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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河日月(八阿哥重生) 作者:梦溪石

    后,望着这片青青绿绿,也学着他蹲下来,手指轻轻拨弄着叶子。

    “约莫得七八月吧,据说在穷人家里,这红薯叶也能当菜吃的,等再长些,也摘些下来,咱兄弟俩尝尝鲜。”胤禩笑道。

    胤禛静默半晌,突然道:“要不过段时间,等皇阿玛心情好些,我去给你求情,让……”

    “四哥的好意,我心领了。”胤禩嘴角噙笑。“其实现在这样也未尝不好,《农政全书》实是博大精深,我还没有钻研透彻。”

    胤禛叹了口气:“你就没想过把这个红薯的事情告诉皇阿玛么?”

    就算不能挽回圣眷,起码能让自己的处境不那么尴尬,自己能帮他的毕竟有限,想要彻底翻身,还得看康熙的句话。

    两人背对回廊,正专心致志说着话,并没有注意到行人正从拐角处走过来,彼此距离不远,声音恰好被听得清清楚楚。

    胤禩顿了会儿,只听他道:“四哥,你想为大清做点事情,我也是。当初翻阅典籍看到这东西时,我确实想过上奏皇阿玛,但是现在却不那么想了,有些事情自己做了,无愧于心,也就够了,待这红薯真种出来,到时候就由你拿进宫,呈给皇阿玛,让他老人家尝尝鲜,也好趁机上奏推广此物。”

    胤禛皱起眉:“你……”

    胤禩表情淡淡,无甚怨怼。“如果到时候皇阿玛还是觉得我心机算尽,那么我来做这件事情,不仅不讨好,反而会让他老人家觉得我在借此物博取圣宠。红薯是利国利民之物,万不能从我手中被毁了,饥荒之年,若有了它,百姓也许能活些下来。”

    康熙在那里听了半晌,心中滋味莫名。

    说起来,这个儿子直以来都战战兢兢,安守本分,自己让他去平阳,他去了,差点瞎了双眼,让他去江南,他也去了,查了大案,立了功劳,却转头被卸了差事。万寿宴上,自己发作了他,他也没有任何怨言,若不是今天自己在这里听了这番话,甚至还不知道他私底下在做的这些事情。

    自己对他,是不是太苛刻了?

    毫无疑问,胤禩在众儿子中,算是极为出色的,但康熙因为他额娘的出身,对他直有种又爱又恨的感觉,既觉得他应该得到重视,又觉得自己宠幸个辛者库罪妇,已经是帝王生涯里的个污点,若再过于宠爱胤禩,那么便显得自己有些贪恋美色,爱屋及乌了,加上太子说胤禩与大阿哥有结党之嫌,无疑是在他心里又插了根刺。

    梁九功窥了眼康熙不露喜怒的神情,轻轻开口道:“四贝勒爷,八贝勒爷。”

    两人明显吃了惊,转过头来,看到康熙在那里,忙起身上前跪拜行礼。

    “儿臣见过皇阿玛。”

    “起来吧。”康熙的语调缓和,并无怒气,梁九功偷偷松了口气。

    他的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到眼前这片田地上。

    “这就是红薯?”

    “启禀皇阿玛,正是,此物又唤山药、地瓜等名,本是海外之物,早在前明时便已引入中土,福建带或有种植,但是范围都不大,据说此物易活高产,儿臣想,若是能培育成功,以后也可推广至陕甘等地,稍解百姓饥荒之苦。”胤禩垂手而立,边解释道。

    “唔。”康熙不置可否。“你镇日闭门不出,就是摆弄这些东西?”

    这句话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贬斥,胤禩道:“那时候儿臣去平阳赈灾,眼见千万百姓流离失所,在朝廷赈灾还没到之前,吃无可吃,竟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况,这红薯虽然并不能让所有的人在灾荒之年都能温饱,但起码也能减少些原本可以避免的无辜百姓饿死。”

    “这红薯苗也可以做菜?”康熙本身就很注重农耕,对此也有些认识,眼前密密麻麻地青葱嫩绿的模样,望而知主人照料得极好。

    “是,儿臣在些书上见过,也曾问过附近老农,红薯叶滋味俱佳,可做菜肴。”

    “那等长成了,送些到宫里来吧。”

    康熙看了这两个规规矩矩的儿子眼,又想起胤禩小时的可爱模样,不由暗叹口气。

    “这些日子,你都读了什么书?”康熙边问,边往回走,两人跟在后面。

    胤禩说了几个书名,康熙点点头,随口考了几句,见胤禩皆能辨答无碍,不由点点头。

    “明日起,你便还是回吏部办差吧。”

