿里出灵石和魔石后，就在这座山上布下了禁制，凡是凝气三阶以下皆只能进不能出。”

    “哦？”磔魇倒真不知道此事，他心修炼，以前也感觉到有修真之人进入矿中，但因其修为太低，就完全没放在心上。

    “青云派……？根本没听过。是这颗星球的土生门派？”

    “在下也不知详情。只知道这座矿山都由青云派所控制。”

    “你说对方收集灵石也收集魔石？”

    传山心中咯噔下，他好像说漏嘴了。从磔魇的记忆来看，般修真门派就算知道有魔石存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分辨和采集，而且采集了也没用。但这时候他哪能承认这点，只能打肿脸硬撑。

    “是。在下也不知何故。”

    也不知磔魇心中作何想法，半晌没有说话。

    “留下魔石，你可以滚了。不过你不要忘了，你不能提供魔石助吾脱困，你也将永远陷于此处无法出去。”

    “在下明白。”传山抬手就把魔石往前扔去。

    道不算刺眼的亮光闪烁了下，魔石在两步远的前方消失不见。

    “另外……”

    “还有什么事？”

    传山态度加恭敬：“青云派的恶道似已察觉这座煤矿中有魔物出没，他们已经派人前来查看。据在下探看，来人的修为都在在下之上。”

    “哦？对方派了少个人来？”这个困魔阵为七劫散仙所布，他倒不怕有人会察觉他的位置。何况他还巴不得有人前来打破这个阵法，就算不能，送来些道士给他打牙祭也不错，最好能是金丹期的。

    “不，只有三名。”

    唔，磔魇暗中盘算了下，他现在的情况急需进补增进元气。这些道士倒是不错的补品。不过如果对手太强，他修为被限制的情况下很有可能吃亏。看来想要吃到好东西，还得好好计算番才是。

    “如果你有办法把这些道士擒来给我，我允你用这些道士顶替魔石。”

    “这……”

    “你走吧。”磔魇丝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是。”目的已经达到，传山抬腿就走。至于破誓之事不妨再等上等，是他没想好怎么让磔魇知道他服食了骷髅果，二来他不想被前后夹击。他可不想个不留神就被人当大补丹给吞了。

    “希望你能记住，本魔君出不去，你也别想离开这里！”

    传山回到洞穴入口就看到颗大脑袋从块大石头后面探了出来，正朝他这里张望。

    庚二看到传山从里面出来，冲他狠狠点头，意思是后面就要追过来了。

    为了不让磔魇发现他们在其中捣鬼，传山连话都不敢说，只对庚二打手势让他先躲起来。

    庚二对他招招手，意思让他跟他躲起。

    传山想起他隐匿气息的本领，当下就乐颠颠地挤了过去。这个藏身的地方很不错，既能看到洞穴外的情形——庚二冲外面挖了个窥视的小洞，也能照顾到洞穴深处，可能原本没有这么大，硬是给庚二挖出了两三人能容身的地方，兴许是刚挖出来的缘故，鼻间股子土腥味。

    庚二为了不让人发现这个现挖出来的藏身处，移了块大石头放在外面充当门户，这样就算有人来了，如果不仔细看，时半会儿也不会注意到后面另有乾坤。

    传山的骷髅爪子握住庚二的手，问：能说话吗？

    庚二先是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利用他读心的能力跟他沟通呢。

    庚二翻了个白眼，恨恨吐出个字：“能。”

    传山立刻丢开庚二的手，凑到窥视的小洞旁盯着外面嘀咕道：“他奶奶的，爷长这么大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如今是越过越糟。等爷把那些仇家都解决、家人都找到，打死爷也不给人装孙子了！”

    庚二瞅瞅被丢开的手，心里有那么点不舒服。当我想听你心事不成？嘴上说不介意，其实心里还不是跟庚六那些人样。

    庚二鄙视传山了。

    “来了！”传山浑身的肌肉下绷紧。

    “就是这里？”明胜子停住脚步。

    己十四往后微微缩，回答道：“是。就在那洞穴里面。”

