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无色人生 作者:渊郁

    事后富岳暗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好反思了这时候的处理方式：愣了好会儿神,察觉已经来不及以笃定的语气否认，再用眼神谴责番对方的不信任。他以最后的理智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办公室,重重甩上门。

    ……大失水准。

    他路从警务部队回家,回家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鉴于房间门是不能上锁的，他想了想把被子抱出来，好好睡了觉。砂隐村的路上可是很累人的，尤其是，在和皆人相处的过程中，连他也变得幼稚起来。

    深夜,于片漆黑中清醒。

    “银来过了。”美琴在厨房里忙碌,为他准备着夜宵，看着他睡眼惺忪的走出来,眼睛里明显带着笑意，富岳固然面无表情，头发颇有几分凌乱，在她看来简直是百年难得见的孩子气。

    甜点温热，因为怀孕之后孕吐也变得严重，美琴食量没有明显的增加，向吃得不太，尤其也不怎么喜欢甜点，只是安静的跪坐在旁边的软垫上。他下意识的看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才过了四个月，这个孩子就很能折腾了。

    “明天要去医院吧，”他顿了顿道：“我陪你去。”好歹都要四个月了，大概能看出性别来，男孩女孩都很好，弄清楚了就该准备好将来要用的东西。再过段时间，如果书上说的没错，那么这个孩子也该能跟他们打招呼了。

    “明日去警务部队吧，后天再陪我去。”美琴笑盈盈看了他片刻，看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才轻声笑道：“难道你还要躲着他么？”

    富岳瞬间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美琴看他反应激烈，神色也有些忐忑：“怎么，事情很严重？”

    看来银还是什么也没说。富岳不说话，好会儿才放下筷子，看了看她覆在小腹上的手，漆黑的眸子暗沉无波。

    事情直进行的很顺利。自从银配合他开始，所有切都进行得顺利平静，不知不觉间，他渐渐习惯了不再去考虑银的立场，而把那家伙视作可以托付切的人来信任。

    明明之前在皆人的事件上，他还能冷静的分析说服自己，哪怕决裂也在所不惜。但是，这件事情上，他却失去了冷静。想起来，这件事本来就不值得吃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所作的切都违背了忍者的身份定义，连称之叛忍都太过客气，他原本不是忍者所以也无所谓叛不叛，但银却不样。

    背叛从小学到的切，背叛信仰过的切，背叛想要保护的村子，就算是那个豁达的男人也无法忍受吧！为了家族才做出这切，身心想必也接受着冰与火的折磨，尤其是……

    尤其是，当初那个小小的刺激，威力也渐渐消退了。

    那个忍术或许恐怖，或许卑污，但是，只有在不知道施术者的情况下才会产生无端的揣测。施术者会决定个忍术的用法，就如同手里剑和苦无之类的兵器在不同忍者的手上会有云泥之别，银并不质疑那个忍术，质疑的是他。

    而他之所以沉默，也是为了这点。

    大概……他也渐渐习惯了这里吧，习惯了放松警惕，互相信任，才在质疑和突发状况面前迟钝起来。事实却是——余的感情只会扰乱他的思绪，摧毁冷静的思考，出现缺陷漏洞。他太过顺遂了，顺遂的差点忘了如今的切就如同沙之城堡脆弱，个浪花就足以摧毁切。

    而他绝无失败的余地。

    柔软温暖的掌心轻轻覆下去，盖住了他的手背，温柔的打断了他的思考。那是他的妻子，是不管如何都会在他身边的女人——也是他最不能大意的地方。

    所以……再谨慎点吧。

    “我和他之间……存在些误会。你大概也知道吧，我曾经在镜大人面前提出过改变村子和宇智波的关系，银直很反对。”

    美琴静静听他说，神色也渐渐黯然下去，她不是很清楚这些，但她知道，这两个人都是为了保护村子，而采取截然不同做法。

    “我们族的问题不仅仅是远离权力中枢，村子里还直有个传言，是二代目火影留给他的学生的，”富岳突然顿了顿，浮起丝冷笑，道：“他说，我们宇智波的写轮眼，旦开眼就会满怀憎恨，堕入魔道——这种传言直在他的弟子之间流传，三代目也好，转寝小春也好，他们都深信不已。”

    “怎么会？”美琴失声道：“他怎么会那么说……”

    “是镜大人临终前告诉我的。”富岳安抚的握住她的手，那里渐渐浮起冷汗，美琴惊讶不已的反应，和当初的他几乎模样：“这种思想不可能在这代断绝，恐怕他们也会告诉自己信任的人，学生也好，部下也好。但是，我也不清楚为何，镜大人并没有告诉银。”

