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教父 作者:机房里的猪

    洪劲保下到停车场，从小跟班手里接过剧本，低声道：“开车绕圈子，我先看下剧本。”

    “是。”

    小跟班把车开出停车场，开始在中环各个角落瞎转悠。洪劲保仔细看了遍剧本，发现没什么出奇的，只是个女人的冒险故事。再看了看附在后面叠画稿，这才若有所思，可是打开看，他还是无法将画稿与镜头对应起来。

    “老钟，在哪呢？哦，我有点事，我在湾仔码头等你。”

    半个小时后，德宝公司的钟志文开着自己那辆破皇冠来了，这车还是大前年洪劲保送他的生日礼物。可惜这人jiù shì 喜欢到处乱跑拍照片，三年时间，新车跑成了破车。钟志文长相斯文，拿了两次金像奖，香港真正的大牌摄影师，jiù shì 太着迷于摄影，赚的那点钱全部贡献给了相机、胶卷。

    钻进洪劲保的大切诺基，钟志文爱不释手地摸着宽大的座位，这么大，够放很器材了。

    “三毛，你送我什么皇冠啊？这车好，够大又够结实，什么路都能去。”

    “操，这车去年才出，你去年40吗？别摸了，等你生日时，送辆新的给你。先帮我看看这本子，有点看不懂。”

    两个老友也不客套，钟志文边抱怨shōu rù 太低，逼急了他跳槽到光影去，边接过洪劲保手里的剧本。

    “没什么特别啊？这jiù shì 个靓女探险的故事，最是场面宏大点，可能对道具、外景要求高点。”

    洪劲保又把那叠画稿递过去，沉声道：“再看看zhè gè ，这鬼东西你懂。”

    钟志文接过随意地翻开第页，拿过洪劲保嘴里的雪茄，给自己的‘万宝路’点上火。

    嗯？钟志文第眼就让剧本给吸引了，点着的烟都忘了抽，抬起头来想了yī zhèn ，突然眼睛里冒出精光。了解老友习惯的洪劲保见状，心里有了底，这剧本的精彩在于摄影而不是故事。

    百张画稿，钟志文足足看了三个小时，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摘下眼镜揉着发酸的眼睛。

    “谁画的啊？老杜那鬼佬？那混蛋能写汉字，还能写这么漂亮了？”

    洪劲保递过去两个饭盒，低声道：“孙子明的，今天这事别跟我说出去，到时你来给我当摄影。我们算算，要拍好这片子，大概要少钱？”

    “啊？操，这还让人活不活啊？”

    钟志文接过饭盒骂了句，开始狼吞虎咽，两三分钟吃完，擦了下嘴巴低声道：“三毛，这片子可不好拍，市场能不能接受都不定，而且找不到这样的女演员。杨榇琼的身手你也知道，做不了太高难的动作。”

    嗯？

    钟志文挑出张画稿，指着上面道：“十五米高的塑像，要在nǎo dài 上面做动作，下面没有防护，香港哪个女演员敢？”

    啊？

    “这本子最大魅力在于惊险，动作要潇洒漂亮，李联杰要是个女人就好了，这片子给他拍最hé shì 不过。”

    李联杰？洪劲保立即想到了他老婆，那个彪悍的女人，那身手肯定行。只是要说服她来演，估计得花番功夫。

    “风险就在于，观众能不能接受女人这样凶，片子再好，也得观众愿意买票看。”

    zhè gè 问题，洪劲保也心里没底，不过他信孙子明。那混小子没拍砸过片子，就连部文艺片都能拍出4000万的票房，没理由画这么部没票房前途的片子出来。看这画稿，最起码也是去年画的，百页，你以为是很简单的事啊？

    钟志文念分镜头里的道具规格，洪劲保记录、计算，忙活了半个小时后，两人看着纸上的数字面面相觑，1500万！

    “操，你怎么算的啊？这片子要拍出好效果下来，至少也得3000万以上！”

    钟志文再看看那些价格，骂道：“你猪脑子，去内地制作道具？他们做得出来？”

    “你才猪脑子！不去内地，香港制作的话，单道具就要3000万以上，我们还拍个屁！”

    洪劲保想了半天，另外找了张纸，用狗爬字重新写了份，数字改成了4500万。

    “滚蛋，别给老子出去乱说，到时我借100万给你投进来，你那房子就指望这票了。”

    钟志文知道这胖子想干什么，嘴巴动了动，还是没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来。

    ……

    傍晚时分，已经是晚霞满天，洪劲保又次与何冠昌，在潘迪生办公室里吵翻了天。

    “你懂个屁！这片子没4500万，能拍出什么效果？你去给老子花50万，做个15米高的雕像试试？不懂就别乱说，别以为年纪可以当饭吃！”

    “你不会去内地做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内地的工钱只有香港1/10！”

    “你知道个屁！内地的技术能做得出来吗？”

    ……

    “用照片放大，然后彩喷上去就行，用什么手工啊？你钱烧得慌啊？”

