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第一权臣 作者:钟晓生

    ——    将两名打架的老妪审,高展明就明白了。就如王司曹所说,这两人的确是为了这只小鸡而大动干戈甚至拳脚相向。

    穿花布衣裳的老妪伏倒在公堂上痛哭流涕：“大人,你要给民妇做主啊！这只鸡民妇养了养了快个月了，今天儿子从外地回来，民妇看他饿的都没个人样了，就想杀了这只鸡给儿子顿口肉汤喝，谁知道正好撞见这刁妇在偷民妇的鸡,大人定要给民妇做主啊！”

    另个穿褐色麻布衣服的老妪哭得比她惨：“大人呐,你千万不要听那老捏儿胡说！我家当家的病了，就指着吃口肉，民妇家里就剩这最后只鸡了,本来还指着养肥了过冬，现在实在是熬不下去了,不得不杀鸡。谁知道那贱|人突然跑进我们家院子抢鸡，大人，您定要给民妇做主啊，我家当家的就指着这只鸡了！”

    高展明头疼不已。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人各执词，听起来都没什么破绽。

    高展明道：“你们各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只鸡是自己的？”

    花色衣服的老妪道：“三天前林荣家的到我家来做客，她见过我们家的这只鸡，她可以给民妇作证！”

    褐色衣服的老妪道：“八天前刘鹏家的到我们家来串门，她在我家院子里见过这只鸡，大人传他来就都清楚了！”

    高展明吩咐王司曹：“你去把他们说的证人都请来。”

    没久，证人就被传上来了，就如两名老妪所言，她们家里的确都有养过那么只小鸡。

    高展明很为难，这种鸡毛蒜皮的案子是最难断的，鸡又不像狗，不能认主人，要是偷盗的时候当场抓个现行还好断些，可这两名老妪被人发现打起来的时候位置恰好在两家的中间。听邻里乡亲的口供，应该是两家人都养着鸡，不过其中个人的鸡不知缘何没了，便去偷另家的，导致此案发生。

    王司曹问高展明：“大人，怎么办？”

    此时天色已黑了，再拖下去就要到了就寝的时间，高展明想了想，恐怕今晚是得不出什么结论了。他悄声问王司曹：“以前遇上若有这种难断的案子，其他判官是如何断的？”

    王司曹道：“每位判官的脾气都不样，若是换了顾判司，他大约会让官府出银，再买只鸡，两个妇人各只，事情也就解决了。”

    高展明皱眉，微微摇头。如此确实是时善举，可是作为官府断案子，却不能这么断。时间久，大家都知道这位判司的脾气，就都来闹这些个案子骗鸡骗狗，官府还怎么往下办？

    王司曹偷偷打量高展明的神色，道：“顾判司做了年，就让县令大人给开了……若是再往前的李判司，每人打三十大板，谁先招了就停。”

    高展明摇头摇的愈发厉害了。如此加不行了。

    王司曹又道：“或者就命他们两家煮了鸡起吃……”

    高展明道：“不行，官府判案，是非定要分明。如此搅混水，偷鸡的那家知道只要胡搅蛮缠自己就也能分块肉吃，往后岂不还会故技重施？旁人知道官府专断糊涂案，就也都有样学样地犯糊涂事，如何了得？”

    王司曹为难道：“那大人说该如何是好呢？要不让她们分立两边，把鸡赶到堂上，这只鸡往谁那里跑，就算谁的。”

    高展明瞪了他眼：“胡闹！既然今日我做了判司，就不能如此断案。今日天色太晚，先回去休息，明日早上接着查。既然这两家原本都有鸡，现在却只剩下只鸡，便说明其中有户人家的鸡早先丢了或吃了。明天早上让官差去查，之前这两人可有哪个嚷过家里遭贼的，再查他们院子里埋的垃圾，有没有鸡骨头。我就不信找不出证据！”

    王司曹没想到高展明竟然对这么小桩案件都如此认真，不由对他肃然起敬。他原先担心像高展明这样锦衣玉食的富贵公子，遇上这种小案子定然会十分不耐烦，这种案子查起来也确实费时费力，因此才给他出主意早点把案子断了，没想到高展明却是这个态度，倒叫他自己有些羞惭了。

    李景若直在旁边停着不做声，眼看高展明就要宣布明日再来，他突然开口道：“君亮兄弟，今晚上的宵夜，我请你吃鸡可好？”