    不，其实他是知道理由的。

    先代族长对他的期待，和银截然相反。那是个睿智冷静的老者，毫不避讳的跟他谈论起这种思想的危险性——就如同同时代的几位同伴所表现的那样，宇智波旦被打上这样的标记，恐怕就是存亡的问题了。

    先代族长期望银在和平时期守护这个家族，就如同期望他暗无声息的处理掉这些偏见和谨慎的当权者，连同后患并根除——那么，把这个家族导向正轨的途中，那些心怀偏见的危险之徒，就有必要次性解决。

    暗淡的月光照进了屋子里，在灯光铺满的房间里，谨慎的退避在边缘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染上霜雪冰冷的白。

    美琴微微恍惚了下。

    “给他生个孩子吧……”她脑海里闪过模糊却冷酷的声音，明明应该是慈爱的，却让她浑身发冷。为什么会这么抗拒这点……她轻轻抚摸着小腹，生出微弱的迷惑和慌乱，秀美的脸庞垂下来。

    “没事吧……真是，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富岳自嘲地垂下眼，声音微微含了些许凝重：“不必担心，我已经有了十足把握——置之不理的话，这个问题最七八年就会爆发，我不会把这个烂摊子让下代来头疼，这可不是大人该做的事……在那之前，切都会结束的。”

    啊啊，是啊，没什么好担心的。美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脸色苍白，失去焦距的眼神慢慢凝聚起来。她紧张而害怕，焦虑而恍惚，但切都突然变得无关紧要，紧握着她的那只手温暖干燥，可靠而坚定。

    泪水突然滑落，顺着苍白的脸颊，楚楚可怜的湿润了下巴，颤动着微弱的莹光滴落下来。那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无声无息滴落在裙裾上，如同沁开花瓣似的形状——

    “我什么也帮不了你。”她喃喃道：“就算你告诉我这些……”

    在那条道路上，孤独而决绝，空无人，只有模糊的背影。

    背影上镌刻着小小的花纹。

    红色和白色的族徽——在所有宇智波家的族人身后，都有这么个印记。以操纵火遁自豪的族的忍者们骄傲而执拗，如同鲜艳的火焰，艳丽夺目，难以触碰。

    但是……

    那才是他的目的吧。最后的那句话，突然变得不可思议的犹疑起来，之前的镇定也不翼而飞，忐忑不安的酸楚和绝不容许任何人阻挠的那份执拗——慢慢和过去沉默刻板的少年重叠起来。

    “只有我才能解决这件事——”眼神微微闪烁了下，富岳意义不明的低声道：“相信这点，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那个夜里，富岳彻夜未眠。

    在房间角的纸灯晕出团温暖的光芒，摊开的卷轴从膝上路铺陈下去，房间里的矮几上整齐的码着个又个卷轴，叠又叠资料。沙沙的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连同绵长的呼吸声，悄然编织沉默的乐章。

    或许，这正是矛盾之处。

    越是提醒自己，他并非原本的宇智波富岳，他所作的切就越趋近于那个男人。手法固然不同，但心意却渐渐重叠起来——把这个家族保护好的心情，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强烈，他需要个安定的环境，个强大的家族，且永除后患。

    将来，他还有很漫长的时光，在这个世界里，当其他选择都被抹除之后，他也会享受这个世界的战斗和情谊，享受那些漫长而琐碎的平淡人生——但是，无法解决这切的话，切就无从谈起。

    他所走的路，是正确而危险的——此时此刻，他深深相信这点，就如同他深深相信自身的能力足以驾驭这个危险的局面样，就如同，他绝对会得到想要的结果样——强烈而毫无迷惑，冷酷的让人战栗。

    桌子上，最后需要签字的是张暗部推荐表——经由警务部队的推荐，暗部的考核，最后或许能够进入另个系统的罕见的机会——正是当年，他和波风皆人相识的契机。

    如今，这张表格上，握住笔的手毫不迟疑的填下另个名字。

    ——宇智波止水。

    这样就完成了。

    在脑海里预想的切都形成了个模糊的轮廓，如同他所渴望的完整起来，每环都小心谨慎的连接起来，形成最后、也最关键的步。

    熄灭了灯，他独坐于房间之中。

    周围片漆黑，单薄的月光悄然印在窗户上，慢慢的移过去，迎来了黎明前最深重的黑暗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