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祭（GL） 作者:桑鲤

    将房间里的沉默打破的,是阵脚步声。随之个清脆女声在门外响起,“请问初芷姑娘在吗？”

    到来的正是元央与水天零。

    “不好意思，小姐有恙,还未醒转。”

    小乙的话音方落，房门忽然从里面猛地打了开，然后便见脸冰霜的炎初寒踏步走了出来，也不理会想要打招呼的元央，连眼皮都没有抬下，脚步匆匆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让两位姑娘进来罢。”不会,炎初芷的声音虚弱地从房间里传来。

    小乙这才发现小姐竟醒了,依言将元央和水天零请了进去，低声与炎初芷道：“小姐既醒了,我这便下去准备药石。”

    “去罢。”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了三人,炎初芷才温和地朝两人笑了笑：“两位姑娘来得正好。”

    “你姐姐方才出去时脸色有些不对劲，怎么了？”元央说着脸疑惑地望了关起的房门眼，随即视线落在炎初芷身上，显然也注意到对方气色极差，又追问道，“初芷姑娘这里可是发生什么事，才日便虚弱成这般？”

    炎初芷目光微微晃，自床榻上撑着坐了起来，摇了摇头，轻声道：“姐姐那里没什么，只是采取了些特别措施堵了她的话而已，否则怕是又要追根究底地问我了。我不想让她太担心。”说着，炎初芷垂下眸去，掩去波动的情绪，顿了顿才接着应道，“我这里出了些事。家族里有人想害我。”

    元央闻言怔。

    水天零自进门后便直细细观察着炎初芷的脸色，眼底有沉吟之色闪过，此时忽然开了口：“看来他们已经准备动手了，可是与你签订契约的灵兽那里出了状况？”

    炎初芷见对方这么快就猜出了敌人的手段，脸上闪过抹惊讶，随即点头应了水天零的猜想：“的确。我这里进出的人太，怕是顾虑到被发现身份，才选了灵兽那里动手。平日里灵兽被养在个颇为隐秘的地方，可以说是朱雀家族的禁地，因此也没有派人守卫。实不相瞒，家族灵兽尚处幼年期，性子骄傲，轻易不让人接近。而要进入禁地，则需要样东西才行。”说到这，炎初芷抬起头来，直视向床榻前的两人，字顿道，“朱雀家族嫡系的血。”

    元央皱了皱眉，疑惑道：“这般说来，这事与嫡系脱不了干系么？”

    “这倒还不能确定，毕竟也有可能是想办法拿到的。但总归是条线索。”炎初芷解释道，“不过对方既然对我下手，想必是得知我在查他们暗杀姐姐的事了。”

    “此事应该只是个警告，你毕竟身系家族灵兽，若是出了事，怕是会惹了大祸。他们的当务之急应还在除掉你姐身上。”

    炎初芷听了水天零的话，轻轻点了点头，眉间神色冷静：“我也是这般想的。如今我身体虚弱，爹娘那里势必压着我好好休息，有些事不方便进行。”顿了顿，炎初芷似想到了什么，忽道，“若是如此，两位姑娘务必小心了。你们不是我朱雀家族的人，对方下手怕是便没有什么忌讳。”

    “不用担心，我和阿零会自己注意的。”元央见如今连炎初芷都被暗算，愈发觉得事情棘手，皱着眉道，“只是家族灵兽那里的事只能由初芷姑娘自己打听了，毕竟这属于你们家族隐秘，我们两人不方便插手询问。”

    “我知道。等探出线索，我会记得告知的。”炎初芷话语温和地应了，又道，“不过两位姑娘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想说？”

    “的确有事，”元央这才想起两人来找炎初芷的目的，将昨晚关于夏行的事大致叙述了遍。

    “你是说那女子竟是朱雀家族之人吗？”炎初芷闻言眉头皱起来，“听你方才的容貌描述，我并不记得族里有这样个人在。不过你提到的匕首，我倒有几分印象。七年前五伯的女儿降生，族长送了把匕首当做礼物。刀刃极薄，刀尖微钩，与你所述并无少差错，算是样还不错的灵器。不过听说后来不知为何竟丢了。念及五妹年幼，五伯又宠她，也没如何怪责，反而自己去同族长请了罪，觉得没有看顾好那灵器。没想到这匕首竟出现在别人手里……”

    元央听炎初芷提及不认识那黑衣女子，颇有些意外：“那女孩会不会是旁系的人，所以你没有印象？”

    炎初芷摇了摇头：“我自小过目不忘，族里但凡嫡系旁系的那几个总归是知道的，不可能不记得。”

    “难道用了易容……”元央猜测道。

    “不像。”

    元央听到身旁的阿零开口否认，转念想就明白过来，低声道：“也是。若是当真易了容，遇到灵力强的根本难以掩藏。阿零这般厉害，那女的就算易了容，也躲不过阿零的眼睛才是。”

    水天零的目光淡淡瞥过去，在元央身上触即收，意有所指道：“那个人也许不定就是朱雀家族的。”

    元央只觉得奇怪，那女子不管是身手还是武器都与朱雀家族脱不了干系，正欲追问，忽然似想到了什么，神色震，随即下意识望向炎初芷。

    旁的炎初芷也同时猜到了水天零的意思，镇定的脸色跟着微微变：“阿零姑娘的意思是有人将家族修习功法外传了？”

    水天零的神色不置可否。

    这回，连元央都觉得事情有些超乎预料了。

    对个家族而言，世代相传的修习功法乃是家族根基，不可外泄，违者几乎算是叛离家族，是要遭到整个家族背弃的。之前炎初芷的猜测也不过停留在私心报复和争夺族长之位上，而如今若是当真应了这个想法，严重性不可同而语。

