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女皇之路 作者:郁郁葱葱2010

    第十二章蛰伏 18

    王皇后的脸色实在难看,让人不敢直视。

    魏国夫人不明就里,扶着王皇后,低声询问道：“娘子？”

    王皇后忙收敛了情绪,对那侍女道：“起来,去打听下,哪小院里住的是什么人…………”

    跪着的侍女忙磕头领命，起身急急走了…………

    剩下的三个侍女连大气也不敢喘，眼观鼻鼻观心地垂首立在侧。

    王皇后已经有些静不下心来立在树下观景了，她恨不得把园子里的那些花草统统肆虐遍,以发泄心中的烦懑…………

    但良好的世家教养让她不得不冷静下来，不做出任何有损身份的举动来…………

    魏国夫人见女儿心事重重，又不肯说出原因，只能旁敲侧击起来。

    “娘子莫不是为了那个小院里住的人而烦恼？”

    王皇后闻言,微微蹙眉，半晌无语，最后才犹豫着轻道：“若本宫没有猜错，那小院里住的人应该是先帝身边的个……机要宫人……”

    “只是个宫人？”魏国夫人闻言也皱起了眉头，以她的阅历，其实已经看出女儿的异样与那小院里的女人有关，而且她原本猜测那个女人也许身份相当不同——否则怎么可能独居院，连圣人娘子来了，都可以不出来拜见呢…………

    可没想到那人的身份这么低贱，不过是个宫人而已！

    即使她以前是先帝身边的机要宫人，在先帝面前有些体面，可今时不同往日，娘子有什么好忌惮的？！

    魏国夫人这样想着，也这样说了。

    “娘子如今才是太极宫的主人，那不过是个先帝宫婢，进了这感业寺算是万事俱休了。娘子有什么好在意的？”

    王皇后闻言不禁摇摇头，叹道：“夫人不懂，她并不是普通宫婢，本宫也不是忌惮她……只是……唉！”

    “娘子……莫不是此女与圣人有甚纠葛？”魏国夫人见王皇后的神色，似有所悟。

    王皇后闻言迟疑了下，仍然摇摇头…………

    武才人与李治的相交是非常光明正大的，不算是什么阴私之事，说到底，他们的关系起源于十九娘，也止于十九娘……

    十九娘在时，武才人于李治有半师之谊。

    后来，武才人被贬谪为御前侍女，也曾以甘露殿女官的身份协助过李治处理政务……

    要说两人有没有私情，从王皇后所得的所有情报来看，两人的关系十分清白，连暧昧也少得可怜……

    但王皇后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大概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她就是能感到她的夫君对待武才人是特别不同的！

    这种感情不同于对待周尚仪她们那样敬重，也不同于对待萧淑妃她们那些妃妾那样爱怜……

    她曾经无意中瞧见过两人相对的情景……

    两人就是像平常知己好友样，嬉笑怒骂，无所顾忌！

    那时的李治整个人像是……去掉了层面具样，是她从未见过的种面目！

    不再是外界说得那样温文尔雅，柔和可亲的皇子；

    也不是对待她这个妻子那样循规蹈矩，相敬如宾的郎君；

    不是对待萧淑妃那样予取予求，流于表面的宠溺的主君；

    这大约那才是圣人的真面目吧！

    最让王氏惊讶的是，武才人对李治也没有丝毫敬畏，仿佛对个皇子/太子呼呼喝喝只是平常事！

    王氏对武才人这种轻慢待上的态度颇为不喜，同时也对李治竟然这样纵容个侍人的表示不忿！

    但对两人相处时的那种和谐气氛，却有种说不出羡慕！

    先帝也曾善待高祖时的婕妤，将其留在宫中赡养。

    李小九陛下如果想留下武才人，根本连借口都不用找——因为，那时的武才人只是名宫人，圣人只要句话就能让她留在宫里。

    但是，王氏是不能容忍这种事的发生的。

    所以，在先帝新亡，王氏奉诏清理后宫妃妾的时候，她特地向褚遂良夫人提了武才人的事…………

    宫人和才人，只是字之差，可结果却是天差地别…………

    武才人被送出宫后，圣人直忙于政务，要么是忙着平衡朝中势力，见朝臣、见元勋、见宗亲……

    要么就是没日没夜处理天灾事务，永微元年的年景实在太差，除了晋州接连几次地震之外，雍州春旱，绛州、同州等九州或是遭遇旱灾或是遭遇蝗灾，而齐州、定州等十六州入夏之后暴雨不断，恐怕将成水患…………

    李治上位以来，几乎就没怎么回过后宫，自然也直没提起过有关武才人的事。

    王皇后当时见李治对武才人出宫为尼的事直无动于衷，甚至连暗地里都不曾派人去寻访，便放了心。

    只道是她对两人的关系心了…………

    而那时，后宫的情势诡谲，萧妃进位淑妃，家独大，已经威胁到了她皇后的地位，她也只能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了对付萧淑妃的身上…………