    “师兄，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明志子上前步。

    明胜子点头，“这里血腥味很重。”

    “师兄。”明志子指了指洞穴，魔气很明显，那魔物应该就在附近。

    “你，进去。”

    “什么？仙长，小的进去就是送死，您饶了小的这次，小的回去后定给您立长生牌位。”己十四心下怒气横生，这就是吃斋求道心存慈悲的修道者？如果修道者都是这么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那修道者与修魔者又有何区别？

    “进去！”明胜子的脸色冷了下来。

    己十四明白，如果他再说个不字，这位道长可能就要亲自动手把他给扔进去了。

    咬牙，进去就进去。会发生这种情况也在他们的设想之中，他们开始也没指望青云派出来的道士能有什么好人品，现在就希望庚二已经把藏身之处先布置好了。

    越靠近洞口神智就越发模糊，本来是被逼着往里走，可渐渐的，己十四的脚步加快了，脸上甚至也带出了恍惚之色。

    他终于跨进了在他心中属于禁地的洞穴，黑暗逐渐吞噬了他的身影。

    只骷髅爪子突然从块大石头后伸出，把抓住己十四拖进了大石后面。

    微微张开的大石头慢慢合拢，堵住了石头后的洞穴。

    明胜子等了会儿，见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传出，不由加踌躇。

    “师兄，你看……”

    “再等等。”

    “是。”明志子背着明灵子听话地退后步。

    传山把己十四丢给庚二，让他把人弄醒，便赶紧凑到窥视口往外看。

    庚二想想，不想浪费灵药也不想浪费自己的灵力，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个水罐兜头从己十四头顶浇下。

    己十四个激灵重新回到人间。抹抹脸上的水，面无表情地道：“你就没有其他好的办法？”

    庚二憨笑：“我觉得比打耳光要好。”

    己十四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庚二看。

    庚二脖子缩，躲到传山身后去了。不过很快他又伸出了脑袋，奇怪地道：“那个……你挨揍了吗？为什么感觉比刚出去时衰弱了许？”

    “有吗？”己十四依旧没什么表情。他点都不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甚至觉得比身体好时还精神。

    “不太对头……”庚二盯着己十四的脸嘟囔道。

    传山打断他，有点焦躁地道：“他们怎么还不进来？”

    “我看看。”庚二闻言立刻放弃研究己十四，转回头就挤开传山想要往外看。

    “你看有什么用？不行，都走到这步了，绝对不能就这样功亏篑。”

    “你打算怎么做？”己十四冷静地问。

    “我出去引他们进来。”这是他们最后步计划，算是孤注掷，不成功则成仁。

    磔魇在传山离去后，心中忽然升起股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而他却无力控制。

    这种感觉有久没有出现过？最近的次好像是出现在两百年前？

    那时候他遇到了什么事？

    磔魇的眼眸渐渐浮起狰狞之色，这次他定不会再让个乾坤子来坑他回！

    为了查清那初生魔物有没有背着他做些什么，暗中算计他，磔魇决定今天哪怕拼掉百年的修为也要送出丝神识把外面探个清楚。

    “是你们？我说那矿奴怎么会逃出去又跑回来。”传山从幽暗的洞穴里慢慢走出，脸上出现刹那的惊异和畏惧之色，随即立刻恢复平静。

    乍看出现个半骷髅半人的怪物，明胜子和明志子前后立刻摆出防守之式。

    “是你？”明胜子的记忆力很好，很快就认出传山的脸。自然也没有错过对方刚出现时脸上冒出的惊异和畏惧之色。

    “是我，你们大概也没想到我会有机缘入了魔道吧？桀桀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会个个把你们扒皮抽筋，我会让你们个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边说，传山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