    “此事我会慎重调查。”沉默片刻后，炎初芷方语气肃然道，“在此之前，还望两位姑娘能保密。”

    “自然。”元央点头应了，另道，“我与阿零打算今日就去那月老庙走趟探查下。这边就交给初芷姑娘了。”

    “麻烦两位因我们的事奔走了。”炎初芷颇有些歉意地抿出了个笑意，“此行险境莫测，注意安全。”

    “嗯。”

    元央和水天零前脚刚走没久，炎初芷的房间又迎来了人。正是之前她派去寻老漆问话的男子。

    只见他步履匆忙地进了屋，随即小心翼翼地关好了门，这才走到床榻边低下头去：“小姐，有情况。”

    “什么？”炎初芷见男子这般模样，心里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男子声音顿，便道：“我昨晚打探出了老漆的住处，连夜赶到时，发现那所房屋已经被彻底烧成了灰烬。我在房间搜寻番，发现里面有三具尸体残骸，老二小，应正是老漆与他膝下那对儿孙。”话至此，男子的声音有些沉下来，顿了顿才继续道，“想来对方也听到了山庄里的闲言碎语，知晓老漆发现了血衣，先我们步将人灭口了。”

    话音落下，房间时陷入沉默当中。

    半晌，炎初芷才缓缓闭上了眼，轻声道：“我知道了。”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恢复了平静，“可还有什么发现？”

    “对方行事极为干净利落，属下寻遍了房间每处角落，最后只从灰烬里找到了这个。”说着，男子自怀里掏出块衣角布料包裹的物事，上面浸染着斑驳血渍与漆黑炭灰。他面色凝重地将布料翻了开来，露出里面那样东西。

    炎初芷的目光落在上面，随之猛地暗。唇抿得愈发紧，完全褪尽了血色。

    只见那块素白手帕上，安静地躺着小截显然是幼童的手臂。端口整齐，血肉模糊，有隐隐烧焦的痕迹。然而上面那端依旧完好，赫然印着五根血色指印。

    男子低声解释道：“这是我自房间的破裂水缸下找到的，应是那对儿孙中的人，依情况来看来是在放火之前就被敌人砍下了，只是恰巧靠近水缸，房子燃烧倒塌时压在上面，才没有被烧毁。小姐请看这手印。”

    炎初芷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视线落在那半截手臂上。

    果然如男子所言，那稚嫩手臂上赫然布着的血色指印，颇有些异于常人，小指极长，几乎与无名指相并。炎初芷注视片刻后才挥了挥手，示意男子拿开，眼底光芒黯淡下来，口中道：“可有将三人厚葬？”

    “嗯，已安置妥当。”

    “那便好。”炎初芷低声喃喃了句，才抬起头，语气有些疲累地道，“先退下罢。”

    另边，自炎初芷的院子离开后，元央和水天零并未回房，而是直接出了朱雀山庄。

    元央走了没有几步，不时眼角余光往旁边打量着。水天零心里清楚她在作甚，淡淡出声道：“不用看了，它还跟着。”

    “真的？”元央颇有些迟疑地问了句。似乎为了验证水天零的话，两人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探出个雪白的头。幽蓝瞳孔清澈，眨不眨地对上了元央的视线。

    元央眉眼间喜。还未开口，耳边又落了阿零的平静声音：“你喜欢？”

    “看起来很可爱的样子，”元央极快地笑了笑，重新转回了头，目光柔软下来。

    “它很厉害，你许压不住它。”

    听到阿零如实的话语，元央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脚尖踢飞了颗小石子，口中喃喃道：“我知道。”

    “不过，”水天零忽然话语转，不动神色道，“它看起来并没有恶意。你若喜欢，不妨带上它。此去月老庙凶险，会有帮助也不定。”

    “可以吗？”元央眼睛亮起来，不过眼底仍有些犹豫，“万起了冲突……”

    水天零的目光睨过来，不急不缓道：“那便哄着。不过是头小兽，怕什么？”

    “也是。”元央脚步顿，笑起来，干脆地转过身去，试探性地朝白色小兽招了招手，“要起吗？”

    只见身后的小兽耳朵动了动，随即竟似听得懂人语般，快跑了几步，来到了两人身后几步开外，才停了下来。

    元央见对方果然如阿零所说那般看起来没有恶意，眉间喜色愈重，蹲□去，小心翼翼地想要伸手去抚。

    白色小兽身子微微动，看起来作势欲躲。然而到底还是没有躲开，任由元央摸到了自己柔软的白色毛发。

    只有水天零知道，此刻小泽心里的别扭。她垂眸望着兀自欢喜的人与暗藏委屈的兽，眼底有淡淡笑意浮现。

    片刻后，元央才直起身来，朝身后小兽有模有样道：“好了，我们现在要出发去月老庙了噢。”言罢，转头望向阿零，“阿零，我们直接去找夏行吗？”

    水天零摇了摇头：“不急，先去准备些东西。”

    “还需要什么吗？”元央有些不解。

    水天零望眼元央，目光似有深意：“你既然想讨这小东西的喜欢，自然要做些什么才是。”

    元央怔后忽然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还是阿零想得周到。”说着，低头招呼白色小兽，“我昨晚正巧向丫鬟打听到了朱雀城的几家特色酒楼，还不知你喜欢什么，到时候可好好选选。”

    话落，果然见眼前的白色小兽有些雀跃模样。元央心情大好，与水天零道，身后缀着小兽路往街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