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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12

      提灯照河山 作者:淮上

    家武馆里培养出来的,也不是特种部队出来的人。他招式没有花架子,也没有套路可循。他的每击都瞄准了致命点,每个动作都是为了击杀敌人!

    这是纯粹为了杀人而磨练出来的武技!

    是什么人把他养大的?为了什么?黑泽心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只见叶真半空清喝声,反手肘狠狠捣向他左胸!

    那短短几秒内两人过了何止几十招?场外保镖只能看见两人贴得极紧,掌交拳激、风声呼啸,双手几乎只能看见影子。

    那其实是相当险恶的,两个当世罕见的点穴高手,当他们面对面近身格斗、彼此都空门大开的时候,比得就是手指上的速度和力度了。只要指尖轻抹便是雷霆重击,只要指甲轻触便是击必杀;而在近身格斗的时候,两人的十指相交何止千百次!

    只听两人衣袖翻飞,带起风声尖啸。突然叶真猛的收手,瞬间返身重重后踢!黑泽被当即踢中上腹,踉跄着飞退数步!

    “黑泽少爷!”几个保镖慌忙上前,脸色铁青。

    黑泽

    定脚步,咳了几声才缓过气来,举手晃了下:“抱歉,这个我收着了。”

    只见他手指捏着的,赫然是两片手指甲!

    叶真俯身紧紧捂着左手,几乎痛得说不出话来。虽然捂得很紧,但是指缝里仍然透出线血色。

    “如果你现在收手,我放你离开山地家,从此两家恩怨,笔抹消!”

    叶真喘息大笑:“做梦去吧!”

    黑泽猛的闪身避过拳风,叶真几乎不管不顾了,步步紧逼到擂台边缘,黑泽靠着铁链连续转身才能及时避过他横切的掌刀。

    情势时非常危急,叶真动作太快,黑泽不得已蹲身扫堂腿。那腿力度跟叶真相比就不是个数量级的了,叶真应当及时抽身的,但是他偏偏没有!

    他拼着两败俱伤,脚下劈重重踩在黑泽右肋骨之下!

    几乎是同时,他被黑泽扫得仰天摔倒在地。黑泽腰板力量极大,受了击之后还能腾跃起身,半空中二话不说便啪啪啪点了叶真胸肋三处大穴,喝道:“你输了!”

    当空直击的打穴手法,就算是个壮汉也必须倒下了。叶真三处大穴被制,顿时痛得仿佛被剖腹般!

    他仰头呛出口血,嘶声道:“——我没有!”

    黑泽刚要收手,却没敌得上叶真拼死般的动作。只见他仰面倒在地上,手臂却缠着黑泽的手路往上,两指并拢沿途划按,闪电般卡断了黑泽整整条手臂的经络!

    这已经不是点穴了,而是少见的截血。黑泽没想到他如此顽强,时不防被缠住手臂,整条胳膊当时就软了。

    他心说不好,只见叶真的手探到肩膀,直接往他心脏大穴上伸来。千钧发之际他没法细想,条件反射的抓住叶真的手,暴起轮,当时就把叶真的身体整个提起来轮飞了出去!

    叶真体重能有重?十三四岁的孩子都比他壮实。这摔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当时在半空划过道弧线,掉下来轰隆隆撞翻了整整三排座椅,木头椅子甚至都被他撞散架了!

    黑泽意识到撞重了,心里沉。只见叶真倒地后又滑了半米,当头下撞翻了武器架。

    那武器架上的长矛、铁枪、武士刀哗啦啦翻倒下来,黑泽疾步上前想去看看情况,却只见叶真倒在地上,伸手啪啪点了胸前两处大穴,紧接着随手抓起把匕首。

    黑泽眼瞳紧缩——他知道叶真为什么点自己的穴。那是打通经络、逼出内力,是激发潜力的临时手段。

    这对人身体是很有害的,习武的人目光长远,当然不愿逞时之利而损伤身体根基,别说叶真还如此年轻。

    他脚步顿,正想出言劝解,就只见叶真抓着匕首冲过来,脸上带着极度的冷厉和张狂:

    “黑——泽——川——!”

    黑泽心里大惊,刚要凝神戒备,就只见叶真突然凌空跃起,脚尖在他肩膀上重重压,直接奔着他身后去了!

    “你给我看着——!”