    胤禛闻言喜,今日的收获,却是出乎意料的,本没想过皇阿玛会微服到这里来,没想过他会听见他们俩的话,也幸好胤禩并没有口出怨怼,否则以这位皇阿玛的心性,还真不定又会怎么想。

    胤禩愣,随即跪下谢恩。

    他心中其实并没有少兴奋之情,但身上又有差事,总算日子不会过得太无聊,若能让他自己选,胤禩倒宁愿去工部这样的衙门,既能做事又不惹人注意。

    康熙想来是心情大好,竟还在府中留了晚膳,廷姝自然用足心思去服侍,不仅吩咐厨房备下菜肴,还亲自下厨做了两个小菜。

    旗人女子里能下厨的不少,但贵族宗室里却不,从来也没哪个儿媳妇亲自做菜给康熙吃,这对于他来说自然受用,不仅吃得比平日了些,还难得开口夸奖了廷姝。

    翌日,康熙的明旨便发下来,恢复胤禩差事,并且赐了两个庄子,和黄金五百两。

    旨意上说的是胤禩心性俱佳,不务矜夸,又能勤恳办差,敬谨廉洁,但实际上谁都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若说勤恳办差,怎么胤禩从江南回来那会儿没有赏赐,反受斥责,如今突然来这么遭,却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有心人自然会去打听,细问之下才知道,康熙昨日微服去过八贝勒府,这来也就惶然大悟了,事不关己的不由暗道声八阿哥幸运,曾经落井下石的却要担心自己有没有得罪过这位重拾圣宠的八阿哥。

    开铺子的事情,康熙虽没再提,却隐约流露出不会限制的意思,胤禛便让那拉氏将原先那两间铺子归还,胤禩也没推辞,铺子本来就已经有些进项,那拉氏虽然尽心,毕竟不擅商道,也没有做大,胤禩接手之后,亲手制定了些规矩,又交给廷姝打理,倒也经营得风生水起。

    这却不是他天资聪颖,通晓商贾之道,而是前世九阿哥胤禟手下商行遍布全国,人称财神九爷,他与胤禟交好,自然耳渲目染了些,加上自己确实下了番苦心,找来不少书籍琢磨,这才慢慢地上手,但他又不愿因此落人把柄,只是从旁指导些,明面上让管家打理,账目则应交给廷姝。

    铺子有了进项,加上康熙赏赐的两座庄子,都有些附带的产业,府里的开销也渐渐宽裕起来,再不像开始那么拮据。只是胤禩夫妇经过那段时间,反而对彼此了解深,感情也越发好了起来,加上新婚燕尔,宫里暂时还没指人过来,两人却成为外人眼中出了名琴瑟和鸣的夫妻。

    到了七八月,红薯成熟,结成块茎,红薯叶也随之摘下满满筐,胤禩挑了些好的,给宫里送去,附上烹调做法,余下些分送胤禛和胤祺等人府上。

    这东西虽然易活高产,但京城里见过的人并不,加上做法繁,蒸煮炸烤皆可,薄薄层皮剥下之后,肉色金黄,香甜糯软,仿佛入口即化,康熙称赞不已,并且大为推崇,下令陕甘等地广泛种植,也由此掀起京城达官贵人场红薯潮,几乎家家都种上两株红薯苗,想要尝尝这备受皇帝夸赞的红薯滋味。

    纵是有条不紊如胤禩者,也不由有点焦头烂额。

    既要忙政务,又要应付每天不时上门借着询问红薯实则目的不明的人,从被遗忘冷落的人,跃又成为京城里备受瞩目的阿哥,大起大落至此,也由不得旁人要说几句,但胤禩疲于应付这些人,索性闭门谢客,除了到衙门办差,进宫请安外,闲杂人等律不见。

    陕西官员贪污赈银案,因布喀管家的横死而告段落。

    官府仵作的说法是落水而死,反正布喀京城私宅已经被抄,缴获的物品也都已经收回国库,康熙也就没有下令追查,但真相如何,也许有人忘了,也许有人记着。

    大阿哥党与太子党,依旧相看两相厌,时不时给对方制造点小麻烦。北方噶尔丹已平,康熙对蒙古诸王的策略,向来是恩威并施,既抚又吓,从清初到如今,这么年下来,也渐渐掌握了大局,朝廷看上去似乎片祥和,又夹杂着些莫名的暗涌。

    就是在这样近乎诡谲的平静中,迎来了康熙三十八年。

    陈 平

    京城,何氏酒楼。

    “小林哥,你还真够义气,怎么带我到这么个地方来,到时候我没钱付账,你可别把我押在这里!”