    高展明怔，不解地看向李景若。

    李景若走了出来，朝着跪在地上的两名老妪微微笑。嘉州这样的小地方，男子的相貌虽然秀气，可个子也难免短小些，如李景若这般身材颀长、面若冠玉又气质出众的的翩翩公子他们还是头回见到，不由都有些看愣了眼。

    李景若温声问道：“这样只鸡，市价少银子？”

    花衣服老妪道：“三百文铜钱。”

    另名老妪点点头。

    李景若掏出小块碎银，道：“我出五百文买下这只鸡可好？”

    那两名老妪怔了怔，花衣服的老妪抢先道：“好！好！大人，鸡我卖给你！”

    那褐色衣服的老妪急了，扑上去就要打那花衣服老妪：“这是我的鸡，要卖也是我卖！”

    两人又扭打在起，官差们连忙冲上去将她们拉开。

    李景若道：“先不论这只鸡是谁的，你们两个都同意卖鸡，是不是？”

    两人都点头，互相对对方咒骂不止。

    李景若吩咐边上的个官差道：“把鸡杀了吧。”

    那官差愣住了。他不知李景若是个什么身份，但他和高展明是起的，且看他身量气度，也绝不是什么普通人，因此他连忙向高展明投去请示的眼神。

    高展明好奇地打量着李景若。方才他说的话，李景若应该都听到了，按说李景若应当不会故意判桩糊涂案才是。他虽不知道李景若究竟有什么法子，但还是对那官差点了点头，示意他照着李景若所说的话去做。

    官差得了指令，马上就拿刀把鸡脖子给割了，可怜的小鸡扑腾了几下便不动了。

    李景若下令道：“开膛破肚。”

    那官差便将鸡肚子剖开。

    李景若这才对两个头雾水的老妪笑道：“关于这只鸡的事，我还有些不解之处想请教两位老人家，请两位随我来。”说着便吩咐官差，“将她们请到不同的房间去，隔得远些，互相不能听见对方。我有话要问。”

    官差和两名老妪都是惊，那两名抢鸡的老妪脸上的表情惊慌、不解、焦急，各有不同。

    众官差用眼神向高展明请示，高展明道：“他怎么说，你们怎么做便是。”

    李景若悠悠自若地笑道：“谢君亮兄。”

    高展明挑眉不语。

    两名老妪被请进了东西两间屋子，院子外面在杀鸡，李景若在旁看着，待鸡料理的差不了，他嗯了声，道：“先去烧水吧，会儿煮鸡汤喝。”说完就走进了东厢的屋子。

    引鹤不解地拉着高展明的袖子，悄声问道：“李……都督他想做什么？”

    高展明笑道：“有人替我断案，你急什么，等着就是，晚上的鸡汤总少不了你那份。”

    没久，李景若从东厢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又走进西厢的屋子。高展明犹豫片刻，也跟了进去。

    西厢的屋子里等着的是褐衣的老妪，李景若推开门的时候，她正焦急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见李景若和高展明进来，她立刻跪倒在地，死死抓住李景若的衣摆哭道：“大人，你千万要为民妇做主啊，当家的他快不行了，大夫说只有吃肉才能让当家的好起来，我们家就只剩下这只鸡了。若是被那恶妇抢去了，我家当家的可就不行了啊！”

    李景若温柔地将她扶起来：“老人家，你别急，你先坐下再说。那只鸡我已命人杀了，五百文钱改明到市上买些好肉给你当家的吃。”

    那老妪听了他这话，才松开他的衣摆，抹着眼泪在椅子上坐下。

    李景若温声问道：“老人家，不知你平日用什么东西喂鸡？”

    那老妪怔，神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小声答道：“粟米。”

    李景若点点头，就什么也不说了，不紧不慢地端起手边的茶碗喝起茶来。李景若不做声，高展明自然也不做声。

    那老妪的神色越来越紧张，显得坐立不安。

    李景若放下茶碗，不紧不慢地问高展明：“高判司，按照咱们大周的律法，盗窃罪该怎么判？”

    高展明立刻答道：“若是数额不大，杖责三十，罚银三倍；若是数额巨大，便是死罪。”

    李景若点了点头，又问那老妪：“老人家今年年纪几何？”

    那老妪茫然地道：“七十了。”

    李景若露出了些为难的表情：“三百文铜钱的鸡，罚银三倍，便是九百文，将近两银子。这倒还没什么，可是老人家今年已经七十了，杖责三十，岂不要去掉半条命？若是棍棒重些，怕是条命也都没了。”

    那老妪大惊：“你……大人……这……”