    黑泽惶然转头,只见叶真仿佛只大鸟,这扑足足扑了五六丈的距离,瞬间落到了第排山地老太太的面前!

    他动作实在太快,别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连山地老太太都只来得及把身体往后耸,紧接着就跟叶真来了个眼对眼。

    “杀……杀了他!”

    山地老夫人话音卡在喉咙里,噗呲声,血光暴起。

    那些保镖根本来不及掏家伙,叶真反握匕首闪电挥,刹那间斩下了山地老夫人的颗人头!

    咕咚声人头落地,还骨碌碌滚了几下,留下线鲜红的血迹。

    “……”没有头的尸体还在座位上僵立了会儿,才轰隆声,颓然倒地!

    “啊啊啊啊——!!”仿佛在人群里点燃了颗炸弹,当时所有人都疯狂的起来拼命后退!

    叶真回头盯着黑泽川,横过血淋淋的匕首,微微扬起了头。

    他的目光仿佛裹挟着滔天的仇恨,冷酷慑人,怨恨入骨,且毫不动摇。

    20

    20、天八包奶 ...

    黑泽的第个念头是难以置信。

    他不相信有人真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在这么保镖的虎狼环伺之中,干净利落刀斩头,了断了山地老夫人的性命。

    “黑泽川,”叶真轻声道,“论比武,我不及你。论杀人,你不及我。”

    他猛的长身跃起,却不是往前进,而是飞速的退后。日本保镖骇破了胆,尖叫着拼命往出口跑,整整座观众席最后便是山地仁!

    山地仁脸色铁青,豁然起身,顺手从地上捡了把武士刀!

    那刀是叶真撞飞武器架的时候,顺着地面滑过半场,直滑到观众席上来的。山地仁看都不看,直接拔刀扔开刀鞘,“叮!”声亮响,刀刃和叶真的匕首在半空中狠狠撞了下!

    刃和刃之间的撞击,接触点不过是比针尖还小的个点而已。然而就在那千万分之秒的瞬间里,叶真借着两人刀刃相交的爆发力,在空中整整轮过了半圈!

    少年清瘦柔韧的身体以后腰为旋转轴心,头向下而脚朝上,顺时针三百六十度凌空翻,借助旋转的力量脚蹬上山地仁的后肩胛,刹那间把他踹得往前飞去!

    哗啦啦成片巨响,山地仁撞翻了整整排连在起的观众席位,还把飞奔而来的黑泽川阻了阻。

    叶真怎么会浪费这个万里无的机会?落地同时箭步上前,把匕首往山地仁后腰的位置狠狠刺!

    黑泽却像是能预测到他的动作样,狠狠把山地仁往边上推,险险避过了这致命的刀。叶真没法收势,往前个踉跄,啪的声被黑泽抓住了拿刀的右手腕。

    如果他左手能用,黑泽是不敢冒这个险的。叶真毕竟不是般人,他是跟黑泽平分秋色的点穴高手,只要他有根手指空闲,便能发挥出常人难以想象的破坏力。

    黑泽毕竟眼睛毒,几下交手他就看出这个少年的特点——轻灵敏捷,出其不意,招式狠辣,是很典型的古代武术。在这个竞技武术大行其道的时代,传统格斗技是相当少见的。

    为了保证他轻灵敏锐的优势,他必须保持比般人加削瘦的体型。般走这个套路的习武者,就算到了三四十岁,身形腰板也如少年般柔韧。

    ——等他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应该比我今天强吧,黑泽心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但是没有以后了。

    在被抓住手腕的同时,叶真知道大事不好,拼着左手再度受伤的危险掌向黑泽脖颈切去!但是这时山地仁已经从地上爬起,挥手刀便砍向他右腕。

    黑泽用日文厉声道:“你干什么!”

    叶真瞳孔紧缩,飞起脚把山地仁脸踢歪到边,同时因为扭曲角度过大,黑泽又把他手腕往相反方向捏,只听咯的声闷响,闪电般的疼痛顺着手腕爬遍全身!

    他手腕脱臼了!

    叶真条件反射弓起身体,正巧山地仁狠狠脚,把他当胸踹到了几米之外!