    “这是壁画！你以为是你家墙上的照片啊？用彩喷的，有灵性吗？老子要美工去画的，还得是专业画家！老子要按你的说法去拍，别说赚钱，本都会亏掉！”

    何冠昌让洪劲保口个老子，气得浑身发抖，老子年纪比你大把，你他妈的是谁老子？

    洪劲保咕嘟咕嘟喝了大杯水，抹了下嘴巴，肥手摇得起劲。

    “行了，你胆子就那么丁点，不敢投钱就算我私人掏钱拍，行不行？给你个发财的机会，都不知道抓住，狗咬吕洞宾！”

    何冠昌手指指着洪劲保抖个不停，半天才吼出句来，“老子不拍就不拍，看怎么亏死你这王八蛋！”

    洪劲保吵了个小时，等的jiù shì 这句话，火上浇油道：“切，老子亏也认了，哪跟你这棺材瓢子，把钱看得象命样！知道孙子明怎么形容你这种人吗？人生最悲哀的事，莫过于，人死了钱还没花完！”

    旁边的潘迪生忍俊不禁，慌忙低下头来喝水，这话真他妈的精辟！

    ……

    两人又是通大吵，何冠昌骂不过洪劲保zhǔn bèi 甩手便走时，还让这混蛋拉住，要他在会议记录上签字。

    “操，你不签字，到时赚钱了，想又跑来分是吧？老子jiù shì 信不过你这样的！”

    何冠昌实在不想跟这混人纠缠了，随手在会议记录上签了个字，甩手而走。‘砰’的声，门声砸得震天。

    洪劲保满意地看着记录上的签名，潘迪生脸上终于浮起了笑意，坐在沙发上看着这粗中有细的家伙。从这混蛋挑逗老何发火时，他就直没有说话，任由两人吵。

    “三毛，给我个解释吧。”

    洪劲保合上会议记录，屁股坐了下去，狠狠抽了几口里格路雪茄烟，沉声道：“潘生，这本子是我用交情换来的。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当导演，投半的资金。如果公司不拍的话，我个人拍。”

    潘迪生又翻了遍剧本，这没什么出奇的，最是场面宏大点，可能外景会漂亮点。他也倒在沙发靠背上，琢磨洪劲保的异常。

    4500万肯定是骗鬼，最也jiù shì 2000万出头，老何虽然不会拍电影，但在圈子里呆了这么年，什么事不懂啊？2000万啊，相当于这老小子快2年的shōu rù 。他既然敢赌，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在里面。

    “行了，我也不占你便宜，你的导演费公司照付，人分半。现在，你该说说其中的猫腻了吧？”

    洪劲保也没指望能骗过zhè gè 人精，挥了挥手让助理出去，然后从包里掏出画稿，低声道：“这本子，我找老钟看过了，全部奥秘在摄影技巧。现在唯的风险jiù shì 市场，只要观众能接受个另类的打女，片子就肯定能大卖！”

    潘迪生拿过画稿，这玩意他也看不懂，但他会看字迹。这肯定画了有段时间了，不可能是那位孙导演给自己挖坑。看看这厚度，估计人家也要画上几天，不是钟意（喜欢）这本子，人家不可能花这么大精力。琢磨了半天，潘迪生沉吟道：“阿琼能演吗？”

    洪劲保摇头晃脑道：“不行，这本子要打得潇洒漂亮，还得身手极好，阿秋（元秋）都搞不掂，就别说她了。这本子第二个难处jiù shì 女演员，我想去趟内地，找李联杰老婆来演。我以前跟李联杰切磋的时候，看过她的身手，跟他老公不相上下。出个300万，估计她会来演。”

    切磋？潘迪生忍住笑意，那事他也听说过。这胖子跟程龙去挑事，结果那俩夫妻不到分钟，就先从练功房里出来了。幸好是大家关起门来打的，两人江湖地位够高，那俩夫妻又不会炒作，否则早让记者满世界宣传了。

    “行，这些事你是行家，给我报个实数，到底要少钱？”

    洪劲保tòng kuài 地报个1800万，打了300万的埋伏，这应该足够了。

    “行，这片子算我们俩的，人半。哎，说说你对许安华她们的奖励看法，如果拿了金像奖，公司总不能点表示都没有吧？”

    “你看着办吧，这些事我哪懂啊？我先走了，老婆还在家等吃饭。”

    目送着这胖子大咧咧地离开，潘迪生有气都撒不出来。《秋天的童话》请了两大明星，到美国拍摄外景。花了1600万和公司的大量人力，结果票房860万，如果没有外埠票房铁定亏本。片子虽然艺术价值不错，可要论票房价值，可以忽略不计，难怪这胖子不满。

    哎，自己也是没bàn fǎ 啊，没有这些不赚钱的文艺片，自己的服装品牌怎么推广？

    ‘咚咚’杨榇琼敲门而入，娇笑道：“迪生，该去吃饭了，吃完饭还要去拿明天颁奖典礼的服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