    包厢临着大街,下面热闹喧嚣,此处却安静怡然,几盆兰花摆在四处,八仙桌上银箸瓷碗,十分考究。

    陈平显然是第回到这里,进来之后,眼睛也不住地左右打量。

    “老弟说笑了,咱俩什么关系啊!”林琼笑了起来,压低声音道:“不瞒老弟说,最近我赚了大笔。”

    “哦?”这句话果然将陈平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林琼呵呵笑。“说来也是主子的恩德,如今让我独自管理间当铺了,每月银钱涨了大半不说,有时候若是对方死当,玩意儿又值钱的话,我还能得到大笔赏钱呢,主子还说如果做得好,就要派我去江南开铺子了。”

    陈平听得大为羡慕,待林琼说完,不由叹了口气:“小林哥真是厉害人,哪像我,如今还做着些粗活。”

    林琼诧异道:“怎么,以老弟这么伶俐能干的个人,你家主子难道不提拔你不成?”

    “哎,你就别说了!”陈平颇有得遇知音之感,忍不住将满腹心事倾诉出来。“我姐是在福晋主子身边当差的,这两年得用,被提拔为近身侍女,还帮着福晋主子管账,但是我呢,我姐也不肯拉我把,还说这样做会惹人闲话,要我专心为主子做事,你说她都这么得宠了,指不定日后还会被我们家爷纳入房中……这还是我亲姐呢!”

    林琼摇摇头。“按说令姐公正无私是没错,也值得敬佩,但也得看用在什么人身上,你们可是嫡亲嫡亲的姐弟,不是我说,令姐确实有些过了。”

    “可不是!”陈平平日极少喝酒,此时喝了几杯,脑袋不由有些大了起来。“我可是她唯的弟弟,她怎么就不体谅体谅我,唉,想当初,我们家在村里也是清清白白,受人尊敬的,有田产,还有私塾,若不是灾荒害死人,我俩也不至于沦落到当人家的奴才……”

    “往事不要再提。”林琼拍拍他的肩膀,又斟上杯。“来,醉解千愁,难得你今日休假出来,咱兄弟俩不醉不归!”

    “好!”陈平豪气地举起杯子,饮而尽。

    “诶,我说小林哥,”陈平扶着醉醺醺的脑袋道,“我认识你这么久,还不晓得你家主子究竟是谁呢?”

    “怎么,你想过来?”林琼笑道,“我们家主子仁厚,对下人奴才好得不得了,别的不说,就你现在这位置,月钱起码也有三两银子,还不带过年过节发的东西。”

    陈平咽了咽口水:“你就别挤兑我了,赶紧和我说说,你到底是修了什么福分,投了这么家好主子!”

    “跟你说也无妨,我们家主子就是……”

    下面的话,陈平却没能再听清,他脑袋晃了晃,砰的声头栽倒在桌上。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鼻息间萦绕着股说不出来的暗香,隐隐约约,又撩得心头□难耐。

    陈平呻吟声,只觉得胸口挨着个柔软的物事,温热温热的,让人忍不住伸手抱得近点。

    并不止他个人的呻吟,还带着仿佛女子娇喘的嘤咛。

    冷风吹进被窝,陈平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

    自己怀里抱着的,不是枕头,而是个不着寸缕的女人。

    他下子清醒过来,连滚带爬下了床,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同样件衣物也没有,不由惊恐万分,指着床上的女人,句话也说不出来。

    女人见状,咯咯娇笑起来:“爷还是雏儿吗,那妾身可捡了个大便宜,方才爷可点都不像,还很勇猛呢!”

    “你……你,我怎么会在这儿!”陈平发现自己方才醉酒之后,竟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小林哥呢?!”

    “妾身可不认识什么小林哥。”女人掩嘴而笑。“好了,都有这么回,过来姐姐疼你。”

    话说着,女人坐了起来,被子从她身上滑落下来,陈平清晰地看到女人雪白的肌肤上布满青紫痕迹,再看自己身上,也有几道指甲刮出来的抓痕。

    这个认知让他越发惊恐起来,忙扑上前将自己散落在床边的衣物捡起来。

    刚穿了条裤子,门便被打开。

    “老弟,春宵度,滋味如何啊?”林琼走进来,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

    “林琼,你可害苦我了!”陈平咬牙道,也顾不上跟他算账,忙将衣服都穿好。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林琼将女子遣出去,这才拉下脸,沉声道,“方才你喝醉了,嘴里还念叨着要找姑娘,我就把你送到这里来,还找了个姑娘来伺候你,怎么就害苦你了?”