    轰隆声巨响,叶真这次真是当头倒地,连意识都模糊了。

    左手五指全废,右手脱臼,胸前主要穴道被制,加上山地仁那重逾百斤的脚,彻底踢断了他的胸腔肋骨。

    叶真仰躺在地面上,视线迷迷糊糊,隐约看见头顶天花板上的强光。

    耳边仿佛很喧杂,但是他听不清发生了什么。喧嚣的背景仿佛潮水般渐渐退去,整个世界片静寂。

    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从强到弱,点点随风飘走。

    这种感觉其实很好,没有爱憎,没有仇恨。百年的天堑不复存在,他再也不用被时光遗弃,永远驻留在不属于他的时代。

    叶真缓缓的闭上眼睛。

    山地仁上前步,被黑泽反手狠狠推,疾步上前抱起叶真的头。

    少年的呼吸在慢慢减弱,嘴角溢出血沫,意识恍惚,目光没有焦距。

    山地仁僵立在那里:“……他死了?!”

    黑泽当然不知道山地仁问出这话的时候心情么复杂,他猛的转头用日文喝道:“谁允许你随便插手的?!你想惹出大的麻烦?!”

    山地仁勉强道:“就算没有我事情也是样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叶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呛入气管又不断涌出,黑泽立刻把他翻过来,就着背重压几下。

    叶真不咳了,胸腔里发出类似于风箱那样悠长尖锐的喘息声。大概是剧痛唤醒了他的意识,他微微睁眼看见黑泽,被血糊住的眼睫颤抖了几下,猛的反手肘撞到地面。

    这么撞的声音太响,连黑泽都感觉到疼,叶真却勉强往后蜷缩了下。

    黑泽个箭步上前,揪着衣领把少年从地上拎起来。

    他本来是想做急救措施的,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砰的声巨响!子弹擦过黑泽的头发,瞬间打入了地下室的水泥墙壁!

    “住手!举起手来,不准动!”

    地下室里的所有人同时身体僵,纷纷举起手来。黑泽偏头看,目光顿时沉。

    ——龙纪威举着枪,脸色冰寒骇人,枪口还冒着微微的轻烟。

    黑泽缓缓放下叶真,起身把手放到后脑。还没等他完全起来,突然阵难以想象的剧痛横向切过他的身体,刹那间他还以为自己被刀砍了!

    黑泽猛的踉跄,回头看,只见个非常眼熟的黑衣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大厅,正就在他身后几米远的地方。

    那熟悉的可怕的杀意让他顿时认了出来,是叶真的养父!

    那天他送叶真回家,路上碰见自称叶真养父的那个男人!

    黑泽痛得简直不能立——从他成年之后,就再也没有亲身体会过这种简直能把人活活痛死的恐怖!他甚至低头确认了下自己真的没有被刀拦腰斩断!

    玄鳞对他微微笑了下,眼神非常淡薄。

    那目光跟看具尸体也没什么两样了。

    “楚慈,你下来了?”玄鳞视线越过黑泽,往他身后的方向微微示意:“——来帮哥看看儿子。”

    楚慈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梯,大步流星穿过比武场,半跪下来小心试了试叶真的鼻息,又按住侧颈好几秒,“——还活着,需要急救。”

    玄鳞微微点头,“你们抬他上去交给韩越,这里交给我。”

    楚慈问:“你行吗?”

    “哥控制得住。”

    龙纪威举着枪走过来,跟玄鳞对视了眼,弯腰和楚慈起尽量平稳的抬起叶真,很快退出了地下比武场的大门。

    很快这里只剩下玄鳞个人,但是没有哪个日本保镖敢轻举妄动——他们早就已经倒在地上,不知道被何处而来的剧痛所席卷,有的甚至在玄鳞出现的时候就昏了过去。

    山地仁摇摇晃晃走了两步,扑通声栽倒在地,嘶哑的含恨道:“你是……‘样本’……”

    玄鳞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孙子,你还是老实跪着吧。你们家花费二十年功夫研究出的零级体,也不过是老子我的饭后点心而已。你还能干什么?废物都不如。”

    山地仁喘不过气,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喘息声。

    玄鳞往前走了两步,漫不经心提起黑泽的衣领,轻轻脚把他踹翻到擂台下,砰的声撞翻了台阶。

    在如此暴烈的高能粒子流对冲之下,黑泽的五脏六腑没当场烧熟就已经不错了,哪还能反抗?玄鳞走过去当胸脚,微笑着缓缓加重力道,直到听见骨骼咔嚓的碎裂声。

    “我不杀人,不是因为可怜你们,而是因为不想给龙纪威惹麻烦。”玄鳞顿了顿,冷冷道:“帮杂种,赶紧给我收拾收拾滚老家去!再敢留天,老子连全尸都不给你们留下!”

