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九等人是教员山珍海味认不全
学校里那些事 作者:守口如瓶123
“走,出去开开荤去,拉拉馋!”下午放学后,赵学才老师又过来撺掇着孔效先出去“搓”顿了。
“天天吃着zhè gè 该死的伙房,肠子都快青啦!他奶奶的,zhè gè ‘钱为富’真真把钱当成他爹了,要是菜里有滴油,他就不是他爹娘生的。他奶奶的,太抠了!走,咱出去吃,不吃他娘的伙房!我已经约好了徐爱学石子河他们啦!快!”
看来,赵学才老师是早有zhǔn bèi ,早已串联好了才来找孔效先的。zhè gè 赵学才,jiù shì 爱操持这事,隔三差五地就要撺掇着几个单身小青年出去喝气。
孔效先打小就不喝酒,也不爱打酒伙。然而,在学校里吃腻了,也想和同事们出去沾点荤腥,解解馋!
关键是赵学才撺掇得紧。用赵学才的话说jiù shì :“你不去,俺们几个饭菜都不够;你去,饭菜就都够了,嘿嘿嘿!”为啥啊?孔效先不喝酒,个人,了个掏钱的,却少了个喝酒的,底翻上,都是赵学才几个喝酒的有利,尤其是对于赵学才最有利,他能喝,再怎么着,他也吃不了亏!zhè gè 账,三岁小孩都会算,嘿嘿嘿!因此,无论如何,只要没有十分特殊的情况,定要把孔效先带上!
“好的,好的,我这就来!”孔效先爽快地答应着。同事在起,不jiù shì 图个乐子吗?什么吃亏赚便宜的,去!
“上哪儿去?还到镇南酒家吗?”徐爱学老师问。
“不,不,这回咱到北头,政府招待所,上次我在那里吃过回,菜味不错,很长时间没去了,咱去整个高档次的!反正晚上也没事,咱来个醉方休!”赵学才眉飞色舞地咋咋呼呼。嗯,反正是,提喝酒,他就兴奋,三边镇的酒楼饭店,街头小吃,他可都吃遍喝遍了,熟着呢!
“走喽!”
孔效先、徐爱学、石子河三个小青年在赵学才的带领下,晃晃悠悠地出发了。
“妈的,zhè gè ‘钱为父’真不是个东西,做的饭菜不但难吃死了,还不干净,不卫生。经常会吃出苍蝇来!”徐爱学牢骚满腹道。
“还苍蝇,你还没看着他怎么做饭的,你要是看到了,就不敢吃了。俺们上学的时候,亲眼看到他和完了面,洗手,洗完手后,顺手就把洗手水泼进面里了。那上面有面啊!”石子河老师jiù shì 当地人,在三边镇毕业的,自然对这里的根底清二楚。
“嘿,zhè gè ‘钱为父’真是精明到家了。听说他炒菜都不用锅,直接用热水烫,烫个七八分熟,撒上味精,放上盐,就完事了。难怪人家说‘没有杀人的心,不能当厨子’呢!”赵学才也附和着,都对zhè gè 见了钱比见了他爹还亲的“钱为父”意见不小。
“唉,你说,领导都瞎了眼了吗?也不管管伙房,几百口子老师学生吃饭呢?又不是顿两顿,天两天,成天老日地吃,这还了得。老师倒还好说,关键是耽误学生长身体呀!”
“嘿,那帮龟孙子哪有闲心管zhè gè ,人家又不吃伙房的饭菜,不就咱们几个单职工吃吗?再说了,‘钱为父’逢年过节的,可没少朝‘计算机’家里送礼啊!要不然,他能年年捞着包伙房了吗?”
“他娘的,没个好东西,都他妈说人话不办人事,吃人饭不拉人屎,根本不关心师生的死活!”
