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祭（GL） 作者:桑鲤

    窗外雨声滴答,伴随着簌簌微响，落在元央的耳中，有几分静谧气氛在房间里弥漫开来。风中湿润的草木气息吹进来几缕，拂过脸颊时,令人舒爽得紧。元央深吸口气，盘腿而坐,凝神静气，开始修习。

    身上伤扣虽撕裂了好几次，尚未恢复,但体内灵力却还是回升了些。这段时间的折腾,几次危境里的拼杀，倒让元央的灵力变得愈发凝实，也算是因祸得福，等灵力彻底恢复，实力应该能进步。想到这，元央叹了口气，知道这种事急不得，只得循序渐进。基础打得越扎实，发挥才能越如臂挥使。至于机遇这东西，也只是可遇而不可求。想起之前炎初芷提到炎莱几年前得了些机遇，也不知他如今实力如何了，自己是否有拼之力？虽然为了自己，他外出寻找已久，不过终归也是对他的修习有所好处，元央倒也不觉太愧疚。不过近来她老是受伤，也算是给自己敲响了警钟，需要愈加努力才行。

    这般想着，元央脑海里忽然浮现起在毒沼那幕来。她忍不住有些好奇，不知阿零的实力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之前面对那些毒物与凶兽，似乎都没能对她造成什么威胁，对方看起来都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炎初寒身为朱雀家族年轻辈的佼佼者，比自己年长几岁，实力不容小觑，但也免不了在毒沼受伤。阿零……阿零看起来也不过和对方般年纪，整个人却深得望不透，根本无从琢磨起。她虽然出手次数不，但每次都如行云流水般，熟练得像是那些灵力早已与她化为体。只是阿零既不是出身四大家族，也并非来自她们元氏王族，那么她的身灵力师从何处？又怎么会年纪轻轻就这般厉害？可是也得了什么机遇？而且阿零的天赋这么高，为何会屈尊于元氏王族的隐卫呢？毕竟这样程度的灵者，随便投奔哪个家族，都是被争夺的人才，甚至还有希望成为家族供奉也不定。但身为王族隐卫，几乎辈子都要隐在暗处，不能抛头露面，注定寂寞相随，相比之下待遇简直是天壤之别。

    元央越细想，心头的疑团越滚越大。念及此，她的胸口忽然有些说不出的发闷。

    水天零拿着点心与补盅再进来时，瞧见的便是对方眉头微皱的沉思模样。

    “在想什么？”

    微哑的低沉声音打断了元央的思绪，她抬起头来，视线里映入水天零的平淡眉眼，似乎氤氲了门外的水汽，双眼睛也如墨晕染，烟雾缭绕里，是不可辨沉与静。那身不变黑袍依旧，也看不出是什么质地，迎雨却不沾，水珠甫沾上已经尽自滚落下去，眨眼间光滑如初。女子青丝上却落了些雨，鬓边微湿，有几缕贴在脸颊，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黑的白白的黑，切都分明清晰地在元央眼中投下影来。

    水天零见元央并不应话，略微掀了掀眼皮，淡道：“怎么？”

    “没什么。”元央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摇了摇头，很快眉间却起了纠结神色，有些踟蹰。直到水天零走近床榻边坐了下来，才望向对方，试探问道，“阿零，你为何直穿着这黑色衣袍？”

    “习惯了。”水天零随口应了，将补盅递过去，“手可好了些？”

    “好了。”元央点头，目光却落在水天零手边两碟点心上，“能先不吃这个么？”

    “不行。”水天零拒绝得干脆，“吃饱了点心，就吃不下了。”

    元央见没有商量余地，只得伸手去接补盅，勺子在里面搅了圈，视线从乳白色粥状物上收了回来，又假装随意地问道：“阿零，你今年几岁了啊？”

    听到对方问题，水天零伸手去掖被角的动作顿，抬起头，深邃的目光扫过来：“问这作甚？”

    元央舀了勺补药进口，药香顿时溢满了唇齿之间，只听她话语含糊道：“我就是有些好奇。毕竟认识也有段时间了，而且阿零这么厉害，又看不出少年龄来。”

    “忘了。”水天零垂下眸去。

    “啊？”元央本只是随便捡了个简单问题想要抛砖引玉，没想到连这个出口就被堵得严实，惊讶得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连忙追问道，“怎么会忘了？”