    李景若向那老妪凑近了些，脸上的表情还是笑笑的，说出来的话却叫人毛骨悚然：“你家人知情不报，也犯了包庇罪，按照律法，杖责十五。你家老当家的今年也该七十了，又重病在身，十五下棍子，怕是……”

    那老妪浑身发抖。

    李景若悠然道：“高判司，案子已经清楚了，你这就派人去把她家里人并抓回来吧，今晚行刑，把案子断了，就不必拖到明日了。”

    高展明怔。他对李景若是如何判案的还有些不解，不过若是仅仅如此，就要判这老妪的家人连坐，未免太过了些。

    那老妪猛地扑倒在地，抱着高展明的大腿不让他走，惨叫道：“大人，民妇冤枉啊大人，民、民妇记错了，我昨日是用豆子喂的鸡……”

    高展明看向李景若。

    李景若嘴边挂着丝凉薄的笑意：“鸡胗里破出来的东西，既不是粟米，也不是豆子，你还有何话可说？！”

    高展明这才明白李景若命人当众剖开鸡肚子的缘由。

    那老妪已惊恐万分，只顾抱着高展明的大腿不放，嘴里翻来覆去都是“民妇冤枉”“求大人做主。”

    李景若轻笑声，道：“纠缠朝廷命官，妨碍司法公正，再加三十杖。”他高声道，“来人呐！去把她当家的抓来！”

    那老妪立刻放开了高展明的大腿，扑向李景若：“大人，大人，民妇知罪，民妇认罪，鸡是我偷的，跟我家当家的没有关系！全是民妇个人的罪责，求大人放过我家当家的。”

    高展明暗暗叹了口气。这下案子是清楚了。李景若从头到尾脸上都带着温暖的笑容，不过他的雷霆手段，可真叫高展明开眼了。

    李景若把那老妪扶了起来，温言问道：“你为何偷鸡？”

    那老妪总算说了实话。她家里原本的确有只小鸡，可因为她家里老爷病的太重，前几日已经杀了。老爷的病直不见好，家里又实在没钱再买肉，她无奈之下只好打起了偷盗的主意。恰巧她的邻居，也就是那花衣服的老妪家里有只小鸡，她为了能让家里病重的老爷吃口肉，便去抢鸡，两人就打了起来，直打到官府外。

    官差听见李景若的呼唤声，已闯了进来，等那老妪交代完罪行，便将老妪带下去收押。

    李景若问高展明：“君亮兄弟，这件案子，你打算怎么判？”

    高展明犹豫片刻，道：“犯人虽有罪，毕竟情有可原，罚金可免。然而若不惩处，也有失公允。量她年纪大了，明天早上叫官差虚打三十杖，往她身上落个两三板子，其余的往地上敲敲，吓她吓，也让百姓看见，引以为戒，然后就放她回去吧。”

    李景若点头：“不错。”

    高展明道：“至于什么包庇罪，到底牵强了些，省了吧。”

    李景若笑道：“我不过同她开个玩笑，原也不是当真的。”

    高展明无语地看着李景若。这个玩笑，可把那老妇人吓褪了层皮呢。

    李景若道：“至于他家当家的，明日我出银子请个县里好点的大夫去看看，便算我今日冲撞老人家，给她的些微补偿。不知君亮兄意下如何。”

    高展明道：“也好。”

    桩原本糊涂的案子被李景若雷厉风行地断了，高展明让官差将卖鸡的几百文钱交给花衣服老妪，那老妪千恩万谢，领着银子回家去了。偷鸡的老妇被暂时收押在官府，高展明派了人去通知她家里，并没有提及盗窃事，只说那老妪今日有事暂时不回，明日会派大夫去给老当家看病。

    官府里的官差并不知李景若是何人，还以为是高展明的幕僚，只见两人走进屋子还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原本嘴硬的老妪就老老实实把案子都招了，心里无不对他们佩服的五体投地。又听高展明定下的处罚，既公正，又不失人情，也对这位他们本以为是来吃喝享福的高家子弟刮目相看。

    断完案子，天色已经很晚了，高展明问李景若：“李兄，你今晚在何处落脚？”

    李景若笑道：“我今日出来乃是微服私访，身上只带了点碎钱，方才买鸡已花完了，不知君亮府上可有空房，暂时收留愚兄晚。”

    高展明无语地看了眼他腰侧分明还鼓囊囊的钱袋，转头对引鹤吩咐道：“你快些去叫人收拾间空房。”

    引鹤得了命，即刻去了。

    高展明和李景若起往回走，高展明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另个老妪是用什么喂鸡的？”

