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祭（GL） 作者:桑鲤

    待小泽心满意足地重新抬起了头，这才屁颠屁颠地跑回水天零身旁，温顺地跃上了对方的肩头，好似方才那个露出獠牙副狰狞面容的不是它。

    水天零缓步走到巨蟒身前。光是躺着都有人高的巨蟒尸体，瞧来甚是可怖。只是此刻巨蟒身上的青色黯淡得没有丝光泽，连身躯都有些萎缩起来，身上鳞甲欲落不落，显然已经被小泽汲干了体内灵气。

    水天零微微抬了抬手，极快地结了个法印，快得几乎让人辨不清指间动作。不过顿间，她已伸出手，食指中指相并，点在了巨蟒的双眼之间。

    只见巨蟒身体里忽有线光泽骤然亮起。只见水天零目光晃，已猛的做了个抽离的动作。条墨绿色的经脉便随着水天零的动作快速地从巨蟒的头部脱离出来，被水天零收回了手心。

    做完这些，水天零才头也不回地往元央消失的方向走去。身后巨蟒的尸体如同被泄了气般瘪下去，青色鳞甲跟着纷纷脱落掉在地上。同时有极低的叹息声落在空气里：“果然还是不喜欢看书么？什么都不清楚还敢来杀这青头蟒鬼……”

    元央自是不知自己的举动都受到了注视，只顾自欢欢喜喜地离开了渊麓，加快步伐往暂居处赶去。

    这七年来，元央居无定所，在沧雪大6四处游历。出了王殿，她才知以往父王的叮嘱并不夸张。当她抛却了王女的身份时，才发现在沧雪大6，只有足够强的实力才是说话的资本，才能受到大家的尊敬。她也开始明白为何之前水天祭司与她说的资质的重要性。七年来元央见过不少争斗，其中并不乏些年纪轻轻却能凌驾于长者之上的人。毕竟若是修习灵力到了自己的巅峰，是无论花少时间都无法再寸进分的，所能做的不过只有提高技巧与熟练罢了。因此在吃过几次亏后，元央也开始乖乖增加自己灵力修为。她性子虽并不难相处，但骨子里依旧十分骄傲，自然受不了被人所轻视。何况……元央不想让那个人看不起。她相信终有日，她能回去，也许会再见到那个人。这小小的执念，是元央埋藏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而这七年的时间，那日益飞跃的灵力与经验也是她努力的最好证明。

    大约在半年前，她游历到此处，不小心受了伤，被路过的个普通村民所救，才投宿于此。不过是个不大的村子，村里几乎有大部分都是同姓。在沧雪大6，并非所有人都能够拥有灵力，的不过是过着安安稳稳的普通生活。也正是因为这样，元氏王族和四大家族才会愈发受人景仰。这个村子便是如此。因此元央平时并不显露灵力，只打算养好了伤休整段时间再离开。不料就在两日前，这户人家的小儿子外出玩耍，也不知怎的竟被毒蛇咬了伤，等被人发现时已毒素攻心断了气。彼时元央方从河边回来，便看到屋前聚了好人，而门口男孩的尸体用白布遮着，娘已经哭晕了过去，只余下男孩的爹，也即是之前救下她的翔叔颤抖着唇红着眼眶坐在边失神发呆。周围还有些村民在劝慰，也都有些叹息之色。

    这情况自然让元央惊了下，连忙上前察看，发现男孩脸色铁青，鼻子里已经闭了气，只余下灵台点清明。这男孩平时虽难免有些贪玩，却甚是乖巧懂事，颇为讨喜，这半年来与元央已熟稔了许。元央心惊之下也顾不得再瞒，用自身灵力勉强护了男孩灵台。只是毒素入体已深，男孩虽生机未断，却也无法醒转。所幸村中有老人听闻百里之外的渊麓里有青色巨蟒，人唤“青头莽鬼”，其丹能解百毒，只是并未真正见过，也不知详情，也许能试上试。这也是元央特意赶去渊麓的原因。

    约莫赶了两个时辰，元央终于到了村口。她也不知男孩情况如何，担心自己灵力不够失了时机，虽然经脉因灵力枯竭隐隐作痛，但还是咬牙飞奔到了翔叔家里。见到她归来，坐在屋里的男孩爹娘见状连忙了起来，眼底俱是血丝，显然这两日都没有好好合过眼。

    元央也顾不上与两人细说，只略颔首，表示东西已成功到手，便奔至榻前，急忙运了灵识去探男孩情况。

    出乎意料的，男孩灵台里的生机与她离去时所差无几，这让元央有些起了疑惑。她自己灵力虽已有小乘，但若要护人生机，却还是有些勉强。这两天半过去，男孩竟似没有受到影响般，着实让她诧异。元央自然不知，在她离开之后，水天零就暗自出手帮男孩护住灵台才跟着她去了渊麓。不过元央时也来不及想这个问题，从怀里取出之前的玉匣，拿出了那颗仍旧散发着青光的巨蟒内丹，喂小男孩服了下。