……
路上边走边聊,说说笑笑,二三里的路程,眨眼就到了。
因为是晚饭时间,招待所里已是高朋满座,熙熙攘攘。说是招待所,shí jì 上是政府对外承包,个人经营。对内接待政府领导,职工伙食,对外招徕顾客,承办酒席。
看到赵学才行四人进来,坐在柜台里面的老板眼皮稍微抬了抬,脸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吃饭啊?”
“嗯,吃饭,还有房间吗?”赵学才问道。
“房间,倒是还有个,你们几个人?”老板有些不情愿地问道。
“四个,统共就这些。”赵学才边回答,边回身指了指后面的孔效先等人。
“噢,那就到4号桌吧!”
嘿,zhè gè 老板,说话怎么跟吃了擀面杖似的,又硬又横,不会拐弯啊!观其貌,倒也其貌不扬,尖嘴猴腮,瘦骨嶙峋,脸皮黑黄,不细看,还以为是从个哪坟墓里诈尸冒出来的僵尸呢?是不是天天接待领导贵宾接待惯了,见了老bǎi xìng 不会说话啦!妈的,狗眼看人低!
风闻招待所里的老板养了几个漂亮的服务员,老板和个别服务员有腿。看来并不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要不然,看着山珍海味鸡鱼肉蛋,怎么就胖不起来呢?说不定吃得不够漏的,身子被掏空了!俗话说:“瘦死的厨子还八百斤呢!”何况老板呢,何况还是政府招待所的老板呢?古人告诫:“红颜祸水”,看来,点也不假啊!
“他妈的,这老板咋这德性!”待坐定后,徐爱学气呼呼地对赵学才道。
“他娘的,他就这副德性,看不起咱是穷老师呗。你看你要是书记镇长,保证他比见了他爹还亲!”赵学才调侃道。
“嗳,zhè gè 老板我看着有点面熟,很可能是我的个学生的爸爸,听说他爸爸jiù shì 招待所的老板,zhè gè 孩子年前转学了。”石子河皱着眉头,使劲回想着。
“那他认识你不?看在你的面子上,说不定还会给咱们优惠优惠呢?”赵学才半开玩笑地说。
“哼,哪有那样的好事!如果小孩还在班里上学说不准还有点面子,现在人家转学了,‘人走茶凉’,跟咱点账也没有了!你没看到,刚才咱进来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好像咱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讨债似的。他娘的,好像欠他二两酒钱!”
“这样的小老板,最他妈的会算计,有点钱,就烧得不知姓什么了?走路都不会走了,”头像个乌龟王八样翘到天上,身子横着走。和两条腿的人不样,倒和八条腿的螃蟹称兄道弟!你jiù shì 现在还教他的孩子,他也看不起你,他觉得比咱们强了。孩子让你教,是看得起你,用着他‘鼻梁蹭腚’啦!”徐爱学深有体会地说道。
“嗯,有道理!……”石子河刚想接下去。
“哎,你们几位,请到别处吃饭吧!我们这里又来客人了?”忽然,老板到了门口,不耐烦地下着逐客令。妈的,这小子啥时候过来的,不声不响的,真像鬼样。
“怎的?事情还有个先来后都不?我们先来的,为什么让我们先走?”徐爱学心直口快,听就火了。
“不怎的,你们人少,俺不挣你们这几个钱也没什么!你们赶快走吧!”老板理直气壮,不容商量。
日他娘的,都说“狗仗人势”,沾了点政府的光,尾巴就不知要翘到哪天上去了。都说顾客是酒店的衣食父母,没想到,zhè gè 不孝的龟儿子,竟然仗着外人的价钱,亲自撵他的“父母”啦!吃里扒外,六亲不认,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走走走,赶紧走,咱非得在这儿吃吗?”毕竟赵学才持重老练,fǎn yīng 得快,连忙拉着孔效先三个人逃也似的离开了招待所。
“我日他娘噢,怎么这么孬种厄尔脏的,开饭店哪有撵顾客的,这么年,我还头次遇到这样的事呀!”刚走出招待所不远,赵学才就长长地出了口气,破口大骂。
“日他老婆个**,可把老子丢死啦!这样的事真是头次碰到!真是拿当老师不当人看!”徐爱学也觉得颜面扫地,义愤填膺。
“你还想和他争辩呢?这样的熊人,和他还有什么理可讲。亏了老赵fǎn yīng 快,咱二话没说就出来了,再啰嗦两句,人可就丢大发啦!我操,以前光听说他怪孬,还没寻思他有这么孬呢!”石子河也是气急败坏!