    明胜子看出对方只有练气三阶的实力，虽然惊讶于个刚开始修魔的人怎么会已经到了练气三阶，但既然看出对方神色中的惧意，他的提防心也放下了些许。

    看传山步步后退，明胜子也步步往前逼近。明胜子动，明志子自然也跟着动。

    个退，两个进。渐渐的，传山的身影已经半掩藏进黑暗中。

    “你们有本事就进来！”留下这句话，传山转身就往回跑。

    明胜子脚步顿。

    “师兄？”明志子看向他。

    “虚而实之，实而虚之。你把明灵子找个地方藏起来，里面就两个小魔物而已，今天且看我青云派斩妖除魔，追！”撇开师弟的仇恨不谈，那罗传山能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修到练气三阶，不是有莫大的奇遇就是有奇宝在身。无论哪样都值得他追下去看个究竟。

    明志子惯于在这些妖魔鬼怪身上捡便宜，看对方不过是个练气三阶的小魔物，笃定对方就是手段再也跳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去，哪有不同意之理？连忙随便找了个洞穴把明灵子塞了进去，还好他还记得给自己的师弟简单布了个防护阵。

    立刻，两道身影不再有任何犹豫，追着前面的半骷髅魔物跑进了那像裂开的缝隙样的幽深洞穴中。

    随着两名道士追进洞去，条黑色长蛇也随后飞快地滑入洞穴。

    传山在前，两名道士在后，修为的差距让他们的距离迅速拉近。

    按照计划，在他跑到困魔阵之前，他让开道路，庚二从后面袭击，逼迫青云派的牛鼻子道士自动进入困魔阵对上魔君磔魇。

    可是千算万算，他们算漏了某人的霉星称号。

    那黑色王蛇出于看热闹的心情也追进了洞穴，可它在跑到深处时被绝对上位者的魔气吓得魂飞胆颤——那是磔魇拼出百年修为送出的丝神识，转身就往后跑。

    而负责从后面偷袭的庚二无巧不巧就与黑王蛇撞在了起。

    就这么耽搁。

    “道爷看你这魔物往哪里跑！”明胜子脚踏七星步，口念五行相杀罡，运气丹田，手聚灵气，喝道：“五行相灭，土水相绝，水火相灭，金水相伐，鬼妖见者，断头截脚，魔王恐，上下摧裂。敢有犯者，永沉幽穴，急急如律令。打！”

    没有等到支援的练气三阶小魔物传山在困魔阵前只来得及发出声不甘的暴吼：“死庚二！爷就知道你不能相信！”还没吼完，就被离金丹只差线的明胜子掌打得飞入了困魔阵中。

    阵不算刺眼的亮光冒起，传山的身影消失。

    明胜子和明志子看到亮光，齐齐刹住脚步。人呢？这亮光又是什么？

    “我来了我来了！啊啊啊！”

    庚二拖着黑王蛇跑到近前时，正好看到传山被打入困魔阵。当下就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

    “是你？哼，上次道爷就想会会你，你来得正好，让道爷好好看看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在作怪！”明胜子冷哼声，手拈法决，就待使出威力最大的雷罡咒。

    庚二愣了下，连想都没想，凭借本能鼓起现有的全身灵气，把黑王蛇当鞭子使，鞭向在困魔阵步前犹豫不决的两道士抽去。

    “嘶嘶！”黑王蛇吓得暴吐红信，身体暴涨，见人就咬。

    凌厉的灵气之斩，突如其来的黑色巨蛇，明胜子两师兄弟反应不可谓不快，他们的修为已经是凝气三阶，联手对上才凝气二阶的敌人根本不是问题。可是！

    可是庚二对土、水能力的掌握非同般，在他拿黑王蛇当鞭子使的同时，脚跺，也咒语都不用，从他至明胜子师兄弟的地面立刻如波浪般涌起，浪又浪，逼得明胜子师兄弟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脚下自然而然被土浪逼得往后退。