    陈平压根就不记得自己酒醉之后说过什么,此时有口难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琼面色缓,按着他的肩头坐下来。“好了好了,有什么大不了,这种烟花之地,是男人都会来,你没来过,我这不是带你来见识见识了?”

    陈平抹了把脸,神情颓丧,并不说话。

    林琼打铁趁热道:“你想想,你都几岁了,连媳妇都没娶,要是跟了我们主子,以你的资质,这会儿别说媳妇,只怕都独当面了,何须还做些伺候起居的粗活?”

    陈平苦笑着打断他:“小林哥别说了,我卖身契日还在八爷手里,日就不可能离开八贝勒府,除非被当作逃奴。”

    林琼笑道:“这你就错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天经地义的。话说回来,我这倒有个法子,只不知你有没有胆量?”

    “什么法子,伤天害理的事我可不做!”

    林琼正色道:“老弟把我林琼当成什么人了,不说咱都是同乡,就凭咱俩的交情,你想做伤天害理的事儿,我还不让呢!”他面色转,又笑道,“说来也没什么,只不过想让你把你主子每日做了什么,都记录下来,如此而已。”

    陈平并不是傻子,闻言狐疑道:“你主子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让你做这种事情,若八爷吃了什么不妥的东西,到头来倒霉的不还是我?”

    林琼忙道:“老弟误会了,都说了不是伤天害理,当然也不是谋财害命,只不过让你记下你家主子何时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罢了。实不相瞒,我家主子正是当朝显贵,御前大臣,姓甚名谁却不便相告,只是见八爷能耐,想投靠于他,却左右找不着机会,所以想了解八爷行踪,方便制造些因缘来。”

    陈平释然。“原来如此,小林哥早说就好,何必拐弯抹角,绕了个大圈子。”

    “这不是不好开口嘛,虽然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也不见得光彩,这才……”林琼说罢讪笑不已。

    陈平笑道:“既然是小林哥所托,我记着就是,只不过……”

    他这顿,林琼明白过来,随即从袖中掏出个金银缠丝的绣袋奉上。

    陈平接过手,只觉得沉甸甸的,轻轻拉开条缝,里头明晃晃的颜色立时闪过,他拢好袋子,放入怀中。

    “每日都要记下?”

    “每日都要。”

    “如何给你?”

    “老弟且这么做……”

    三月方过,冰雪消融,人心仿佛也跟着活泛起来,但寒意未褪,身上穿的衣服也少不了少。

    胤禩刚从养心殿出来,怀里还揣着康熙批阅过的奏折,迎面阵花香微醺的暖风,让他忍不住微眯起眼。

    迎面走来两个人。

    他们的脚步有些快,片刻就已经到胤禩跟前,年少的那个朝胤禩笑弯了眉眼。

    “八哥!”

    胤禩笑着点点头,拱了拱手。“大哥!”

    胤褆顺势抓住他的臂膀拍了下。“从皇阿玛那儿出来呢?”

    “是,正要回吏部去办差。”

    “去吧,明儿个休沐,到我庄上去吃热锅吧?”

    先前已经婉拒过两次,这会儿大阿哥再邀请,却是不好推拒了,胤禩想了想,点头笑道:“那就麻烦大哥了。”

    胤褆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那好,到时候我就等着你们了。”

    说罢先行步,往养心殿而去。

    大阿哥走,胤禟随即恢复笑嘻嘻的模样,亲热地挨着他。

    “八哥怎么就答应了,明儿个咱起去吧?”

    胤禩望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心头掠过丝隐忧。“你这阵子怎么与大哥走得那么近?”

    胤禟听出他话中之意,道:“八哥不用担心,太子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太子是储君,你还是避着点锋芒为好。”

    这辈子胤禩与他关系虽好,却因没了野心,也就不会与他们相谋储位,只是他也不希望胤禟他们就此被大阿哥拉过去,卷入夺嫡之争。

    胤禟闻言微微冷笑:“他算哪门子的储君,不过是投的胎好,这些年来什么时候把我们这些兄弟放在眼里了?”