“你还吹着教过他的孩子,还想着沾点光。这下倒好,光没沾上,反倒‘羊肉没吃到——空叫惹得身骚’!妈的,这顿饭吃得,真他娘的窝囊!”徐爱学有气没地方撒,反倒冲着石子河发开了牢骚。
“哎呀妈呀,我都叫他下子吓愣了,到现在我还没fǎn yīng 过来呢?”孔效先哪见过zhè gè 场面,还在拍着胸口连连喘气呢。
“奶奶的,咱日他老婆个**没给钱,他也不用弄zhè gè 熊样啊!小徐、小石、小孔,去,到镇南,点几个好菜,别怕花钱,不够我给垫上。他娘的,瞧不起老子,今晚咱使劲喝,气死我了!”
赵学才看来也被刺激坏了,般他是不发这么大的火的,也不会如此大手大脚。吃顿饭嘛,关键图个tòng kuài ,谁还在乎菜好菜孬吗?再说了,老师的工资就那么点,没有点外快,吃喝拉撒油盐酱醋都在里面哪!可是,这次不同,这次都被zhè gè 万恶的老板羞辱坏了,豁出去了!
盘酱牛肉,盘辣子鸡,盘木须肉,盘清炒土豆丝,外加大碗三合菜,四菜汤,国宴标准,荤素搭配,丰盛异常。几位备受屈辱的老师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如果不是碰到zhè gè 势利小人,平时jiù shì 杀自己两刀,也不会点这么贵的菜啊!
行啊,“谁家过年还不吃顿饺子”,不就这回吗?咱也潇洒走回。怎么的,也得为自己挣回点面子吧!
“喝,除了小孔之外,咱们仨都得喝,不醉不归,人不倒,酒瓶不倒!干了!”赵学才端起满满的杯“王子啤酒”,“啪”和其他两位老师的杯子用力地碰在起。沉闷的响声像是不堪重负的老牛发出的痛苦的**。
孔效先坐在旁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下意识里觉得,他们不像是在碰杯,像是三个伤心的nǎo dài 抱在起放声痛哭。因为用力过猛而溅出的白色的泡沫,分明是迸溅的脑浆。孔效先感到胸口yī zhèn 憋闷,团异物硬硬地涌上喉咙。晕眩,恶心,想呕吐!孔效先使劲拍了拍胸口,硬生生地把那股强大的冲击力压了下去。
记得当年背诵李白的《行路难》,其中有:“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值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的句子。当时只是背下来,对于李白的心境还不甚了解。今日才算明白了,为何面对着桌丰盛的酒菜,嗜酒如命的李白竟然毫无胃口,反而要拔剑而起,扫尽天下不平事。真是命运舛,命运弄人,形势逼人啊!
