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怪物……你这个怪物……”卓远衣脑海中不停翻涌着那个绿如翡翠的眼睛, 恨声道。

    这几年一幕幕过电一般在眼前闪过，哥哥自从开始成为卓家的画师以来便越来越奇怪, 有时性情暴戾到自己都难以控制, 只有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还会稍加控制。

    对待府中其他人的方式……有的时候真的很难以想象那是从小到大都是分温柔的哥哥会做出的事情。

    她一直以为是父亲死后, 尚未及冠的卓远山不得不成为云画楼的画师, 并且要凭一己之力撑起卓家压力太大，他才那样的。

    如今想来，父亲无端端的病重, 哥哥突如其来躁郁的性格，家里面不能随便出入的画师，关于家中供奉着鬼神的传说，一切都仿佛有迹可循一般。

    也正是因为那段时间哥哥变得愈来愈奇怪, 父亲也因为急病而故去, 才和祁二感情益发深邃。

    有匪君子，温润如玉。

    祁二填补了她那一大段时间情感上的漫长空白，与巨大的难以愈合的创伤。

    像是人生突然陷入黑暗, 又在黑暗之中找到一点萤火之光，那光芒带着她逐渐从那段时间中走出来，想要去更远更广阔的的地方，不在沉溺于无端端哀伤。

    卓远山继续拉着她朝前走去，腰间佩刀与玉佩撞在一起叮当作响。

    “你根本不是我哥哥，你这个鸠占鹊巢的怪物……”卓远衣不停骂道。

    此时此刻，她终于想明白了，就是这个怪物杀了自己的哥哥，杀了自己的父亲。

    家中供奉的恶玉予取予求，同样也会索取自己想要的代价。

    “放心，我会把你变成我最美丽的作品的。”卓远山轻笑两声，俯下身伸手抚摸着卓远衣的脸颊。

    “这里，这里，这里，的线条我都会处理好，不过这里要是再圆润一点就更好看了。不过没关系，我会好好把你养起来，养得胖一边，然后在最合适的时候让你成为我最美好的作品的。”

    卓远衣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与恶心，与他怒目而视，一双眉目不见平日半点娇俏与娴静，里面全都是不加掩饰的愤怒与厌恶。

    卓远山看着她却狞笑起来，一双平日里惯于摆弄画笔的手在她的脸颊处流连“啧啧，是不是，还惦记着你那个小郎君呢？”

    然后凑近卓远衣的耳边说到“你怕是等不到他了。不过过几个月去和他团圆倒是有可能的。你们卓家连同你，得到了我的赐福，便都该是我的所有物啊，竟然有人敢背叛我，我可不会原谅的。”

    卓远衣如遭雷击，一瞬间懵在原地。

    这枚恶玉，为卓家带来锦绣富贵和无数人景仰的无双画技，也几乎毁了这一切。自己的父亲、兄长、夫君，全都毁在它手中。

    卓远衣一瞬间完全失控，朝着卓远山猛扑过去。

    他轻巧闪避开来，她便狼狈地跌倒在地。

    卓远山黑色长靴踩在她背上，让她在沙中陷得更深，不得不咽下半口沙子。

    “你们卓家曾经受了我那么多的恩泽，为什么还要不满？为什么还要难过？为什么还要抛弃我？背叛我？就像之前那些人一样，乖乖地一代又一代陪着我不好么？为什么总是要想着摆脱我？”

    他皱着眉头，仿佛这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一般，黑色长靴轻抬，再重重落在卓远衣的脊背之上。

    卓远衣只是面无表情看着他，或许是因为痛极，反而麻木了。

    变故突上，只见如雪的光芒一闪，一把弯刀朝着卓远山的面门飞来。

    那把刀刀锋寒芒湛湛，去势凌厉，的确是一把切金断玉的好刀。

    卓远山后撤一步，连忙躲闪。

    却发现身下一空，卓远衣已经被人抱走。

    那人把卓远衣抱在怀中，不住拍着她的后背，好让她好受一点。

    从卓远山面门一闪而过的雪色弯刀自动折回到那人手中，被她稳稳接住。弯刀落回到她手中还在嗡嗡作响，似乎对于战斗极为渴望的样子。

    纵雪刀。

    “我说怎么到处都找不到那块玉呢，没想到已这玉经成精了啊，看着人模狗样的。”佘小路把纵雪刀挡在身前，半蹲下身子松开卓远衣，打算开战。

    “只不过骨子里还是降灾之物，恶玉，不该有灵。”

    郁垒和朝白应该也快了，自己只要撑过这一段时间就可以了，三打一，绝对没问题的。

    卓远山听她说，完面容古怪，突然咯咯笑了两声“想要成为天下第一的无两风光，总要付出点什么。明明不停背叛我的人是你们人类啊。想要索取便奉为上宾，被索取代价的时候便弃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