    “时日长，自然忘了。何况这种事，记来也没有什么用。”

    元央话语堵，时也不知该怎么辩驳。虽然年龄这种事的确谈不上什么实际意义……元央的视线落在水天零身上，见对方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看不出什么端倪，放弃了继续追究这个问题，又捡了其他问道：“那……阿零这么厉害，为何会想到去当隐卫呢？”

    闻言，水天零并没有立即应话，反而细细地打量过她，望得元央的目光起了波澜，强忍着将头偏开去的冲动，连忙低头又舀了勺补品掩饰自己突如其来的窘迫。只是头顶视线并未收回，元央暗暗抿了唇，抬头对上水天零的目光，尴尬道：“阿零怎么望着我不说话？”

    半晌，元央才听到身前女子开了口，道：“我只是在想，你今日怎么这么问题？”

    “只是直没有机会问阿零而已嘛。”元央低声道，随即朝水天零露出个无害的笑容，“阿零就满足下我的好奇心罢。”

    “不要。”

    冷静的声音应得极快，让元央脸上笑容僵，下刻便垂下唇角来，语气不满地嗔道：“阿零！”

    “作甚？”水天零平静地应了。

    “不要这么神神秘秘的，挠得我心痒痒。”要不是手上还有补盅，元央恨不得趴到对方身上缠着。她个劲地试图用目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水天零却并不吃这套，不动神色地再次拒绝了：“那便痒着，也少不了块肉。”

    “告诉我也不会少块肉啊。”元央抱怨地嘀咕了句。

    “哪里有这么为什么。”水天零的话语顿，目光忽然有些悠远，眼底似起了层层叠叠的雾气，弥漫覆盖了整片空旷，“不过是答应过某个人罢了。”

    “咦？是谁呀？”元央心中动，忍不住倾了倾身，连忙继续问道。

    “个朋友。”水天零的黑眸却已经恢复了清明神色，伸手抵上了元央倾过来的额，推了回去，口中道，“别老想这些有的没的，趁热快吃罢。”

    元央只觉额头凉，力道轻柔，对方指尖的淡淡冷香黏附在自己额头上。她的脸极快地红了红，只得点点头，掩饰性地低下头去。待勺补品入腹，她暗中寻思着怎么撬开对方的嘴。正思索间，便听水天零道：“我打算等会亲自再去月老庙趟。”

    “月老庙？”元央惊，手里的勺子磕碰到边缘，响起声清脆。她猛地抬头望向水天零，“你个人？”

    “嗯。”

    “不行，”元央下意识就摇了摇头，坚定道，“太危险了。”言罢，见水天零动了动唇，知晓她要说什么，率先开口打断道，“我知道阿零很厉害，可是那湖底凶兽我对上过，简直点防御机会都没有，太难缠了。我不放心。”

    水天零瞥见元央眼底的担忧，目光有些软下来，缓声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始终觉得月老庙在整件事中都有着不容忽视的重要性，应该再去探探。”

    元央咬了咬唇，沉默了会，还是重复道：“我知道那里重要，但还是不放心。不如等我伤好些陪你去……”

    “不行。你实力不够，不能让你再冒险，出了事谁负责？”

    听水天零直白地指出这点，元央的目光暗，紧抿着唇没有再说话。半晌，才轻声道：“我知道我不是那凶兽的对手，但……但聊胜于无，我总归还是能帮上点忙的，点也好。”

    见元央神色这般，水天零倒是没有料到，微微怔，眼底有光影摇曳。她沉默了会，才道：“你不相信我的实力么？”

    “当然不是。”元央当即摇了头，“只是……”

    “既然不是，那便等我回来。”水天零倏地打断了元央后面的话。

    元央触及对方坚定的目光，颗摇摆的心才微微稳了住。她为难地点下了头，勉强应道：“好罢，那……什么时候回来？”

    “晚膳前。”顿了顿，“午膳我便不陪你吃了。正午时分是那东西最弱的时候，我要赶在那之前到。”

    “嗯。”

    这般决定之后，水天零不再说话，安静地望着元央将盅补品都吃了完，才将手边的点心递过去。元央此时也没少心情，随意拈了几块，就示意自己饱了。

    水天零将东西收了，直起身来，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身道：“这次别再乱跑了。”

    元央笑着点了点头：“好。”

    “应得倒每次都干脆。”水天零丢下话来，斜了元央眼，这才跨步出了去。