“妈的,想想当时傻啊!心想当老师,觉得老师是最高尚的职业。不干不知道,干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老师是天底下最被人看不起的职业,只要有线生路,可不能干老师。以后,我有了孩子,绝不能教育他当老师。zhè gè ‘臭老九’,可不能干下去啦!”三杯酒下肚,徐爱学的气消了大半,话也起来了。
“jiù shì 呢,当初考上师范还挺gāo xìng呢!分配当老师了,还觉得挺光荣!这才看出来,关荣是自己的感觉,别人从没有把你当颗菜来看!自己啥用也没有,还要处处求着别人,到哪儿都是碰头疙瘩,弄身尘土。”石子河也在倾倒着自己的苦衷。
“你没听人家说吗?等人是公仆,高高在上享清福。二等人是
官倒,投机倒把有人保。三等人搞承包,吃喝嫖赌全报销。四等人来租赁,坐在家里拿利润。五等人大盖帽,吃了原告吃被告。六等人手术刀,腰里揣满红纸包。七等人当演员,扭扭屁股就赚钱。八等人搞宣传,隔三差五解个馋。九等人是教员,山珍海味认不全。十等人主人翁,老老实实学雷锋。老师自古到今,都是样的命运。常言说得好‘老师,是国家最低级的干部——二十四级;班主任,是国家最小的主任——除了学生,谁也管不了嘛!’”赵学才喝了几杯酒,脸色渐渐复了原,也打开了话匣子。
“你们才干几天啊,以后的事还着呢?当名老师,你上街买个菜都被人笑话。人家看你讨价还价,就会笑话,‘您当老师的还讲价!’言外之意,jiù shì 老师小气,斤斤计较。人家庄上的妇女和他讨价还价,吆吆喝喝,他们不在意。老师讲价,他们就嘲笑。好像老师连个农村妇女都不如,连讲价的资格都没有。在老bǎi xìng 眼里,老师简直就不是个人,只不过是个哄小孩的孩子王;在他们骨子里,别人不敢欺负哄骗,老师却可以。你说怪不怪。唉,老师不讲价能行吗?大手大脚花钱倒好,哪有啊?他娘的,当老师,社会上的人看不起,家长看不起,老bǎi xìng 看不起,可恨的是学校领导看不起,天天折腾老师,同事也互相看不起,文人相轻嘛!你说咱要是自己再看不起自己,谁还能看得起我们!来,喝,好好喝!别委屈了自己!”
别看平日里赵学才嘻嘻hā hā的,属于乐天派,其实心里也是满腹委屈,满肚牢骚啊!
“唉,其他人看不起还有情可原,还可以理解,社会就这么势利!最让人憋屈的是,咱们真心真意地教学生,累死的份都有,学生反而不领情,变着花样气你,讹你,他也瞧不起你。你发现没有,同样是老师,教干和普通老师,学生对你的态度就不样。对教干就敬畏有加,对老师就不屑顾。对社会上当官的,有钱的,学生们是崇拜至极,谈起来是羡慕得了不得,尤其是街上那些混**的,闯**的是顶礼膜拜,效仿效尤,甚至拿这些****的亲戚朋友来压老师。学生都这么势利,何况家长老bǎi xìng 呢?老师真是不小心钻进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真让人越干越没劲!唉——”孔效先深受其害,向不善言谈的他,此刻也把憋在心里的苦水统统倒了出来。
“还两头受气,我看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是处处受气,咱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花钱吃饭,还受zhè gè 狗日的老板的气啊,咱又没白吃他的饭,他凭什么给咱气受啊!老师啊,jiù shì 谁想朝你弄样就弄样,谁想朝你撒气就撒气,你降不了人家,你怎么不着人家,除了发两句恨声,还能怎么样?和人吵架,人家说你自己都不文明,怎么给学生做表率;打架不行,有损于师道尊严。处处卡着你,处处束缚着你,让你动弹不得,只能秃着头,让人残;腆着脸,让人吐。唉,原来以为干老师很光彩,现在看来,做名老师,就好像是干了什么亏心事,不敢动不敢挪,忍气吐声,人人奚落。犹如不能见光的小偷样,夹着尾巴做人!真是窝囊!”徐爱学仰脖,杯酒口下了肚,把酒杯“啪”地声顿在桌子上。
“别窝囊,日子咱还得过,为了自己也得过。不生气,就当是他们放了个屁,管天管地,咱还能管着人家拉屎放屁了吗?嘿,跟屁较什么劲啊!吃点喝点,这才是真的,喝,jì xù 喝!来!”还是赵学才看得开,再催着喝酒。
“他妈的,不管了,喝!”
“喝——”
真是:
合伙去打牙祭,
徒受肚恶气。
老板太势利,
狗眼看人最低。
出去!出去!
爱去哪里哪里!
——(如梦令打酒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