    与武才人的事相比，铲除萧淑妃才是她的当务之急！

    只可叹，她无子无女，实在难以与拥有三个孩子的萧淑妃抗衡。

    即使她母亲魏国夫人为她筹划收养大郎的事，只要萧淑妃得宠天，她就随时要担心自己会有被萧淑妃取而代之的天…………

    她的活路只有两条：要么生下嫡子——女儿都不行！

    要么就是设法让萧淑妃失宠…………

    徐氏女，王皇后是不敢指望的，新人最好是出身低微，这样即使再得宠爱，也不会像是萧淑妃或是徐氏那样会威胁到她的地位！

    她原本还发愁从哪里去找这样个又得圣人欢心又出身低微的女子呢！

    现在看来，圣人对武才人也不是点想法都没有…………

    如果……

    王皇后心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不由开始沉吟起来。

    正在这时，去打探消息的宫人回来了。

    “婢子询问了寺中的师太，得知那小院中住的水镜师父，原是宫中出来的…………前段时日，小顺子公公来寺中送经文，说是与水镜师父是旧识，让住持师太给她换了个院子独居…………”

    王皇后听完宫人的话，几乎是九成肯定了那个水镜师父的身份了。

    魏国夫人在旁听得越发疑惑，不明白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这么重视这个小尼姑。或者说这个先帝的宫人！

    王皇后看了战绩母亲眼，知道她心头不解，便让四个宫人都退开到较远的地方，然后挽着母亲柳氏的手，缓缓道：“阿娘，儿有计，可破萧氏之宠！”

    柳氏闻言，不由露出诧异的神色，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用那个宫人？”

    王皇后点点头，眼中满是寒霜，冷冷道：“本宫也该让萧氏尝尝独守空房的滋味了…………”

    执手相看泪眼的分割线

    李治从吴诩的小院出来后，就去太妃太嫔们所在的偏院厢房走了趟，让她们抓紧时间去前面大佛堂上香…………

    期间，他特意把吴诩的住处告诉了徐惠姐妹…………

    然后，李治回到了为他和皇后准备的休息室。

    当然，王皇后此时并不在里面。

    李治也不嫌弃这房间有么简陋，十分随性地坐下来，仰着头眯着眼睛，像是回味美味佳肴般回味着刚才与吴诩的种种…………

    不久，小顺子回来了，他手上还拎着个食盒。

    “圣人，快到午膳时间了，这是住持师太送来的点心，素斋待会儿就送来了…………”

    李治闻言，立刻睁开眼睛，拍脑门道：“哎呀！朕怎么把这个忘了，你去辇车里，把朕带来的点心给阿武送去…………”那些东西可是他让御膳房专门做给阿武吃的，除了点心还有各种肉食呢~~~~~~~~~~~~~

    小顺子闻言，忙放下食盒，笑道：“奴才这就去，还是圣人疼阿武娘子啊~~~~~~~~~~~~”

    “嘴！还不快去？！”李治笑骂了句，让小顺子赶紧滚蛋。

    小顺子笑呵呵地出了屋子，远远的却看见王皇后的侍女正往这把走来，不禁凛。

    李治在屋子坐了会儿，实在按捺不住，起身让随侍的宫人内侍不许跟着，个人又溜到了吴诩的小院…………

    到了门外就撞见像两尊门神似的守在外面的徐家二娘和小顺子……￥

    “妾拜见圣人！”徐二娘见来人是李治，心下不由略有些慌乱，忙上前见礼。

    “不必礼……”李治伸手虚扶了徐小妹把，转头看向屋子。

    看情形，徐太妃应该在屋内跟阿武说私房话呢……%

    李治心下早有计较，关于徐家二娘，他是不得不纳，但这件事还是由徐惠告诉阿武比较好……

    如果阿武会因此吃醋生气，那他就趁机可以这样那样，嘿嘿嘿…………

    某人正想得高兴，屋子的门开了。

    就见徐惠和吴诩手拉手走了出来。两人的眼睛都红得像是兔子样，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呢……

    “阿徐，你定要好好保重，定要等我回来……你不是相信我能重新回宫的吗？我希望你能等着我……再想想二十二娘吧……”吴诩有些激动地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

    李治等人闻言，不禁神色各异。

    徐惠的脸上也有感动之色，但十分的淡。

    她看到来了李治，忙行了礼。

    “阿武，你我就此别过……”徐惠使劲握了握吴诩的手然后果断放开了，轻声道：“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说着，她又是阵低咳。

    徐小妹忙上前扶住她姐姐，对吴诩道：“阿武姐姐，我们走了，你保重…………”

    说罢，姐妹两人又向李治行了礼，匆匆离开了。

    吴诩直望着徐惠离开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为止，才开始无声地掉眼泪，最后哭得哽咽难抑，满脸泪光……

    她又次感到了命运的无常和自己的无力……

    徐惠虽然答应她不会放弃生机，可她知道，这次也许真的是两人的诀别了！

    作者有话要说：吴小诩回宫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