    不算刺眼的亮光再次亮起，这次轮到明胜子师兄弟的身影起消失了。

    庚二放开手，被强行控制的黑王蛇得到自由，下意识地哧溜下就往前窜去。

    亮光再度冒起，结果庚二只看到黑王蛇的截尾巴从视线中闪而过，也跑进了困魔阵。

    啊，那货傻了吗？庚二呆了。

    要不要也进去？可进去出不来怎么办？

    庚二犹豫，庚二在困魔阵外负手踱步。

    他不想变的和地上那三具尸骨样惨，虽说他比较不容易死，可受伤也很痛啊。

    但是传山现在在里面，就凭那家伙的三脚猫修为，进去还不是白送给人家打牙祭？

    希望那位磔魇魔君不会很快发现那家伙曾经服食了骷髅果，否则……等等！三具尸骨？庚二停下脚步，低头呆呆地看向地面。三具尸骨虽然残破不堪，但不约而同的是足尖都正对着困魔阵的方向。

    庚二脑中有什么闪过。

    “看蛇尾和三具尸骨的足尖。”他好像说过这句话？而这句话正好是他们脱困的关键？

    庚二“呼”地抬起头，眼冒红光地狠狠瞪向看不见的困魔阵。眼前似乎又有什么东西闪过，这是？

    看来是定要进去了。唔，进去就进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

    “啪，啪啪。”

    不正常的脚步声点点接近，庚二回头就看到硬汉己十四脸茫然加飘忽的表情正向这里步步走来。

    “你怎么也来了？好吧，来就来吧，也许……”庚二无奈地抓头，既然都来了，那就起进去吧。希望我这次的预言……

    困魔阵中。

    磔魇手扣住送上门来的传山，手握剑横于膝上。

    骷髅果！

    桀桀桀！这简直就是柳暗花明又村，看似绝望却希望无限。

    骷髅果啊，传说中的天生魔物。最妙的是，还没有来得及变成真正的魔。

    扣住传山的脉门拖过来深深吸了口气，真是美味至极的味道。

    这具身体他要定了！有哪具*能比得上吸收了骷髅果药效、被彻底改造的魔体？哪怕他无法夺取这具身体占为己有，只是吸收这好运的初生魔物的魔元，对他也有极大好处。

    传山进阵就被抓住。

    当感觉到磔魇的气息时，他没有抵抗。发挥不出十分之实力的磔魇虽然不如往日可怕，但其实力也不是他这个练气期的可比。

    他现在只有静静等待机会。甚至他还有闲心打量了下这个他脑中有印象、实际没见过的困魔阵。

    阵内空间说不出大还是小，上下左右片迷茫，也不见其他东西，只中间磔魇坐的位置立有根盘龙柱。

    盘龙柱上约有七八条龙身，每个龙口都吐出条链锁，每根锁链都缠绕在磔魇身上。锁链缠得并不紧，可以让磔魇起身在盘龙柱附近五尺之内自由活动，可超过五尺就不行了。而五尺外就是片灰色迷雾。

    再看磔魇。这位魔君身高至少超过九尺，身材堪称完美，上半身随意靠坐在盘龙柱上，两条长腿盘在起，握剑的手指修长，指上无戒。身上穿着黑金绣龙的袍子，长长的黑发用金环束起，鼻梁很高，微微有点鹰钩，双眸似黑似紫，嘴唇也呈深紫色。虽然有点妖异，但总体来说，这人绝对称得上“英俊”二字。

    而他手中之剑，剑身弯曲宛如波浪，剑柄似是角质，因被握在手中看不清楚详细。最奇特的是剑的颜色，通体红中发黑，以剑身颜色最深，至剑刃颜色变淡，剑身开槽、暗藏流光，股浓浓的血腥味从剑身扩散至周围。

    传山不用在磔魇的记忆中翻找这柄剑，看到剑的同时，脑中立刻浮出“杀戮”二字。这就是杀戮之剑吗？引磔魇进入魔道，又跟随他千年，最后在磔魇被困后宁自毁也要留下的魔剑。这把剑似乎已经有自己的剑灵，只是不知道自毁后现在还存在与否？

