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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重生第一权臣 作者:钟晓生

    李绾心知安国公是要他推荐真正有学之人。他方才便想向高元照举荐高展明了,只是唯恐拂了高元照的面子,才先将高华崇夸赞番。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他便不再犹豫,坚定道:“子辉的功课自然是极好的,经史策略,样样出众。除他以外,高展明也是个英俊人才。”

    高元照听见高展明这个名字,手抖,刚拿起的茶碗又放下了。

    高元照没想到,李绾竟然会推荐高展明。在他的印象中,高展明是个十分阴郁的少年,虽说生了副极好的相貌,可是脾气实在不敢恭维,因此并不怎么讨人喜欢。他也看过高展明写的诗词,虽说文采的确不错,可过于委婉华研了,是吟风弄月之词,就和高展明这个人样酸涩。这种文采,便是再精深,又有什么用,无非骗取些闺阁少女的眼泪罢了。

    然他方才的手抖,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和高展明之间的些不能说道的纠葛。

    高元照的原配是淮安王的嫡女张娇,夫妻两人十分恩爱。可惜张娇是个体弱病的,二十五年前为高元照产下了嫡长子高华尚,十八年前为高元照生下嫡次子高华崇,后来又生了三小姐高妤,此后便病不起,在高华崇五岁时就病逝了。张娇病逝后,中年的高元照为走出丧妻之痛,便开始沉迷女色,新纳了无数姬妾,来二去,还跟自己的弟媳唐雪勾搭上了。

    年半以前,高元照和唐雪的丑事被高华崇和高展明兄弟双双撞破。高华崇勃然大怒,对父亲大发了通脾气,甚至直到今日都对高元照不理不睬。高华崇是高元照最心爱的儿子,为了取得儿子的原谅,他便断了与唐雪的往来,甚至为了避嫌,他对隔壁母子再不闻不问,每年拨给隔壁府上的体恤金都交由旁人打理,不再插手。

    高元照知道他做下的这桩糊涂事似乎让高华崇连高展明并记恨上了,这年高华崇来直暗中找高展明的麻烦。他虽知道,但为了挽回高华崇的心,便直袖手旁观。他心中对唐雪高展明母子也并非没有愧疚之情,只是到底还是安抚好高华崇的情绪最为重要,便对他的行为听之任之。

    高元照面上装的波澜不惊:“哦?高展明?我记得,他是元青的儿子吧?”

    李绾道:“正是。我来时还带了几份最近宗学中的子弟们做的文章,放在外间,老爷若想看,我便拿进来。”

    高元照道:“你去拿来罢。”

    李绾鞠躬退了出去,不会儿捧着沓卷子走了进来。

    高元照翻阅了几张,不停皱眉摇头叹气,待翻到高展明所做时,终于停下认真浏览,片刻后拂须点头道:“好,好,如椽之笔啊!”

    他看完高元照的文章,再看其他子弟所写的文章,相较之下,那些文章是相形见拙。宗学中的子弟,也不是没有工于文字的,只是毕竟年纪尚轻,只知堆砌辞藻,无病j□j,难免浅薄了。没想到才过了两年,高展明的文章竟然突然有了极大的改善,字里行间的怨怼之情已不见了,题材亦不再拘束于闺怨相思,文字变得浅显平易,意象却深远了。

    高元照蹙眉道:“高展明这篇文章确实不错,可我记得,他的性子似乎不怎么好罢。上个月宗正还对我说,高展明在学中生事,有违风化,得罪了其他子弟,被罚休学月呢。”

    个月前的事,其实谁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高展明和韩白月从来是见面如仇敌相见分外眼红的,他怎么可能突然之间转了性子强迫韩白月做那有伤风化之事?高元照也不是不知道高展明冤枉,他只是故意装糊涂罢了。

    李绾心知安国公装糊涂,也不好点穿,忙道:“老爷说得极是。从前高展明文采虽好,但生性阴郁了些,且为人恃才傲物,我叫他做文章,他十次有九次做完了也不肯拿出来给人看,他那样的性子,终是不妥。可打从他休学月再回到学堂之后,他的性子就变了。他如今主动与同学修好,还会体恤师长,关怀他人,心思比从前开阔了。想必是他在休学的个月里痛定思痛,终于明白事理了。”