    她并不知这颗从巨蟒身体里取得的内丹有甚效用，只能在旁细细观察。随着内丹入喉，男孩身上很快跟着散发出层莹润青光，脸上的青黑死气也在点点淡去。不管是元央还是男孩爹娘，见状都是喜，知晓东西发挥了作用。翔嫂的眼底很快蓄了泪，在口中喃喃念着“神灵保佑”的话语，手则紧紧攥着丈夫的袖子，眨不眨地盯着榻上男孩的动静。

    元央正舒了大口气，异变突生！

    只见男孩的身子忽然跟着颤抖起来，神色浮现出痛苦模样，似是耐不住体内刺激，不会鼻间就流下血来，然后是唇角，紧接着耳朵。翔嫂惊叫声，吓得面目失色，软在了丈夫怀里。翔叔也不敢乱打扰，只紧闭着唇死死盯着榻上。

    元央屏息凝神，出手如闪电，极快地点在男孩额间。探查之下才发现是因为巨蟒内丹在拔除了毒素之后，开始往经脉处散去。若是寻常修习灵力之人，经脉坚固，自是可以将其转为己用。但现在不过是个普通人，且又是个孩子，经脉脆弱，才导致承受不住开始七窍流血。元央心急之下只能运了灵力探入男孩灵台，帮忙抵抗巨蟒内丹。只是她自己体内灵力也消耗太，很快便觉得虚乏，眼前也跟着阵黑。

    “噗——”

    尚清醒的翔叔只听声轻响，便见小央吐出口血来，身子也跟着晃了晃。他心里紧，想要出口唤止，但望着榻上的儿子，喉咙里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大约又过了片刻，小央的脸已白得像是片纸，抵在儿子额间的手指颤得是厉害。就在翔叔以为小央会跟着昏过去的前秒，她身后忽然凭空浮现道黑色身影，抬手贴上了她的背心。

    这切发生得太快，翔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望着突然出现的女子，几乎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过短暂片刻间，那女子已经收回了手，小央跟着眼闭，整个人往后倒去，正被女子接在怀里。

    “你……”翔叔只来得及发出个音节，之前诡异出现的黑袍银发的女子已偏头扫过来，硬生生逼的他将话语哽回了喉间。

    那是他见过最特别的双眼睛。通透碧绿，比之湖水还要清上几分，却又给人种深邃神秘的感觉。有那么瞬间，翔叔觉得自己腿软，下意识就想在女子身前跪下去。

    不过这么眼，就见女子拂了拂衣袖，翔叔意识个模糊，便带着怀里的妻子软倒在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水天零静静瞥过昏倒在地的翔叔与翔嫂，随即伸手朝榻上小男孩招，便见颗比之前小了许，颜色却加青翠欲滴的内丹缓缓浮上来，落入水天零手心。肩头的小泽看得目光骤亮，露出副渴望模样，身后的尾巴摇晃起来，却眼睁睁望见水天零只是挥手，那内丹便入了元央口中。

    “嗷呜。”小泽很是不满地唤了声，眼中写满失望情绪，却也不敢有异议，只能继续瞪了尚自昏迷的元央眼，委屈地吧嗒了下嘴。

    水天零对小泽的失落视而不见，只是伸手抚过元央额间，有青光闪而过，元央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恢复了红润。她体内枯竭的经脉也在内丹的作用下布上了层滋润光泽，缓缓修复着伤口。

    将这切做完，水天零才将怀里的元央放回了地上，那身影再次无声无息地渐渐消弭在空气里，不见了踪影。

    也不知昏睡了久，元央眼皮微微动，耳边已有欢喜的唤声响起。

    “孩子他娘，小央好像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元央终于睁开了眼，只觉自己睡了个长觉，浑身舒畅得紧。视线里黄昏的光柔和地洒进来，照亮了屋子。她转头便瞧见翔叔脸激动地在边上，翔嫂也跟着跑了来。元央正待说话，就见两人腿弯，就在榻边给自己跪了下。

    元央虽是王女，但在外呆的时间太长，这架势已很久没见，连忙坐了起来，时有些手忙脚乱道：“翔叔翔嫂，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啊。”

    “小央，你翔叔虽不是什么有能耐的人，但自觉做人无愧。你于我和你翔嫂都有大恩，今日这跪，请小央务必收下。”翔叔低着头，固执道，“你救了安安，翔叔也没什么好报答你。渊麓是什么地方，我们都清楚。你个小姑娘，为了安安去闯禁地，方才你回来身脏污血渍，我们心里也清楚这过程必定不易，指不定便因无亲无故的我们送了性命。无论如何，总是要谢的。”

    旁失而复得的翔嫂已激动地流下泪来，连连点头应和：“小央，你翔叔说得没错。安安已经没事了，要不是有你在，我……我真不知道该要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