    他脚把黑泽踹翻几米远,才施施然跨过满地昏迷的日本保镖,头也不回走出了武馆大门。

    (2)

    楚慈和龙纪威把叶真抬出去,外边有辆医护车等着,直接开到私人医院去。

    韩越带着人守在外边,边对手机嗯嗯着,边走过去看了眼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的叶真。这孩子醒来的时候杀气腾腾,昏过去倒是突然显得小了,完全是个孩子。韩越本来对他肚子意见,但是也不至于跟未成年人较真,只得耸耸肩,翻了个白眼,就算把楚慈的那笔帐揭过了。

    叶真的情况说糟糕不算糟糕,说没事又不是真的没事。指甲撕裂其实没什么,好好包扎好好保养,两个月就完全恢复原样了;那些跌打损伤敷上药,卧床休息段时间,也可以痊愈。

    主要是山地仁那脚把他胸前肋骨踹裂了,为了防止畸形愈合,叶真不得不戴固定,看上去颇为滑稽。

    玄鳞左手拿着肋骨带,右手拿着女士内衣,微笑问:“乖儿,你选哪个?”

    “……”叶真有气无力看了眼,往左边勉强指指。

    “真可惜啊,女士紧身内衣也可以帮助固定肋骨骨折哟,而且换洗方便啊,还有粉红色浅蓝色雪青色和草绿色混合选择哟。如果是龙纪威的话……”

    龙纪威重重的咳了声。

    玄鳞立刻换了嘴脸,严肃道:“龙纪威怎么可能受伤呢,当老子我是死的么?!”

    叶真面无表情看爸爸眼,闭上眼睛不动了。

    病房非常宽敞,玄鳞满屋子乱窜搞怪,会吃个水果,会玩个飞镖——他把苹果放在床头柜上,从各个角度扔水果刀。这种高危娱乐的主要目的是引起别人注意,就像不断大哭大闹企图被父母重视的小孩样。可惜龙纪威忙着打电话,楚慈在走廊上听医嘱,谁都没空理他。

    医生谆谆教诲:“定要躺在床上,不能随便移动。肋骨带要绑紧,有的青少年不愿意整天卧床,抽空就溜出来,这样对恢复是很不利的……”

    楚慈就像被小学老师拎去教训的家长样,听句答个是,听完了再三感谢,还不忘记欠着身开门把医生送走。

    龙纪威打完电话,奇道:“你没事吧楚工程师?”

    楚慈关上病房门,正色道:“医生是很值得尊重的,像你这种活了几十年都没去过医院的人怎么能懂?”

    “……”龙纪威说:“可是我从没看见你尊重任家远。”

    “说到这个我也很奇怪,感觉每次他看到我的时候都很害怕,上次我下班正巧遇见他,想顺路捎他程他都不干,还骗我说他跟人约了饭局……算了,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韩越。他已经到北京了。叶十三的事情有点严重,九处付出了很代价才勉强把消息压下去。”

    “山地家族答应走人了吗?”

    “不走还等着被灭门?”

    楚慈不说话了,靠在门框上默默的看着叶十三。

    叶真躺在病床上,越发显得清瘦单薄,被子几乎就是平的。他眼睛紧紧闭着,看不出是睡是醒,甚至连呼吸都轻不可闻。

    这样看的话,他完全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天真单纯,完全不被世事沾染,没人想到这稚弱的身躯上承担着怎样沉重的仇恨。

    楚慈有点伤感的叹了口气。

    “老于问我要他。”龙纪威淡淡的道。

    楚慈不怎么跟九处的人打交道,不明所以的问:“干什么?”