    高元照听了这话,沉吟不语。如今高家的下辈开始逐渐崭露头角了,他和太后有意着重培养几个能干的出来做事。他的两个嫡子中,高华尚的身体和他母亲样弱了些,据太医所说,怕难以传承子嗣,因此高元照有心让高华崇来接自己的位置。可是高华崇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心性有些浮躁,做事也难免冲动。所以他想栽培两个有真才实干的人辅佐高华崇,成为朝中新的中流砥柱。但是高华崇和高展明如此水火不容……

    高元照把卷子搁下,道:“文章写得再好,若是品行不端,怕也难以成事。”

    李绾正想为高展明再辩解两句,高元照却不给他这机会,道:“你今日说的,我知道了。高展明这孩子,我会留心观察的。宗学里这些教授,属你学问最好。我听宗正说,高家旁系里有个叫高亮的孩子为人机灵,智计不错,你栽培他的学识。”

    李绾听他说了这话,暗暗叹了口气,只得道:“是。”

    高元照挥挥手:“你退下吧,下月再来向我述职。”

    李绾收起卷子,恭敬地离开了安国公的书房。

    高展明读书读得酣畅淋漓,并不知因为他,李绾和安国公之间已发生了场暗潮涌动的谈话。待时辰到了,他便熄灭了书房的烛火,锁上门,回鹤竹园去了。

    高展明提着灯笼,沿着小路回到香兰苑,正欲回房,突然只听吱呀声,隔壁屋子的门被打开了,韩白月捧着烛火在门口,倚着门框衣衫半敞,对他笑道:“哟,这不是君亮兄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高展明发现韩白月脸上竟然挂着得意的笑容,仿佛做了什么坏事已得逞了。他皱了下眉头,态度疏离地说:“这么晚了,玉桂兄还不休息么?”

    高华崇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语气不善地问高展明:“你去哪里了?”

    高展明怔,旋即就因为高华崇责问的语气而有些恼了。最近几天,高华崇直对他冷冷淡淡的,出口必然是伤人的话,却从没关心过他。他知道从前的高展明和高华崇之间有过不伦的关系,也知道高华崇因为安国公和唐雪的事情迁怒于自己,可是那又如何,再怎么说,高展明也是高华崇的堂弟,他设计坑害自己的堂弟,难道就没有半点羞愧之心?自己夜半归来,又与他何干,只怕以他龌龊的心思来想,是怀疑自己去勾搭学中某位纨绔子弟以挑战他的权威了吧。

    因此,高展明淡淡地说:“晚上睡不着,我出去逛了圈。天色不早,我先回屋了,堂哥和玉桂兄也早点休息。”说罢便不打算再搭理他们,推开自己的房门准备进屋。

    高华崇带着愠怒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这几日都和谁在起?”

    高展明并不打算理他,正打算踏进自己的屋子,却听韩白月在身后道:“二爷,君亮兄想必是近日忙着端午后筹办宴席的事,才日日那么晚归呢。君亮兄,不知宴席的事筹划的如何了,若有什么难处,你可要提前跟我们说呀,等到时间晚了,怕就来不及了。”

    高展明转过身对他们笑道:“二位请放心,切都很顺利,这点小事,愚弟定能办好,不劳二位兄台费心。”

    韩白月冷冷地勾了勾嘴角:“那就好。二爷,天冷了,我们回屋吧。”

    高展明不再理睬他们,径自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天色已经不早了,高展明换下衣服,点上烛火,正打算将今日在书中看到颇有感触的句子和典故记录下来便去睡觉,突然听见外面有急促的敲门声。高展明以为是韩白月他们又来挑衅滋事,正兀自不悦,却听外头人道:“爷,是我。”

    高展明听是引鹤的声音,忙走出去打开房门:“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去打点水来伺候我洗漱吧。”

    引鹤神色慌张地将高展明推进房中,关上门,低声焦急道:“爷,不好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