    无心无情的磔魇对于这把宁愿自毁也要留下来陪他的剑，又抱有怎样的感情？还是他认为这切都是应当的？

    拥有磔魇记忆，但没有磔魇感情体悟的传山突然开始同情起这把魔剑。

    “他已经很久没有饮血了。”磔魇阴森森地道。

    “我想我的血可能不太合他的口味。”传山立刻挪开目光。

    周围迷蒙的灰雾阵晃动。

    “又有客人进来了。”磔魇阴笑着偏头对俘虏道：“小子，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让这寂静了两百年的狗屁仙阵变得热闹起来？”

    “魔君谬赞。”传山镇定地道。

    “你胆子倒是挺大。”磔魇嗤鼻。

    “没您想象的那么大。如果我胆子真如您说的那么大，那么在您抓住我的那刻我就选择自爆了。”传山笑道。

    磔魇手下用劲，传山感觉到身体传来的剧痛，强忍痛楚道：“还请魔君手下轻点，否则我个忍不住很可能会干脆豁出去。”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磔魇突然扣住传山的脖子。

    传山笑容不变，“磔魇，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现在也同样拥有你的记忆？”

    磔魇眼神微变。

    传山却不往下说了。

    磔魇松开手，再次扣住他的左手脉门。

    传山叹口气，用骷髅爪子揉揉被抓痛的脖颈，放松身体，就那么懒懒地坐着。

    “你倒是随遇而安。”磔魇斜眼看坐在身边副悠然自得状的初生魔物。

    传山抬了抬被扣住脉门的左手，“如果你肯放开的话，我肯定会逃得比兔子还快。”

    “哈！那你又为何进来？”磔魇扣住传山的左手，拇指在脉门上细细抚摸着。

    传山被他摸得后颈汗毛倒竖，咳嗽声道：“被逼的。那个，魔君，我们能不能商量件事？”

    “什么事？你把身体给我，我留你魂魄？”

    “呃，虽然在下这具身体已经不太像个人，可毕竟是父母赐予，在父母没有开口前，我不想换也不能换。”

    “那你就在这里陪我吧，直到你愿意为止。”

    “何必呢？我和你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最亲近的人，你说是不是？”

    “是啊，亲近到您变成你，在下变成我。”磔魇讽刺道。

    “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再变回去。我说，您能不能别摸了？”因为拥有共同的记忆，让传山对这位开始的敬畏变成了亲切……呃，还不到亲切的程度，但是敬畏也完全没有了。

    磔魇手指顿，顿时有点啼笑皆非之感，这人胆子大得大出他的想象。

    “你在试图软化本魔君？”

    “不，我在试图找条我们两个都能好好活下去并离开这里的路。”传山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也许是共有的记忆在作怪。纵观这位魔君的记忆，这人从头到脚虽然没有个地方能让他喜欢得起来，可是他就是对他生不出杀心。哪怕明知对方开始就在利用自己。

    “不可能。这是七劫散仙布置的困魔阵，我们俩只能活个。”磔魇在思量如果利用上次留下的那根神识丝，自己有少机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他的识海，进而吞噬他的神识、霸占他的身体。

    “你就算借了我的身体也不定能出去。”传山试图说服两人联手合作。

    “至少我不用再被锁链锁住。”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难道真的想引我自爆？”

    “你舍得吗？”磔魇正想再讽刺这小魔物几句，两条身着道袍的人影从灰色的迷雾中现出了身影。

    “我们共同的敌人来了。”

    “你干的好事！”两个凝气三阶，有点棘手。磔魇眉毛挑，手下又暗自吐劲。

    传山立时疼得脸色发白，但他硬是挤出笑容道：“这两只，不是你要的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磔魇怒喝，随即眼冒寒光，面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