    “为九处工作。从他第次对人下杀手——不管那个人是什么国籍,什么家族,跟他又有什么恩怨——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注定了要成为九处的员。他杀了人,但是出于些特殊的原因,法律不会审判他,也不需要他坐牢,甚至没有人会说什么。他只是注定了要跟国家绑在同条大船上。”

    龙纪威顿了顿,又道:“人必须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没有人例外。”

    楚慈垂下眼睫,半晌才微笑着说:“是啊,当时我第次,嗯,找到侯宏昌的时候……后来也经常睡不着,整天疑神疑鬼,感觉自己也死过次了。”

    “别这么消沉,连高良庆他弟弟两刀都没捅死你,说明你命不该绝。”

    楚慈温和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韩越工作压力极大,在大连呆了几天就急匆匆回北京去了。龙纪威虽然人在东北,却直是九处的实际领袖,每天都必须遥控九处的日常工作,当然也不会很闲。

    看护叶十三的重任就落到了年只上三个月班的楚工程师,以及基本上没什么事能烦到他的玄鳞同志身上。

    楚慈其实是对付叶十三小同学的最佳人选——在叶十三小同学心里,龙纪威虽然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但是毕竟整天忙碌,不可能方方面面都监管到;玄鳞虽然心细敏锐并且有大把时间,但是毕竟为人比较吊儿郎当,也没有什么当爹的权威,经常跟叶十三小同学打嘴仗。

    只有楚慈,貌似温和却外柔内刚,文质彬彬而性格铁血;安静的时候几个小时都未必说句话,教训人的时候却能滔滔不绝说上俩小时。

    楚慈还有点专制统治的天赋,令行禁止并且说不二,在他面前不管耍赖撒娇还是打滚撒泼都是没用的。

    叶真看到楚慈的时候还心虚了下,不敢问他脖子还疼不疼,甚至不大敢看楚慈的脸。那几天楚慈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乖得跟兔子样,灰溜溜夹着尾巴做人。

    后来他卧床久了百无聊赖,便开始找茬生事。会不要吃病号餐,会不要喝牛奶,会仰躺久了想翻身,会嫌病房闷了想出去透气……大数时候楚慈只要个波澜不惊的眼神,再加上鼻腔里含义不明的声“嗯?”,就能让叶十三小同学从头到尾彻底冻住。

    终于有天叶真爆发了,他把高钙牛奶包狠狠摔到桌子上,崩溃道:“已经半个月了啊——!天天八包奶是怎么回事啊——!小爷看到牛奶都想吐了好吗,求求你们给点白开水吧——!”

    楚慈看他眼,淡定问:“嗯?”

    “嗯神马啊楚叔叔!正常人天要喝这么牛奶吗!就算全身骨头碎裂也不用这么补钙吧?这哪里是补钙,分明是把猪喂饱了好杀啊!”

    “……”楚慈沉默半晌,出去到了大茶缸水,回来搬张椅子坐到病床前,说:“叶十三小同学,我们需要谈谈。”

    这谈就谈了两个半小时——楚慈“谈”,叶真低头听他的谈。

    我们伟大的楚工程师,从牛奶在营养结构上的重要意义谈到奶牛养殖繁育的辛苦和不易,从骨折的严重后果谈到现在青少年教育改革的急迫和刻不容缓,从医疗费用节节攀升谈到现代社会家庭结构的不合理性和不稳定性……直到大茶缸见了底,楚工程师才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问:“你觉得对吗?”

    叶真眼神放空,梦游般点头道:“对,对,对。”

    “你觉得有道理吗?”

    “有,有,有。”

    “现在认识到自己思想上的严重错误了吗?”

    叶真缓缓转过头,哽咽半晌,终于颤抖的拿起牛奶包,泪流满面饮而尽。

    “这就对了,”楚慈满足道,“早这么乖不就好了。”

    在楚慈的监督下,叶十三小同学天喝掉八包奶(每包300ml),两罐骨头汤(每罐600ml),强制卧床定时间(每天24小时),三星期后终于骨头也长齐了,指甲也长全了,甚至长高了半厘米!

    “照这个恢复速度,再卧床星期就可以自由走动了。”医生终于良心发现的下旨。

    楚慈于是奉旨监国,每天把叶十三小同学摁在床上,拿了本化学书给他做补习。叶十三连abc都搞不清,别提“钾钙钠镁铝、锌铁锡铅氢”,金属活动顺序表对他来说跟天书没什么两样。楚工程师教了三天,叶十三小同学差点给整成失心疯。

    第四天,个意料之外的访客把叶真从金属活动顺序表表的噩梦里解救了出来。

    那天早上玄鳞来调戏儿子顺便送早饭,上午楚慈来接班,带着两本北京海淀区的中考化学试题集,为叶十三小同学将来转学去北京考高中做准备。正当楚慈坐在病床前,准备开始这罪恶的勾当的时候,床头电话响了,前台小姐声音甜美:

    “抱歉打扰了,是537号病房患者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