    胤禩知他因早年的恩怨,直瞧太子不大顺眼,眼见他不放在心上,便道:“你看不惯他也罢,总归别去惹他,大哥让你做什么,你答应下来就是了,做与不做却不必太较真,保全自己要紧。”

    胤禟虽然不以为然,却知道胤禩是为了他好,看着对方认真的神色,心头不由有些感动,点头道:“八哥你放心就是。”

    这皇宫之中,别说真心,连温情都难能可贵。胤禟与胤祺虽为同母所出,感情却只是平平而已,反倒是从小起与他打架长大的胤俄,和小时候时常被他们缠着的胤禩,对他来说才是最特殊的。

    与胤禟道别之后,眼看时辰还早,胤禩便到良妃处请安。

    这几年良妃的身体直不怎么好,时常反反复复,精神最好的时候,脸色也略带苍白,看得胤禩心惊胆战,不敢放松分毫,只恨宫中有规矩,不能接额娘回府奉养,如此相隔道宫墙,母子能见面的时间毕竟有限,他也无法久待。

    “额娘近些日子身体可好?”

    良妃看着儿子,满脸怜爱柔和:“自从吃了你拿来的药之后,心悸的毛病就好了许,你专心办差,不要担心我这儿,额娘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前些日子四阿哥福晋带着弘晖进宫请安,倒是你,什么时候让额娘抱上个孙子?”

    胤禩无奈道:“额娘瞧你说的,这些事情又不是儿子说了算。”

    “我倒不是想催你,廷姝也是个好孩子。”良妃顿了下,微微苦笑:“只是你心里须得有些准备,今年是秀女大选,如今廷姝又无所出,只怕皇阿玛那里要给你指人。”

    胤禩皱眉道:“是否有人在皇阿玛跟前提起此事?”

    良妃只说了半句:“宜妃有个远房侄女,今年恰好进宫,惠妃那边也是……”

    胤禩立时明白了,心中不由冷笑声,淡淡道:“儿子知道了。”

    毓秀嫁了椿泰,胤禩也娶了廷姝,宜妃当初的打算落空,加上前两年他受皇阿玛冷落,这联姻做媒的事就不再提起,如今自己又入了皇阿玛的眼,宜妃对此事也重新上起心来。

    惠妃自然存了类似的心思,想着为儿子笼络助力。

    嫡福晋的位置虽然没了,还有侧福晋,庶福晋,总归也不会委屈了侄女,若能诞下儿半女就好了,如果将来胤禩得以大用,那么这颗棋子就没有白费。

    良妃道:“若是你皇阿玛指婚,你千万不要抗旨顶撞,这两天额娘先帮你说说,左右还有些时间。”

    胤禩面色柔和下来,安抚她道:“额娘放心便是,我自有法子,不会鲁莽行事的。”

    别人或许会欣羡齐人之福,他却兴趣寥寥。

    当初府中生计难为,廷姝甚至拿出自己的嫁妆来充数,却千方百计瞒着他,以为他不知情,胤禩虽然自认不是什么良善可欺的好人,但对这样个女人,他还是狠不下心去辜负。

    又说了会话,胤禩正欲告退,忽闻外头有人来报,说四阿哥来给良妃娘娘请安。

    那拉氏每有进宫,都会来请安,四阿哥倒是稀客,良妃看了胤禩眼,隐有笑意,边让人请他进来。

    胤禩本也没想,良妃这眼,反而看得他心中跳,莫名想起两人关系,不由耳根热,移开视线,装作端详起身旁墙柱雕饰。

    传 闻

    胤禛进来,先向良妃行礼,又说了几句请安问候的话,良妃笑应了,过了会儿,这才说自己乏了,将他们打发出来。

    “四哥怎么会到这里来了?”胤禩瞧他负手悠闲,浑然不似有事的模样,不由问道。

    我是想你了,又听说你在这儿,才会巴巴地跑过来。

    好些日子没见了,难道你就不想看到我吗?

    几句话在舌尖转了转,还是咽下去,堂堂四阿哥毕竟还说不出如此似小儿女般腻人的话,何况这是在皇宫大内,四处都有眼睛耳朵。

    胤禛道:“没什么,眼见天色还早,就来给良妃娘娘请安了,你知道佟额娘早逝,良妃娘娘和善可亲,理应得到这份尊敬。”

    言下之意,竟是提也不提生母德妃。

    母子二人的关系已经僵化至此,胤禩也无话可劝,静默片刻,笑道:“四哥家的弘晖可真是聪慧可爱,廷姝也喜欢得很,赶明儿让他到我府里玩上两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