    李景若道：“也是粟米。”

    高展明大惊：“那怎么……那鸡胗里破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李景若摊了摊手：“什么也没有。人都不够粮食吃，鸡能有什么吃，她都两日没有喂鸡了。”

    高展明失笑：“你可真是……”

    李景若脸无辜：“兵不厌诈。心虚的人，自然会露出破绽。”

    高展明抱拳：“李兄高招，在下佩服。”又道，“李兄，若是今晚我府上没有空房，李兄又打算怎么办？”

    李景若揶揄道：“能与高兄同床共枕，实是在下二十年修来的福气。”

    高展明道：“又是玩笑？”

    李景若挑眉不语。

    说话间，两人就走到了府邸。

    高展明道：“李兄，明日再见。”

    李景若的目光悠悠在他身上转了圈，弯了眼，敛起片风光：“明日见。”

    翌日上午，高展明和原先的顾判司完成了交接，下午便和李景若起出访。

    高展明初到嘉州，对于嘉州的民情还不了解，又怕让官差引路，官差会有意糊弄他，只带他去些富庶的地方。而李景若对嘉州已有定的了解，由他带路，自然是上上之选。李景若也是新官上任，他也想加全面地了解嘉州，因此两人路考察便路讨论。

    高展明和李景若花了三天的时间将嘉州大致地逛了圈。

    嘉州的灾情的确很严重，官府已经开始开仓放粮了。蝗灾已经闹了两年，今年比去年严重，秋日的收成只有往年的成，好在前些年的收成还不错，官府和民间还有定的余粮，因此灾情尚没有到达饿殍遍野的程度，但流寇四起，生计困难到鬻儿卖女的也不在少数。照这样下去，到了明年春日，余粮耗尽，官府也无粮可放，灾情就会完全爆发出来，到时嘉州的惨景将无法想象。

    高展明是从京城来的，朝廷根本不清楚嘉州的惨状，所以并没有重视，也没有拨款赈灾的决策。如此，嘉州孤立无援，才是最要命的。

    回到府上，高展明就开始发愁。他立刻命人去抽调了些往年各地对抗饥荒的政策资料，总结嘉州的民情，开始摘写可用的策略。

    高展明正在书房写着，忽听外面敲门，李景若的声音传了进来：“君亮，是我。”

    高展明忙道：“进来吧。”

    李景若走进书房，看到高展明书桌上放着的东西，拿起来看了几眼，道：“以你的才干，做个判司，实在有些屈才了。”

    高展明也有些为难。他虽是判司，好在永嘉上县令张品十分重视他，他提出的政策，张品应该会采纳。可是张品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县令，能在永嘉县施展的政策少得可怜，而且定要经过刘太守的通过才行。可现在刘太守对他很是轻视，就连面都没让他见上，他就算空有肚子才干，也没有施展的余地。

    李景若问高展明：“你见过永州太守了吗？”

    在旁的引鹤没好气地插话道：“那太守根本不肯见咱们爷呢。”

    李景若吃惊道：“哦？”

    引鹤便将当日在太守府如何被怠慢了整日的事情如此如此说给李景若听。

    李景若沉思片刻，问高展明：“那你打算怎么办？”

    高展明道：“我明日再去求见。”

    李景若笑道：“如此正好，我也还没有见过那刘太守，明日我和高兄起去。”

    高展明好笑道：“李兄以什么身份去？听说州县直找不到新来的都督，刘太守快要急坏了，已经准备组织官兵去剿匪，打算从匪窝里找找有没有都督大人的尸骨呢。”

    李景若脸无辜：“那岂不是正好，以都督的名义剿灭流寇盗匪，可算是都督大人在此地立下的第桩功绩。”

    高展明听了他这话，便知他暂时还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李景若堂而皇之地在嘉州四处乱逛，和官兵们都打了好几个照面了，可惜嘉州的官兵谁也没见过新都督，便是面对面错身而过，都不知道这位爷正是自己要找的祖宗，李景若倒是逍遥的很，直赖在高展明府上不走。

    高展明淡然道：“李兄若是随我起去，怕是见不到太守的面。”

    李景若道：“那又如何，听说那刘太守长得黑面牛眼，又不是什么美人，有什么值得见的。能看着高兄的俊面，我就知足了。”

    高展明已经习惯了他的轻浮，对引鹤道：“你让人去准备下，给太守府投个贴，明日我和李都督起去拜访刘太守。”

    引鹤得了命，立刻就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兔美酱lm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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